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短篇七匹狼俱乐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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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5)

他塞给我一张卡,话语怯懦,“这里有一万块钱,是我挣的,你帮我保存,或是交给她。”

我很想打击他,一万块钱都不够买一平米的卫生间,杯水车薪啊,可是看着他熬肿的熊猫眼,沮丧的情绪,我知道他也尽力了。毕竟他不善与人沟通,缺少人脉,会错过很多机会,也很难发挥自己的才华,发展自己的潜能,扩张自己的影响力。这世界上,才华横溢的人多如牛毛,刚好被镁光灯照到的则是凤毛麟角。机遇比什么都重要,没有机遇,凤凰也要在台下做高端版的山鸡;有了机遇,山鸡也可以在台上做仿真版凤凰。这就叫现实,也是古人在《易经》中说的运。可惜,我们现在都时运不济。

其实今天下午我终于明白什么叫欲哭无泪了,陪着念姐逛时我很清楚那个痴情的楚风就在身后某个地方默默地望着念姐,贪婪地看着她的背影。一想到他们两个咫尺天涯我就想哭,可是哭不出来,只觉心被握成一团,疼得紧。她的背影是他眼中最美的风景,是他此生唯一的印记。可是,他们却无法在一起,只能忍受命运的肆意。而念姐多次心有灵犀似的回头张望更令我心伤。

*

那天去找六哥,大喇喇地走进场馆,六哥看着我,目瞪口呆。

我坐在那,自我感觉特别有范儿,“同志,你这里要开武馆啊,怎么收费啊,包教包会,本期不会,下期免费吗?”

他上下打量我。

“哎,你这个男同志好没有礼貌啊,哪有对着人家女士这样直勾勾的眼神,很不庄重嘛。”我南腔北调地拐着方言。

他发出啧啧声,“老七,我越来越佩服你了。真有你的,怎么想出这么帅的设计。”

我窃笑,这傻小子,还真以为我穿着的这身武服是我自己设计的?我哪有那才能?是洋子熬了无数个夜晚,累死无数个脑细胞的情况下才完成的,其实我身上穿的这套令六哥震惊的武服是洋子亲手缝制的,当时我吵着嚷着要穿,洋子一脸扭曲而无奈的表情,似乎有难言之痛,后来我才醒悟她是给六哥特制的,当然要穿在心上人身上她才满意啊,可是傻傻的我后知后觉,既然穿上,就索性装到底,六哥那么高,所以我是穿着拖拉的武服来的。虽然洋子刚开始接触中国文化,但是人类对美的感受和欣赏是相通的,音乐艺术无国界嘛!何况凭着洋子的才华和修养,她做得很成功。

“六哥,这身武服是我耗费无数心血才设计出来的,为了纪念我的功劳,这身必须你穿。”

六哥毫不犹豫,连声谢我。

那是,有这样帅气的武服,任了谁会不满意?丝绸所制,飘逸灵动,裤子纯黑,衣服在领口处是白色,其余部分是黑色,看上去像是黑衣罩着一件白衫,黑白分明鲜亮。整体看去,既凝重深沉,又色彩分明,尤其左胸前绣着一只游龙,龙身飞舞,正好是个“玄”字,龙头正是那一点,这图案不大,却自有一股气势。六哥对之爱不释手,他哪知这是洋子一针一针绣出来的,而且绣的时候端的是表情复杂,一会柔情似水,暗自微笑,笑意朦胧却深浓,仿佛看到自己倚在六哥的臂弯,一会又忧伤满腹,暗自神伤,甚至落泪,似乎看到六哥对自己毫不在意,甚至厌烦的表情。这可怜的人啊。

六哥换上这身武服,我实在震得说不出话来,哥啊,你怎么可以这么帅啊?帅得我这样的诗人竟然都失去语言了。六哥本身长得白净,穿着这身黑色武服更是显得唇红齿白的俊俏少年。我这青春萌动的心啊!只好不停拍照,尽管他很排斥,可是我得让洋子看到自己的成果啊。

“这几天你能不能帮我照看这个武馆,我得去外地进些练武器材。”六哥问。

我毫不迟疑。

他前脚离开,我后脚就把洋子叫来。她在武馆里转着,像是站在属于自己的舞台。

“怎么还没成型?”她问。

我不明其义。

她不多言,系上围裙,戴上小花帽,开始打扫。

“你累了这么多天,好不容易才歇息下来,不必着急,找家政公司就行了。”我实在忍不住。

她坚决摇头。我不能旁观,只好也跟着干,忽然,她想起什么似的,说是要回一趟公寓,回来时轮到我目瞪口呆,她带来很多装饰品和小物件。装饰品挂在墙上,摆在桌上,铺在地上,至于小物件,很多是滋补身体以及跌打损伤的药品,我很好奇她在汉语不通的情况下是怎么买回来的。“其实我在设计服装期间就经常出去,看到什么有用的就买下来了。我早准备好了。”她说。

确实,她准备地太充分了,心中有很明确的武馆设计图,开始我还想,六哥不认你,你又不问我就一顿忙活,似乎太自以为是了吧。可是当我看到成果时,除了拍手叫好,实在无话可说。

六哥的反应比我还激烈,踏进武馆的时候,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干净整洁的练习厅,上面挂着我的字,二哥的水墨画,一派恬静自然。旁边的茶室里有古朴的茶具,摆放整齐的各种物品。整个厅室充满浓厚的禅宗味道。

“这是你布置的?”六哥眼睛放光。

“啊?什么?啊!是啊是啊。”我含糊道。

“也是,只有你这样有诗意的人才能设计出这么有韵味的感觉,老七,你很能干。”

“啊?啊,是啊是啊。”我还是不知该说什么,也许我应该告诉二哥这一切的一切全都是洋子的辛苦,此刻她正躺在床上发高烧,我终于看到累得病倒的人了。估计现在她额头还敷着那块湿毛巾,不行,我得回去看看。

“六哥,我得回去了。”

“我刚回来,你要走?”

“给你干了几天活,我好累啊!”我故作劳累状。他感动得看着我,“七妹,等过阵子我一定好好犒劳你。”

我点头应着,赶回来,洋子正缩在被窝里不停咳嗽,脸色煞白。

去医院,我决定。

她摇头,又坚决,这个外表柔弱的女孩内心非一般的强大。

“你看你这个样子,不能硬挺嘛。”我着急。

“吃药就可以了。”她的笑容比窗台上的那朵百合更纯净而无力。又是一阵虚弱的咳嗽。

气死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