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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大隐风流谩群伦

薛君恒叩动庙门,见无人回应,于是轻轻推动了下,“咯吱”一声,庙门大开,可那院子里的场景,差点没把所有人惊掉下巴。

只见一个白白胖胖的大头娃娃骑在一名中年道士身上,大声吆喝着“驾驾驾”,那道士四肢着地,在院中缓慢爬行,陪着那娃娃在玩“骑大马”游戏。

大头娃娃光着身子,只穿了一件红肚兜及一条遮羞底裤,约莫三五岁的年纪。院子四周站了十几名年轻道士,约莫是这中年道士的徒弟,他们畏畏缩缩地在一边看着,表情紧张而尴尬。

“好玩好玩,这老道哄儿子竟然要这么多人一起观赏,比老头子会玩。”风六伯哈哈大笑道。

“儿子?”那大头娃娃突然抬头看向风六伯,嘟起小嘴奶声奶气地说道:“白头小子,话可不要乱说,俺的年纪,能当你太爷爷的太爷爷。”

“我里个去,这是哪家的熊孩子,不挨顿打你是真的不知天高地厚了。”风六伯猛然跃起,身影一闪,那道士背上的白胖娃娃不见了,只听一声大叫,风六伯怀中挟着那娃娃窜回原位。

一众道士纷纷变了脸色,以奇异的目光偷偷打量着风六伯,而那驮着娃娃的道士背上虽空了,竟仍然趴着,不敢起身。

“放我下来。”白胖小子被风六伯单手抱着,举得老高,两只小脚丫悬在空中乱蹬。

“现在不神气了?”风六伯板起脸道:“还敢充大爷不?”

“风大爷快放下他。”

“爷爷住手。”

蒋莹莹和莎蔓同时叫出声,近前阻拦他,风六伯见莎蔓发话了,只得收了那副凶巴巴的模样,讪讪地放下那大头娃娃。

蒋莹莹蹲下身子,捏了捏那白胖小子的肥脸蛋,笑盈盈地问道:“小弟弟别怕,你是这庙里人吗?”

白胖小子似乎并不领情,他又转头瞟了一眼风六伯,回身对蒋莹莹淡淡说道:“姐姐是好人,只不过那白头小子还伤不了俺。”风六伯气的又要发作,被一旁的薛君恒拦下。

“别胡说,我不是姐姐,叫大哥。”蒋莹莹突然红了脸,尴尬地纠正着。

薛君恒也饶有兴致走近小孩身前,蹲下身笑道:“小兄弟,你这位蒋小哥虽然秀气,但可不是姐姐啊。”

“傻大个,你以为别人都和你一样呆?”那大胖小子将目光锁定到薛君恒身上,就像个小大人一般沉思了片晌说道:“三足立一鼎,三女争一夫,你这傻小子呆是呆点,福分不浅。”

此语一出,大家都各自讶异这小孩出口成章,却不在意他说的内容。唯有梦竹眸光一肃,小心翼翼地注视着那胖娃娃,不发一言。

薛君恒摸了摸小孩的头,并不在意他的轻慢言语,而是面向那趴在地上的道士劝道:“道长的公子十分可爱,但也须稍加劝导,长幼之道不可不明。”

那道士闻言,一张脸霎时拧成一团,颤抖着申辩道:“公子可别乱说话,这位小仙君德高望重,就是给贫道当爷爷,贫道都不敢高攀。”说罢,一脸畏惧地看向那娃娃,紧张不已。

薛君恒甚是纳闷,还要开口询问时,“啊”,他突然感觉脑壳吃痛,似乎被谁用手指狠狠敲了一下,出手如电,君恒竟毫无反应,定睛一看,那小孩不知何时又坐回到那道士背上了。

“傻小子,不要多管闲事。”白胖娃娃昂头看了薛君恒一眼,又重拍了那道士后背一巴掌,喊道:“勒马回营,驾。”那道士汗流浃背,不敢违逆,艰难地加快爬行速度,朝一侧的厢房爬去。

薛君恒心中一惊,这小孩能用手指给他一记头栗且全身而退,其身法,其速度无不冠绝天下,这又岂是一个普通孩童该有的能为?他好奇心起,握紧双拳,非要和这个奇诡的顽童斗个高低不可。

“懋功且慢动手。”梦竹不知何时飘然出列,她步履轻盈,朝那小孩欠身施了一礼,轻声说道:“儒门后生,不知礼数,前辈宽恕则个。”

薛君恒虽知这孩童不简单,却没想到连梦竹老师都对他这么恭敬。但他脾气上来了,却并不打算退让。就算他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也不能公然在这庙里羞辱主人。

“你还是下来自己走路吧。”薛君恒一声暴喝,脚下“攀云步”的山火“贲”字诀展开,一阵风似得闪到了那道士面前,伸手就往他背上一探,抓向那孩童。

孩童将身子朝地上一扑,正好避过薛君恒的这一抓。他连翻好几个筋斗,身子倏然弹起,附在了薛君恒后背,两只小手眼看就要搭向薛君恒脖子,薛君恒运转体内浩气诀,一股内力反震,这白胖小子只得纵身跳开,飞跃到一边。

“哇哈哈,你小子傻归傻,本事不赖啊。”白胖娃娃跳着脚拍手叫好:“俺好久没活动筋骨了,你陪俺玩玩。”

薛君恒不甘示弱,纵身又扑上去抓他,那胖娃娃身法灵活,薛君恒纵是身怀攀云步妙法,却总被胖娃娃蹦跳几下就给闪过去了。这一来一回,两人斗了十几回合,未分胜败。

“是谁在欺负我家孙儿?”二人正对阵间,一道亢长的问话声传来,奇的是这声音明明只是一个人发出的,却好似从四面八方传进来,回荡在这座道观的每一个角落,回声不绝于耳。

“鸿云叟,快给老子滚出来,少在那倚老卖老。”这胖娃娃突然抬头向天,大骂了起来,虽然喊得凶,但显然这位叫'鸿云叟'的神秘人是他相熟的故人。

“小子,替我打那娃娃屁股,打坏了保准不索赔。”空中那道声音似乎在跟薛君恒说话,只是不仅没有怒气,反多了几分戏谑之意。

“小老头,你要是再不出来,今年的灵芝酒俺一滴也不给你。”白胖娃娃一脸不忿地喊道,那道声音却一下子软了下来,商量似的妥协起来:“别别别,饭可以不吃,酒不能不吃。”

说罢,不知何时院落中厢房屋顶站了一个人,但见此人宽袍大袖,披散着头发,更奇的是,此人的头发和胡须全是红色的,显眼异常。

“闲坐山壑里,渔樵碧溪间。

朝起浴曦照,暮归看红云。”

那鸿云叟手执一根木杖,吟着诗,飘然落地,他甫一现身就冲着那白胖娃娃哈哈大笑了起来:“玉孺君,可馋坏老弟了,此番正是来向兄长讨酒喝的。”

“酒是没有的,拳头有两颗,吃下来包你满意。”玉孺君面露笑意地看向他,一双稚嫩的小拳头握的咯吱作响。

“兄长何必呢,要不让山人替你教训这傻小子一顿出出气?”鸿云叟酒虫被勾起,意顾不得隐士风范,嬉笑着讨好那孩童模样的玉孺君,一口一个兄长地叫着。

“俺改变主意了。”玉孺君看向薛君恒道:“小子你也看到了,这红毛老头忒般无耻,你只要打赢他,俺从此不再欺负这观里的道士们了。”

薛君恒已经被这一老一幼的对话看懵了,完全没有了起初的战意。梦竹走到他身边,扯了扯他衣角,低声耳语道:“懋功,他们都是世外高人,不可鲁莽。”

薛君恒心中还是不服,觉得即便是隐者高人,也不能恃强凌弱。但他还是一改之前的态度,抱剑行礼道:“二位皆是域外奇人,君恒非敢有意冒犯,只是这观里的众位道长被如此折辱,恐怕不妥吧。”

“你怎知他们是无辜的呢?”又一声响彻天地,萦绕八荒的声音回荡着,比那鸿云叟更显得功力浑厚。此人若是抬高音量大吼一声,只怕在场所有人都会晕眩。

薛君恒与梦竹对视了一眼,各自目露惊讶,这等功力,完全不输给他曾经最忌惮的北凉宫之主铁臂狼主。

“广陵人已逝,竹林绕余弦。

支离玉树枯,残骨临风前。”

只听一阵车轱辘声传来,这奇人念着诗悄然出现在众人视线。只是其容貌,比鸿云叟和玉孺君还要令人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