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王妃太小,王爷太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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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不甘心

穆南枝走近,在两人面前停下,今天她梳了个双刀髻,头戴并蒂海棠琉璃绕珠簪并一支红翡滴珠孔雀头金步摇,在冬日暖阳下,显得格外的耀目华丽,她平时鲜少梳这样繁复正式的发髻,也很少戴这样华贵的头饰,所以比平时更多了些明艳骄矜。

“臣女见过太子殿下,恭请殿下金安。”穆南枝福了福身,盈盈一拜,给鹿知岳行礼问安。

鹿知岳被她发髻上明晃晃的步摇晃花了眼,半天才道:“郡主少礼。”

“谢殿下,”穆南枝起身,不再去理会鹿知岳,她朝鹿知山走近两步,微微地朝前倾身,小声道,“郡王今日入宫做什么?”

鹿知山含笑指了指身后的礼部道:“有事儿找礼部的官员商议。”

穆南枝一怔,不知道鹿知山来礼部做什么,倒是瞧着鹿知山对自己笑,登时她的脸颊微微有些红,然后站直了身子,又道:“那郡王可忙完了?现在是要出宫吗?”

“正是,也是刚才碰巧遇到了太子殿下,所以就停下来和殿下闲聊了两句,”鹿知山道,一边又问穆南枝道,“郡主今日入宫又是做什么?”

穆南枝瞥了一眼旁边的鹿知岳迟疑了一下,有些忸怩地对鹿知山道:“就是入宫陪太后用午膳。”

鹿知岳瞧着两人的交谈模样,脸色越来越难看,瞧这两人的姿势如此亲昵,竟似是有多年相处的累积。

“正好我也忙完了,就送郡主出宫吧,”鹿知山一边对穆南枝道,一边又朝鹿知山拱了拱手,“微臣先告退了。”

不等鹿知岳答话,穆南枝也忙得跟着福了福身:“臣女告退。”

鹿知岳没说话,只是对二人点了点。

鹿知山和穆南枝并肩朝宫门走去,鹿知岳瞧着两人渐行渐远,瞧着穆南枝含笑的侧脸,瞧着她不停张合的红唇,似乎还能听到那嘴唇发出来的悦耳笑声。

袖中的双手紧握成拳,鹿知岳觉得自己异常可笑,为什么每一次都是自己眼睁睁地看着穆南枝离去呢?

不管是在猎场,还是在皇宫,明明他才是最尊贵的东宫储君,明明他才是大荔未来的天子,但是为什么他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离开?看着她一步步走出自己的世界?

鹿知岳觉得可笑、荒唐又可悲。

“殿下,”跟在鹿知岳身边的侍卫见鹿知岳一直这么呆呆站在原地,半天都一动不动,这才硬着头皮提醒,“殿下,万岁爷还在御书房等着您回禀呢,殿下您看您是不是先去礼部找几位大人商议?”

鹿知岳这才回过神,他转过了身,一步一步地朝礼部走去,他不断地在心里发问,为什么自己这个太子竟当得这么窝窝囊囊?他拼尽全力爬上这个太子之位到底是为了什么?

他不甘心!

他怎么能甘心?!

鹿知岳紧握双拳,努力地压抑着翻江倒海的一颗心。

“告诉徐大人,咱们的事儿怕是要提前了。”鹿知岳冷声对贴身侍卫道。

那侍卫一怔:“殿下,您已经下定决心了吗?不用再和皇后娘娘商量一下?”

鹿知岳摇摇头:“不必了。”

“是,属下明白了。”

……

穆南枝进宫的时候是坐着轿子来的,但是这时候遇见了鹿知山自然就不大愿意再坐轿子了,只是瞧着鹿知山微微跛着的脚,又有些犹豫:“表哥,你的腿怎么样了?”

鹿知山笑着拍了拍大腿:“只要囡囡不让我绕城三圈,应该都没事儿。”

“好端端地我让你绕城三圈做什么?没得我还没过门,就背上了个悍妇的名头,”穆南枝“噗嗤”笑了,顿了顿,穆南枝又道,“只是表哥既然腿脚方便,那不如咱们就一道走一走,我还没和表哥一道逛过街呢。”

鹿知山勾了勾唇:“去年元宵节那次也不算吗?”

“那当然不算,黑灯瞎火偷偷摸摸的,当然……”穆南枝登时又红了脸,忙得假咳嗽了两声,尴尬地转移话题,“表哥你用午膳了吗?”

鹿知山摇摇头:“用了早膳就入宫,跟礼部官员说了将近两个时辰的话,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那咱们去聚仙楼吧,聚仙楼做的江南菜式在整个京师都有名,这时候又正是吃冬笋的时节,咱们去尝尝新鲜,正好我在太后那里,也没吃饱,”穆南枝一边走一边叨叨,又好奇看向鹿知山,“表哥,你不是从不入宫插手朝政的吗?怎么今天会去礼部?还待了这么久?”

鹿知山没回答穆南枝的话,反倒笑问:“那囡囡今日入宫又是做什么?”

穆南枝一怔,红着脸小声道:“我刚才不是说了入宫陪太后用午膳的吗?”

鹿知山不语,用一副他已经看透了事情本质的眼神看着穆南枝,穆南枝被他这么盯着,心里跟长了草似的,脸更红了,头也更低了,连声音也更小了:“婚期定了下来,我入宫拜谢太后,太后就顺道留下我在寿康宫里用了午膳。”

鹿知山含笑道:“难怪今天囡囡穿得这么正式,这一头珠翠可累坏了吧?”

“可不是吗?”穆南枝一下子就把所有的羞涩抛到了九霄云外,指着头上繁复的发髻跟鹿知山抱怨,“表哥,你不知道梳这个双刀髻花了多长时间,勒得我头皮都疼,还要带着一头的步摇珠翠,可压死我了。”

鹿知山瞧着她皱巴巴的一张小脸,有些心疼道:“那不如先送你回府更衣吧。”

穆南枝忙摇摇头:“不要,现在就想跟表哥去聚仙楼吃冬笋。”

鹿知山笑着点点头:“好,咱们去吃冬笋。”

鹿知山一边说着,却一边顿住了脚,穆南枝一怔,也跟着他停住了脚,正要问鹿知山要做什么,却见鹿知山伸出了手,小心翼翼地从她的发髻上,把步摇和珠钗都给取了下来,鹿知山的动作很轻,穆南枝一点儿都没觉得疼,她顿时觉得头上松快了不少,心里很甜又很暖,她抚着额发有点儿羞涩地冲鹿知山笑了笑。

鹿知山转身把步摇和珠钗交到了吉祥的手里,然后又转过来小声问穆南枝:“这样会舒服一点儿吗?”

穆南枝忙不迭点点头道:“比先前松快多了,就是有点儿像个疯婆子。”

鹿知山不禁哑然失笑,点了点穆南枝的额头:“哪里有这么好看的疯婆子啊?”

穆南枝忍不住又笑了,她觉得自己的嘴都要咧到耳朵边儿,忙得又难为情地别过了脸,可是却根本就停不住笑,她真的是太喜欢和表哥在一起了。

吉祥跟在这两人身后,听着这两人的对话,这样的大冷天,她竟生生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她觉得这位宁郡王平日里瞧着很是严肃稳重,但是一到郡主面前就这般……

咳咳。

柔情款款。

不过郡主每每和他在一起总是很开心,所以吉祥也就跟着很开心啊^^。

……

正月初十的京师,还很冷,但没出十五都是年,所以街上的人也不算少,街道两边的店家这个时候也还都挂着火红的灯笼,很是热闹喜庆,街道两边也都摆满了小摊子,小贩们叫卖着各式各样的小玩意儿,穆南枝玩心大,就一个摊子挨着一个摊子地看过去,鹿知山也不恼,耐心地跟着她,还不时地弯下腰,陪穆南枝挑选些小玩意儿,穆南枝对这些小玩意儿全然没有抵抗力,还没到聚仙楼,吉祥的手里已经提了两个大包袱了,眼见穆南枝还不打算停手,又要向下一个雕葫芦的摊子进发,吉祥忙得上前劝阻:“郡主啊,咱们府上还有好多葫芦呢,您要不然还是别买了。”

穆南枝才不理会吉祥,一边蹲下来挑葫芦,一边随口道:“但是我府上没有这上头的图案啊,你看这个葫芦雕得多好。”

那刻葫芦的小贩忙不迭赔笑道:“这位贵女真是有眼光,这和合二仙的图案,可是最费工夫的,小的手里也就这一个,还是家父在世的时候雕的,小的手艺虽是家传,但是小的的手艺却实在不能和家父相比。”

“这就是和合二仙啊?真是好看。”穆南枝越看越是喜欢。

那葫芦个头大,颜色好,表皮光滑,而且雕工也好,上头的和合二仙惟妙惟肖,她简直是爱不释手,当下就让吉祥掏银子付账。

吉祥都快哭了:“郡主,您好歹也疼疼奴婢,奴婢可就长着两只手,实在是没手拿这么大个的葫芦了。”

“我来拿吧。”鹿知山从穆南枝的手里取过那个足有一尺长的葫芦,又掏了银子付给那小贩。

穆南枝一脸满意,对鹿知山道:“那以后逛街我就只带表哥不带吉祥了,表哥可比吉祥有眼力见儿多了。”

“只要囡囡有需要,我就随叫随到。”鹿知山一脸宠溺。

抱着两个大包袱的吉祥,简直委屈地想哭,扁着嘴吧跟在两人身后,她心里腹诽不已,宁郡王这哪里像是要娶媳妇啊,简直是在给自己找了闺女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