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妃不侍寝,妖孽公公求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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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无间道

不过两天没出茶室,外面已是换了番天地,我刚走到凤仪宫的花园里,就见康公公一路小跑地迎过来,一脸媚笑,“哟,溪儿姑娘,大好了?一直想去看你,又怕打扰你修养,这不,我特意去膳房吩咐他们熬碗骨头汤来,伤筋动骨喝了最是补的,待会儿我给你端过去。

我愣了一会儿,很快反应过来,这是知道锦夜那日抱我进屋,赶着巴结我来了,“好,有劳康公公。”说完快走,懒得跟这种人废话,我的一贯宗旨是,把糖衣吃了,炮弹扔一边去。

说是快走,也快不了多少,还是有些风摆荷叶的,这一路,所有人都是扬着一张明媚的笑脸跟我打招呼,不禁心中感叹宫里的人情世故,世态炎凉。哪天锦夜哪根筋错位了,又将我关进牢里,这些人肯定争先恐后地说不认识我。

一瘸一拐地来到内务府。真巧,锦夜还真在这儿。别人见我来了,识趣地走开,偌大的房间,就剩我们二人。

我开门见山,“锦夜,那个萱儿,就是踢了我一脚那个,不怪她,是我坐的不是地方,她总不至于为了这点儿事送命吧!”

他扭过头来,看了我一会儿,漠然问道:“你披头散发地过来,就是为了让我放了那个贱婢?我还以为你是来向我当面道谢的。”

我无心搭理他的奚落,莫名其妙道:“她也不是成心的,再说她踹的是我,又不是你,你为什么打断她的腿?”

他冷哼了一声,喃喃道:“跟他一样是个滥好人。”

我没听清说我跟谁一样,迟疑地问,“谁?”

他也没做回答,只傲然问我:“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却还要救别人,你凭的是什么?在这宫中,我要她生便生,要她死便死。我锦夜想惩处的人不需要任何理由,也没人敢问我为什么。”

秀才遇到兵,有理讲不清,我很有些泄气,只能低声问:“那要如何才能放了她?”

“你脑子不好使,不会记性也这么差吧?”锦夜悠悠地说。

又是让我当眼线那事儿。心中嘀咕,事到如今,我真是越来越搞不懂他,若说是为了不让长风好过,锦夜大可打断我的双腿再将我关到爆室去,为什么还为了收编我整出这么大个动静来。

让我来利用我愚钝的大脑分析一下:他处罚萱儿是在替我出气,再借这个邀买我,邀买不成又借机逼我就范。等我落入他的手心,他再利用我去对付长风……

貌似不太合乎逻辑。唉,太复杂了,不是我的智商能够想明白的。

好在我这个人向来不求甚解,想不明白我索性就不想了,走一步说一步吧,先度过眼前的难关再说。

谁说当卧底就一定要出卖自己人?《无间道》咱也不是白看的,我就要做那个“反”卧底,明里是锦夜的眼线,暗里观察锦夜,免得他对长风和江映雪不利。

想到这里我大义凛然道:“好,我做你的眼线,不过我有个条件,就是你马上放了萱儿,再找太医治好她的腿。”

“好,一言为定。”他答得异常爽快,“我想见你时自会让康允告诉你,你就到内务府来向我回报。”

那个康公公果真是他的人。我无奈地悲鸣,“你直接问康公公不就行了吗,他比我精明多了。”

他微愣了一下,仿佛才想到这个问题,须臾淡然道:“我自然会问他,但你是皇后的贴身侍女,有些事你比他更清楚。”

虽然他的话有些牵强,但我也没有反驳。我跟他再无话可说,一拐一拐地走出了屋。

我的背后没长眼睛,不然我肯定能够看见他望着我背影的目光竟然渐渐柔和下来……

萱儿被放了回来,治好了腿伤,又活蹦乱跳的,只是落下后遗症了,再也不敢迈门槛,非要人扶着才肯跨过去。可怜的孩子,不过总算是捡条活命。

康公公隔三差五地来找我,告诉我锦夜要见我,我就寻个由头到内务府。

坐在内务府的一间隐蔽的房间里,我搜肠刮肚地掰着手指头,叙叙不止地说着,皇后娘娘晚上吃了几碗饭,喝了什么茶,穿了什么衣裳,戴了什么头花……皇上来看她,两个人说了哪些肉麻话,具体如下:皇上说,雪儿,后宫三千佳丽,不及你展颜一笑。皇后说,皇上还要雨露均沾,不要总来臣妾的凤仪宫。皇上又说,不知为什么总觉得凤仪宫的膳食最为可口,看着雪儿比吃蜜还甜。皇后又娇羞地说……

难得锦夜耐性好,默不作声地听我唠叨那些没用的事儿。在我好不容易停下后,忍不住问我,“他们就没说点儿别的吗?比如官员的升迁,朝中大事的决断?”

我挠了挠头,“没有啊,皇上和皇后娘娘两口子根本不议论朝中的事儿,就是家不长里不短地闲聊几句,再说亲密的话就把我们都轰出去了,我贴着窗根也没听见什么!”

锦夜沉默不语,让我心虚了一阵,我恐怕是最不称职的眼线,除了一堆废话,没有什么有意义的情报。

过了一会儿,他才淡淡说道:“先回去吧,过几日再过来。”

我就如蒙大赦跑回凤仪宫。

日子久了,我也渐渐地在他面前自如许多,不再战战兢兢的。虽然还是怕他,但主要是怕他大变身,那个风情万种,妖媚嗜血的锦夜比眼前这个面罩寒霜,冷酷沉默的锦夜要可怕多了。

总的来说,他在我面前还算正常,没有发生突然大变身的情况,貌似他只会在见到长风的时候变身。对我虽然冷冰冰的,没有一丝热度,但是也不会因为我的胡说八道而跳起来要我的小命儿。

说实话,我已经能够将他一分为二来看了。在我眼里,坐在我面前静静地听我唠叨的锦夜只是个美丽而孤单的可怜人。绝世的美貌、无上的权力都不能抚平他身上的孤独和创伤。那些伤痕刻划在他的身上,也刻划在他的心中,即便他用他的冷酷无情来掩饰,但是我还是能够感觉得到。

我承认我是个恩怨不分明的滥好人,基本属于那种人家打完我,我好了伤疤就忘了疼的那种人。让我认真去记恨一个人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我倒不是标榜我有多善良,心胸有多开阔。只是记恨一个人是需要恒心和毅力的,很遗憾,这两样我都没有。

真正的善良应该是长风那样的,我记得他在天牢里受尽苦刑,依然悲天悯人地叹息锦夜是个可怜人。锦夜虽然也曾狠毒地对待过我,差点儿把我掐死,但是我宁愿记着他曾经从金蛤蟆手里救过我,曾经接上我脱臼的脚踝。对他,我恨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