书城古言王妃太小,王爷太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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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3章 这样下去不是事儿

“岚儿!”穆远特愈发没皮没脸了,伸着个脖子,张着个嘴,厚着张老脸跟人家撒娇,“岚儿,你也喂我一口嘛。”

鹿明岚虽然一脸的嫌弃,但却还是舀了一勺子送进了穆远特嘴里,穆远特登时眉开眼笑:“岚儿喂的,真好吃。”

鹿明岚瞧着他这幅模样,忍不住跟着笑了,手指点了点他汗津津的鼻尖儿,有些心疼道:“这么热啊?要不要先去洗个澡?”

“不着急,等会子你吃完了,咱们一起洗,总归喝了这热汤你也得出汗,”穆远特嘿嘿笑着,一边催促着鹿明岚,“岚儿,你快吃,小厨房里还有呢。”

鹿明岚看向他:“你怎么不吃啊?”

穆远特忙不迭摇头道:“岚儿,你们大荔人做得这起子汤汤水水,我实在吃不出好来,那么多稀罕物在锅里乱炖那么久,我看着都心疼,还不如分开烧菜吃了的好。”

“你啊,真是个粗人……”鹿明岚无奈地牵了牵唇,不再理他,低着头慢条斯理地吃着那碗佛跳墙,吃完之后,才放下碗,穆远特就忙不迭递了帕子过来,鹿明岚一边擦嘴,一边对穆远特道,“宋桐这一次又告假多久?”

“一个月呢,”提到宋桐,穆远特不由得皱了皱眉,“不过是他府上的粗做下人病故了,他倒是一口一个义母叫的亲,非要亲自给这所谓义母治丧,我也不好太拂他的面子,只是我瞧着,如今他的心思,是真的不在朝廷上了,要是由着他这么散漫下去,怕不是什么好事儿,过几日,我再召他进宫一趟。”

鹿明岚抿了口茶,道:“你也别太担心了,我听闻那病故的粗做下人乃是吉祥的亲娘,吉祥可是伺候了囡囡二十年的老人儿了,可不是寻常下人,且如今又是宋桐的义妹,宋桐给她的娘亲治丧,也是情理之中。”

“可是……”穆远特一脸不悦地摇摇头,“这样下去不是事儿,不能再由着宋桐的性子,往后咱们还有用得着他的地儿呢。”

鹿明岚自然知道穆远特是个什么意思,小皇子还未降生前,穆远特就和鹿明岚商量以后如何辅佐小皇子上位的事儿,这个过程中,少不了他们的努力,自然也得有合适的朝臣辅佐才行,小皇子身上有大荔皇室的血统,自然北狄臣子不会全心倾向于他,更何况穆远特还是两位皇子成年,所以,宏观满朝,唯有宋桐能够胜任这个帝师之位,一如从前,他悉心教导辅佐穆南山一般。

“宋桐不是个糊涂人,他在北狄苦心经营二十几年,自然不会轻易放手,你放心吧,”鹿明岚伸手拍了拍穆远特的手,一边又道,“只是宋夫人早逝,且又是一尸三命,难免让宋桐灰了心,且给他些时日吧,要是实在不行,我阵子我亲自和他谈,我这个大荔和硕公主的面子,怕是要比你的面子大些呢。”

“是,那就有劳岚儿了,”穆远特含笑道,一边伸手捉着鹿明岚的手不住亲吻着,自从小皇子出世,他已经很久没有和鹿明岚亲近了,这时候不过是亲吻鹿明岚的手,就浑身上下火急火燎了起来,他心里痒得厉害,一边看了看窗外,一边压低声音跟鹿明岚道,“瀚儿这觉能睡多久?”

鹿明岚瞧着他这幅猴急模样,忍不住抿唇笑了,伸手捏了捏穆远特的脸颊,一边道,“怎么你想哄瀚儿啊?”

“谁想哄他了?”穆远特一脸亟不可待,两只手不老实地在鹿明岚的身上四处放火,一边喘息着跟鹿明岚撒娇道,“岚儿成日地哄瀚儿,今天就哄哄我好不好?”

鹿明岚“噗嗤”笑了,正要去打穆远特,就听着门外的侍女隔着帘子道:“夫人,有青海刚刚送到的急件。”

鹿明岚一听是青海送过来的急件,忙得一把推开了穆远特,忙得对外头道:“快送进来!”

“是!奴婢遵命。”侍婢忙得将急件送了进来,然后又躬身退下了。

鹿明岚甫一瞧见那信封上的笔迹,登时就红了眼,哽咽着道:“我还以为那孩子这辈子都不打算理我了呢,上次给他写信,他看都没看就直接送到京师去了,还好他心里到底还有我这个娘……还好……”

穆远特忙得过来劝慰道:“山儿给你写信了?这可是好事儿啊,岚儿你怎么还哭了?快看看信里头说什么。”

“是是是……”鹿明岚忙得抹了眼泪,然后撕开了信封,只是甫一展开信笺,鹿明岚的身子就是一僵,嘴唇哆嗦着,再说不出话来了。

“怎么了?岚儿你脸怎么那么难看?”穆远特被她这神色吓了一跳,忙得坐了过来,“山儿都跟你说什么了?”

“你看看吧……”鹿明岚红着眼睛,颤抖地把信笺递到了穆远特的手里。

穆远特甫一接过那信笺,登时就眉头大皱:“山儿向咱们讨要宋桐?他们大荔一个知府出缺,他这小子竟然想在咱们北狄臣子里头物色?!”

鹿明岚没有说话,湿漉漉的眼睛,又盯着那信笺上的笔迹看了好一会儿,半晌才轻轻地叹息道:“这孩子肯定还在恨我,肯定是……”

“岚儿,你说这是山儿真的想要宋桐过去,还是宋桐主动联络山儿,请求他开口向咱们要人的?”穆远特把那信笺放在了小几上,一脸深沉,“宋桐虽是大荔人,但到底在北狄做了二十几年的臣子,大荔绝对没有再向北狄讨回臣子的说法,除非是宋桐开口,否则山儿他又如何会跟咱们开这个口?”

“是谁的意思又有什么关系呢?你明知道只要那孩子开口,我就没有办法拒绝,”鹿明岚长长地吐了口气,一边握住了穆远特的手道,“就按山儿说的意思去办吧,他一个人在青海我左右也是不放心的,有宋桐过去陪着,也是好事。”

穆远特面有犹豫:“可是岚儿,你知道的,宋桐并不是寻常臣子,咱们在他身上还有期许,若是放他去了大荔,日后怕是再……”

“穆远特,就当我求你了,”鹿明岚截住了他的话,一脸恳切哀求,“你知道的,我这辈子亏欠他们姐弟太多,囡囡我是没办法弥补了,可对于山儿的请求,我实在做不到置之不理,穆远特,就放宋桐走吧,没有宋桐,咱们可以另觅贤臣……”

另觅贤臣?

哪里就那么容易了,到哪去寻觅一个能喝宋桐一样,真正愿意辅佐一个大荔血统的皇子、且又有二十几年一力辅佐皇子经验的贤臣?

鹿明岚知道自己是为难穆远特了,但是她又能有什么办法,穆南山在信上写的明确——

“若念母子情,但求放宋桐入青海。”

她没办法拒绝穆南山,尤其是在她诞下麟儿、正享受天伦的时候。

穆远特看着鹿明岚湿漉漉的眼睛,到底还是重重地点了点头。

鹿明岚拿穆南山没办法,他拿鹿明岚更是没一点儿办法。

天定二年六月二十一

北狄京师。

吉祥母亲的三七这天,宋桐挂冠归田的请求,总算得到了北狄大汗穆远特的应允,他提了大半年的心,如今总算落了地。

从宫里出来的时候,宋桐只觉得神清气爽,什么叫无官一身轻啊,他现在总算是深有体会,他的心情很是不错,没有着急回府,而是让车夫把车赶着去了真味斋。

吉祥母亲故去,吉祥虽然早有准备,但到底还是甚是伤心,连带着这么些天都没有什么胃口,宋桐瞧着吉祥愈发瘦削苍白的脸,心下甚是不忍,想着今儿去真味斋去买些子大荔的糕点小食带回去给吉祥吃。

宋府。

宋桐拎着好几包的糕点回府,已经天近黄昏了,赶着一家人都在膳房等他用膳,他瞧着自己手里的几包糕点,有点儿讪讪的,到底还是没好意思就这么拎进去,在厨房里找个地儿放好,然后洗手进了膳房。

“爹爹,你怎么才来啊?我都要饿坏了,”可儿嘟囔着嘴抱怨,一边忙不迭地吃了口烤包子,一边口齿不清道,“爹爹,你差点儿都看不到你们家可儿了。”

“可儿这么饿,怎么不先用膳呢?”宋桐笑着捏了捏可儿肉呼呼的脸颊,一边坐在了下来。

“小姑姑说了,要等爹爹来了才能用膳呢,”可儿三口两口就吃了大半个烤包子,一边对宋桐一本正经道,“小姑姑说了,这是大荔人的规矩,要等双亲一道用膳,这叫孝道……咳咳!”

“赶快把粥喝了,”吉祥忙得端起小米百合红豆粥,喂了可儿两勺子,瞧着可儿被噎得通红的脸,忍不住笑了,“你就光记得这个了,我还教你吃不言、睡不语,你怎么不记着了?”

可儿撇了撇嘴,一脸不服气,鼓着个腮帮子,却到底也什么都没再说了,埋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乖乖地喝粥了,吉祥怎么看怎么都觉得这小妮子可爱,忍不住伸手抚了抚可儿的脸,一边伸手夹了个鹌鹑蛋放到了可儿的碗里。

可儿最喜欢吃鹌鹑蛋了,当下忙得欢欢喜喜地对吉祥咧了咧嘴,然后油乎乎的一张嘴照着吉祥的脸就使劲儿亲了一口,发出“啵”的一声,引得宋福和宋桐都跟着笑。

“咱们可儿跟小姑姑最亲了,”宋福笑着道,一边又看向宋桐,笑着摇摇头道,“倒是跟你这个爹爹不怎么亲。”

宋桐含笑道:“爹爹说的是,儿子总不在家,和可儿相处的时间少,可儿和儿子不亲也是有的,不过往后,儿子在家的时间长了,也能好好儿陪陪可儿了。”

宋桐话音一落,一家人都抬眼朝他看去,宋福最先开口:“怎么?大汗这是同意你辞官之请了?”

“正是,”宋桐点点头,一边含笑道,“必定是小王子亲自开的口,端慧和硕公主自然是不能拂小王子的面子,大汗又是最看重和硕公主的,所以这事儿也就顺了。”

宋福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这样就好,日后咱们再也不用提心吊胆的了,到底还是回大荔心里才踏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