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妃不侍寝,妖孽公公求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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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恩施玉露

我又拖拖拉拉地躺了三天,才在一个天空阴霾的早晨从床上爬起来。本来还想着多赖几天的,可气的是那个闫嬷嬷火眼晶晶,目光如炬,一眼看出我好利索了。还有那个山羊胡子的太医,不知道是不是收了江映容的贿赂,一口咬定我痊愈了,再躺着只会不利于血脉流通,于身体无益。

当然我也没得大病,不过是冻得发烧,烧退了,也就好了。好了就得接着到江映容那里当差。我凭着一股势将牢底坐穿的大无畏精神,再次跪到江映容面前。她似笑非笑地看着我,“大好了?那就接着跪吧,也不必去过道里,免得再冻到你,就在这屋子里跪着,我倒要看看在我眼皮子底下你还怎么耍花样。”

我窃笑了一下,我就知道她不会放过我,我也是有备而来。我在膝盖上绑了两个厚厚的棉垫子。跟现代曾经风靡一时的《还猪格格》学得,我记得那个二百五小燕子还给这装备起个贴切的名字,叫“跪得容易”,看这个电视剧时我还跟着傻笑一阵,没想到这么恶俗的东西自己还真派上用场了。

我神清气爽地跪了一上午,也未露疲态,“跪得容易”果真是跪得容易,效果不同凡响。我百无聊赖,开始天马行空,想着是否在宫中推广,再整个专利,广告我都想好了:

由小德子愁眉苦脸,揉着膝盖沮丧地说:“咱们在宫里混底层的,天天下跪,腰酸腿疼膝盖痛。”

翠喜出场,手拿跪得容易,“不用怕,有‘跪得容易’帮你忙。”

二人面露欣喜一同面对镜头,“跪得容易,跪得容易,宫廷必备,让你越跪越勇,ohyear!”……

江映容看过皇后娘娘从外边走进来时,正看见我精神抖擞,一脸神往。她冷哼了一声,“想什么呢?又做美梦呢吧!”

我从神游中回过神来,看了她一眼,低下头,还不许我苦中作乐一下?

江映雪坐在椅子上,顺手抄起一把瓜子,有一搭无一搭地磕着,“不服气吗?你想也白想,我长风哥哥被你这样的下等宫婢整日惦记着,我都替他不值。”

关你什么事儿啊?我心中不忿地暗想。

其实我没惦记长风。我都尊严扫地地跪在这儿了,还想那闹心的事儿做什么?话说“饱暖思**”,人都是先有物质食粮,才有精神食粮,我早饭中饭都还没吃,哪还有闲情逸致去风花雪月?

江映容吃得饱穿得暖,当然体会不到我的心情。她翘着指尖磕完一把瓜子。外面传来小内监欣喜的声音,“下雪了,下雪了。”

江映容起身来到窗前,推开雕花的窗扇向外观看,寒风卷着雪花从外面飞舞进来,一股冰寒清新的气流瞬间冲进暖如春日的房间。

江映容歪头想了想,唤来闫嬷嬷,“太皇太后有眩晕顽疾,一直卧病在床,我要去看望她老人家。闫嬷嬷准备些孝敬她老人家的见面礼,将我从府中带进宫的千年人参和那柄灵芝带上。”

低头又看看跪在脚下的我,“你也跟着,带上那罐恩施玉露。”

“恩施玉露?”我多了句嘴,“太皇太后饮茶容易心悸,所以素不饮茶。”

闫嬷嬷一脚飞过来,“主子说话要照办,哪有奴婢多嘴的道理。”

好心当作驴肝肺。我揉着被踢疼的腰,慢吞吞地从地上爬起来。

雪下得很大,片刻的功夫天地间已是一片素白,宫人们都缩在各自宫中,大片的雪地上,一个人影也没有,只看见大片的雪花静静地堕下来,犹如坠入凡间的白色精灵,落在地上发出极轻的“噗噗”的声音。

江映容披一件白狐狸皮里子,大红羽纱面的斗篷,就是她曾说过送给我那件。闫嬷嬷一件茄紫的多罗呢的斗篷,走在前面。我一件淡蓝色的棉衣,手捧茶叶罐哆哆嗦嗦地跟在后面。

走到莲池的时候,江映容突然停住,拿过我手中的茶叶罐。我瞠目结舌地看到她将一罐的恩施玉露扬到落了一层薄雪的冰面上。就算她是侯门千金,也犯不着这么糟蹋东西啊!

江映雪将空了的茶叶罐塞到我手中,莞尔一笑,“长风哥哥说过的,此茶定要在冰上镇一下,经沸水泡后才会激发出茶叶的清香。本小姐今日就想喝这个茶。我与奶妈去给太皇太后请安,你就在这里将茶叶捡回到罐中,一会儿等我们回来再领你回宫。”

她走了两步又折回来好心地提醒依旧呆若木鸡的我:“对了,忘记告诉你了,长风哥哥今日上朝,不会进宫,你也不必费力演戏了。手脚麻利些,捡不完连晚饭也没得吃。”说完才跟闫嬷嬷踏着白雪扬长而去。

我低头看着混在雪里的淡绿嫩芽,在白雪的映衬下异常的晶莹剔透,我却丝毫看不出美感来。这一大片,我得捡到什么时候啊!四周白茫茫的一片安静,只有我一人立于雪地上。新飘下来的雪花很快就将茶叶覆盖住,我蹲下身,徒劳地用手胡噜着冰面上的落雪,找寻埋在雪里的茶叶。

还没捡起够一壶茶的剂量呢,我身上已经落了一层雪,手也冻僵了,根本捡不起比米粒儿还小的茶芽。我正在用冻得几近麻木的大脑思考,能不能利用现代的天文、地理、物理、化学、生物、艺术等等知识将茶叶从雪地里分离出来?

一个人影挡在我面前,我伸手去拦那人的腿,“别踩,别踩……”

我扶着那人的小腿,仰头往上看时,才发现是风华绝代的锦夜,冷若寒冰的眼眸看着我。单薄的红衣,在纷飞的大雪中不见丝毫的畏缩,依旧气定神闲,面色如常。反观我,一身粽子一样的臃肿装扮还冻得畏手畏脚,脸色青白。

他索性蹲下身子,红衣的衣摆拖于白雪之上却毫不在意,只用他漆黑的瞳仁盯着我的脸,过了一会儿才问:“你在做什么?”声音是他惯往的清冷,却在寒冷雪天的比对下,带了一丝丝的热度。

我低头看看狼狈的自己,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吸吸鼻子才装作漫不经心地说:“看雪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