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南枝简直炸毛,说她就算了,这珍月郡主竟敢讽刺鹿知山的腿脚不好,还真当她是泥捏面塑的?就这么容易任人搓圆捏扁?!
“多谢郡主记挂我未婚夫的身子,只是你一个尚未婚配的闺阁女儿,以后还是不要这么记挂我未婚夫的身子了,没得连累了郡主的好名声,以后难嫁人,”穆南枝讥诮一笑,“不过既是郡主记挂我未婚夫的身子,那我就不妨告之,也省得郡主以后再记挂,我未婚夫的身子一向安好,走这么点路还难为不着他,比不得贵兄身骄肉贵,大半年的卧床不起要死要活的膈应人,对了,不知贵兄现在身子可大好了?啧啧啧,不过既是能撑过年关想来也是不错了,终归死不了就是了。”
珍月郡主瞪圆双眼,狠狠道:“穆南枝,你一口一个未婚夫,你你你你真是不知检点!不知羞耻!”
穆南枝笑得更大:“我的未婚夫乃是万岁爷下旨赐婚的,难道珍月郡主觉得有什么不对吗?郡主要不要入宫跟当面询问询问万岁爷?”
珍月郡主脸色一变:“穆南枝,你少强词夺理!我根本不是你说的那个意思!”
“我强词夺理又怎样?如今竟也轮得到你对我的未婚夫指指点点?别说现在我和你都是从一品郡主平起平坐,实在不必跟你废这么些话,日后我嫁入了宁郡王府,便就是宁郡王妃,你见面还得恭恭敬敬叫我一声王妃嫂嫂,到时候你要再这般刁蛮无理,我自会禀明皇后娘娘处置,”穆南枝面色冷凝,“今日我看在我未婚夫的面儿上且放你一马,日后再敢对放肆,我直接拉你入宫面圣,我倒是要看看当着圣上面,你还敢不敢这般放肆?!”
不等珍月郡主反应过来,穆南枝拉着鹿知山趾高气扬走了出去,围观人群自动给他们让出了一条路,珍月郡主站在原地,浑身上下抖如筛糠,她看着乌泱泱围着一圈的人,她简直要气炸了,今日也真是丢人丢到家了,她哪里还有哦心思再吃什么饭,三步并作两步跑出了聚仙楼钻进了马车。
“郡主,您不用膳啦?”车夫问道。
“吃个鬼!”珍月郡主狠狠踹了那车夫一脚,恨恨道,“少多嘴,赶紧回王府!”
车夫憋了一肚子的火,心道这小娘们儿也真是坏透了,自己吵不过安乐郡主就拿他来撒气。
“驾!驾!驾!”
车夫驾车而去,鞭子狠狠抽在马背上,把心里的火都洒在了畜生身上,马儿吃痛长嘶而去。
车厢里,珍月郡主双手紧握成拳,她咬牙切齿道:“穆南枝,你去死吧!”
反正你的死期就快到了!
……
马车里,穆南枝小心翼翼地观察着鹿知山的表情,鹿知山一脸平静,瞧不出有什么情绪,但越是这样,穆南枝就越是担心,但是当着满大街的人她又不好意思问,直到两人一道坐上了马车,她才小声问道:“表哥,你生气了吗?”
鹿知山挑了挑眉,不动声色看着她:“囡囡你说呢?”
穆南枝咬牙切齿道:“那珍月郡主简直是吃大粪长大的,每次一张口就喷粪,表哥,你大人大量,千万别往心里去!只当是听野狗叫了一通!日后再瞧见她也权当是路人不理也就罢了。”
鹿知山没绷着住,眉开眼笑,伸手点了点穆南枝的鼻尖:“我多大的人了,怎么会理她那么个小丫头?倒是囡囡好样的,刚才把那珍月郡主气得半死,估计这顿饭她是吃不下去了,聚仙楼也是白跑一趟了。”
“她顿顿吃不下才好!最好跟她哥一样,茶饭不思、一病不起,省得浪费粮食,”穆南枝愤愤道,她真的是太讨厌康亲王府家的这一对兄妹了,穆南枝发了一通牢骚,忽然又转过脸看向鹿知山,“表哥,你真不生气啊?真的太好了,我刚才一直提心吊胆,怕你生气,以后再不肯跟我一道出门了。”
“怎么会?”鹿知山捏着她的手,觉得小孩儿的手指绵若无骨,嫩嫩软软的,怎么摸都摸不够,“不过囡囡刚才当街怒斥珍月郡主,真是气势如虹,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囡囡这般威武模样。”
穆南枝当时没觉得怎么样,现在被鹿知山这么一说,反倒难为情了起来,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哼哼:“表哥,你不觉得……不觉得我刚才很……很粗鲁无礼,像是个……悍妇?”
鹿知山乐不可支:“怎么囡囡现在倒后怕起来了?”
穆南枝才不会承认,忙撇了撇嘴:“我才没有,我怕什么?表哥你快别乱说了。”
“我很喜欢你囡囡叫我未婚夫,”鹿知山有些期待地看着穆南枝,“囡囡,再叫一声好不好?”
穆南枝涨红着脸瞪鹿知山:“表哥,你又打趣我!”
“不是打趣,表哥是真喜欢,”鹿知山扣着穆南枝的手,一脸笑意不减,“表哥不但喜欢你叫我未婚夫,还喜欢囡囡护着我,不惜当街与人对骂,旁人说我一句孬,囡囡回她十句骂,甚至也不惜被冠上悍妇之名,可见囡囡是真心待我。”
虽是被夸,但是穆南枝真的想打人,咬牙切齿道:“……表哥,你知不知道你这种行为叫做吃软饭?很被世人不齿?表哥你说出来这话都不会觉得脸红吗?”
鹿知山笑意更深了:“为什么要脸红啊?我感觉囡囡这碗软饭很好吃啊,而且我还打定主意这辈子都吃定了囡囡的软饭。”
“呸!”穆南枝啐了他一口,顺便又剜了他一眼,心里却甜得很。
怎么办啊,表哥这幅无赖嘴脸真是太可爱了!
真是越来越喜欢表哥了!
好像现在就嫁给他啊啊啊啊!
……
是夜。
宁郡王府。
书房。
“将军,康亲王府这两日有些不同寻常,”杜衡跟鹿知山禀报,“自大年初二,陆续有十来拨人进了康亲王府,名义上是下头庄子来京送礼的,但是这些人进去时多,出来时人少,算起来大概有三四十人留在了康亲王府里,再没有出来。”
鹿知山讥诮一笑:“他们这是终于打算放手一搏了。”
杜衡也跟着讽刺笑道:“这康亲王府说来也是可笑,求娶郡主不得,竟然还起了杀心,当真是可恶至极。”
鹿知山摩挲着手里的茶碗,沉声道:“让马瑞林好好儿盯着康亲王府,一点儿岔子都不许出。”
“是,马统领一直在暗中盯着,且端慧和硕公主府外头也一直都有马统领的人在暗中保护着,必定不会让郡主置身险境。”
“他们再蠢也不会在京师动手,更加不会让人杀进端慧和硕公主府,”鹿知山抿了口茶,顿了顿,又道,“他们在等机会,不过估计他们也是没什么耐性,瞧着他们的架势是打算赶在三月初十之前动手了。”
杜衡不由得蹙眉:“话虽如此,但若是那康亲王偏偏剑走偏锋,非要挑在将军大婚之日动手呢?大婚当日,人头攒动,混进端慧和硕公主府和宁郡王府也不是不可能,只怕派再多的侍卫也难盯死到场的每一个人。”
鹿知山点点头:“说的也是,看来是要逼着他们提前动手了,省得成日不安心。”
杜衡附和道:“不仅要引蛇出洞,还要打蛇打七寸。”
鹿知山沉声道:“是啊,留着康亲王府终归是个祸害。”
杜衡也道:“那康亲王的确是个祸害,不仅对安乐郡主动了杀心,如今竟然也算计到了咱们宁郡王府头上,属下只担心他胃口太小,吞不下咱们宁郡王府。”
鹿知山抿唇一笑:“怎么?外头监视咱们的人还没退下?”
杜衡不屑道:“退下了,不过昨夜又换了一批新面孔过来,仍旧在咱们宁郡王府四周监视着,平心而论,那康亲王行事也算是小心了,每隔两日换一批人,只是他也太低估了咱们宁郡王府了。”
“那就再所幸再陪他玩几日,我倒好奇他们还有什么把戏。”鹿知山抿了抿唇,显然心情很好。
杜衡含笑道:“这游戏怎么玩都听将军的。”
……
嘉盛二十二年正月十五
元宵节。
端慧和硕公主府。
穆南枝正在用早膳的时候,宋福就登门了,吉祥忙得将宋福引到了膳房,宋福含笑给穆南枝行礼:“奴才见过安乐郡主。”
穆南枝摆了摆手让她平身,一边放下碗,一边巴巴地看着宋福:“这么大清早的,你家主子让你过来做什么?可是有要紧的事儿吗?”
宋福道:“回郡主的话,郡王带一副画给郡主送过来,郡主请过目。”
宋福一边说着,一边从袖中取出一个信封放到桌上,穆南枝忙得从信封里头取出了一张信笺,甫一展开,就眉开眼笑起来,对宋福道:“平时也没见你家主子画过画儿,不想他画技倒是真好,我瞧着竟比宫里的画师还要好出来许多。”
宋福含笑道:“郡王幼年曾师从张子昂,张大儒曾经也夸过郡王天资过人。”
张子昂乃是大荔最有名望的大儒,书法丹青声名远播,只是如今已经归隐山林,不理世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