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横河民间故事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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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故事(58)

胡潺走后,嘉靖皇帝反反复复思考了。他认为: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胡潺说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万一真出了逆贼,怎么办呢?他一整天想不出一个好办法来,决定明天下朝后,再问护国真人。

胡潺从朝殿退出后,想:自从进宫以来,他除了伴君讲道,便是独自修行,生活单调得很,日子过得很不快活,哪里比得上往年闯南串北、游山玩水的惬意日子。于是,他就想出了随嘉靖皇帝巡视浙东的计策。

第二天散早朝时,嘉靖皇帝说:“护国真人请留下来,朕有要事与你面议。”

等到众臣走完,皇上对胡潺说:“真人为国事操心劳神,朕很感激!你卜议星象说得在理,逆贼作乱不得不防呀!中原大地历朝更替,大多数与逆贼作乱有关系。要使大明江山永固,防人之心不可无哟!”

“圣上打算怎样处置呢?”

“朕思考多时,没想出好办法来。因为即使有逆贼,他们也在暗处呀!抓不能抓,杀不能杀的。怎么办呢?”

“只要肯做,办法总是有的。”

“那如何是好?真人不妨请说出来。”

于是,胡潺就趁机说出了昨天想好的随嘉靖皇帝巡视浙东的计策。

“朕去巡视,会不会碰上逆贼?”嘉靖皇帝听了,怕遭挟持,提出了疑问,“怎么去法?”

“万岁可以乔装成钦差大臣,对外说钦差大臣去浙东巡视,带百名锦衣卫护驾。贫道卜测过,不会出事的,请皇上放心。”

“但愿神仙保佑!”嘉靖皇帝说,“何时动身?”

“准备完毕,立即启程。”

“好!明日早朝朕下旨巡视浙东。”

“万岁,这次巡视千万不要公开自己的身份和去向呀!”胡潺关照着。

“对,朕是乔装巡视的,‘钦差大臣’姓名不用提;去向么,说江南好了。”

为了做好保密工作,胡潺接着跟嘉靖皇帝详细谈了这次巡视的准备工作、行走路线、乔装打扮和对朝廷政事的安排等等。

嘉靖皇帝听了频频点头,不断地说:“好!好!”

第二天上早朝,嘉靖皇帝按胡潺的话,下了一道圣旨:自今日起,朕要外出修道一百天,处理朝政大事由宰相代之;另派护国真人胡潺为钦差大臣,去江南寻仙草,炼神丹。

“遵旨!”大臣们异口同声地回答后,面面相觑,有的大臣的奏章第三次上奏了,此刻他们正叹息着:何时呈给皇上的奏章能准了办理啊!有的大臣轻声嘀咕着:又是胡潺在搞鬼,寻什么仙草,炼什么神丹啊!有的大臣小声埋怨:“万岁真糊涂啊,人怎么能修炼成仙呢!”

过了一会儿,大臣们出了朝殿,心事重重,担心宰相代政后国运如何?唯独胡潺笑容满面,一路在想:这一计又成功了。此番浙东之行,我可以一箭三雕:暮春初夏,江南景色迷人,能饱我眼福;若能抓住逆皇迹象,少不了我保皇之功劳;详细了解浙东宗教传播情况,以便今后灭掉异教。

出巡江南

一个月后,嘉靖皇帝南巡浙东的准备工作在外出修道和去江南寻草炼丹的幌子下就绪了。

今日早上,文武百官上朝,道贺万岁外出修道。然后,他们送行至河埠头。

京城的河埠头停泊着五艘大官船,每只官船都好似一幢木结构的雕花楼房,船中装满了此行百余人要用的物品。嘉靖帝和胡潺上了中间一艘最大的官船,锦衣卫掌事指挥着同行的百余人先后上了船。启航了,河面上五艘像楼房似的官船缓缓开动。

五艘官船沿大运河南下,行至天津附近,按原计划嘉靖皇帝乔装成钦差大臣,胡潺和有些官员也都改了装,看不出原来的身份了。因此,大运河两岸的老百姓见了,都以为是钦差大臣官船南下。

过了半个月,他们来到了杭州。

“上有天堂,下有苏杭”。果然不错,杭州美丽的景色把这队人马吸引住了。胡潺建议嘉靖皇帝上岸,去游览江南的湖光山色和古城杭州。他们都住宿在杭州府衙旁的一个驿站内。每天有好多官员来这里拜访钦差大臣,住宿在驿站里的人也每天出去,有的游览美丽的湖光山色,欣赏美丽的自然景观;有的参观杭州奇特的建筑物,赞叹古城的人文景观;有的走亲访故,与亲友聊叙别情……

过了七天,这行人马中的五个人秘密东渡钱塘江,然后改行陆路,骑马往浙东而来。五月初三,到了目的地──余姚县城。

余姚县官照例替他们设宴接风洗尘。在宴席上,胡潺对县官说:“此番钦差大臣巡视浙东,想以余姚城为驿站,你可要做好安全防务工作呀!”

“是!是!我会做好的!”县官不停地点着头。

“明日起,你陪我巡视余姚。”嘉靖皇帝说。

“钦差大臣,小人遵命!”

“我们有皇上的重任在身,向你问情况,要如实讲,切不可隐瞒呀!”

“一定如实汇报!”

接着,余姚县官向他俩介绍了余姚悠久的历史、众多的名人、丰富的特产、海防军事和名胜古迹等。嘉靖皇帝对余姚名人和海疆防务特别注意。

宴罢,余姚县官回到书房里,依据“大臣”的吩咐,安排了巡视的日程和地点。

(1980年,采录于择浦乡联兴村)

嘉靖视察

孙永盛、张文焕、孙雅娟/口述 张水洲/搜集整理

瞻仰圣贤

每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大多数游览者都想去瞻仰一下当地的圣贤。乔装成钦差大臣的嘉靖皇帝和胡潺也一样,第一天就依照这次的安排日程,让余姚县官陪同去凭吊虞舜大帝和余姚乡贤的礼仪活动。

卯时刚过,余姚县官带了两名衙役,就来到嘉靖皇帝的下榻处等候了。

吃好早餐,嘉靖皇帝向胡潺吩咐:带上物品,前去凭吊。他们一行八人先来到舜江楼。

这座楼是人们为了纪念虞舜帝而建造的,它位于余姚县衙前的姚江北岸。全楼上下两层:下层中间是通道,左右两间排列着八尊历代治理姚江的乡贤塑像;上层中间靠北墙放着一尊虞舜大帝的塑像,塑像前面摆放一张案台,用来放置香炉烛盘和祭祀物品,左右两间陈列着有关虞舜事迹的画像、书籍和实物等。

在余姚县官的陪同下,嘉靖皇帝登上了舜江楼,来到虞舜大帝的塑像前。胡潺和随从摆好祭祀之物,就祭奠起来。

祭奠完毕,他们来到舜江楼的观景阳台,向南望去。只见远处青山横亘,山与城中间的水稻田里绿浪翻滚,犹如海面一般。余姚城江南直街两边房屋鳞次栉比,乌黑的瓦片覆盖在上面。直街上,店铺招牌林立,购物和逛城的人流摩肩接踵。舜江楼下,余姚江横贯东西,江两岸泊着好多船。海船中正在买卖鲜活的黄鱼、鲳鱼、对虾和梭子蟹等海货;农船边正在买卖蔬菜、水果、粮食和柴草等;商船里正在买卖棉布、丝绸和各种日用品等。江岸上的摊贩中,小贩们叫卖声彼此起伏,好一派盛世闹市的景象!嘉靖皇帝看了,喜上眉梢,说:“街市真兴旺呀!”

接着,余姚县官向这一行人介绍起来:“据传说,虞舜出生在余姚江畔的诸冯古墟,因为虞舜大帝姓姚,为了纪念他,所以我县叫作余姚县,这条江叫作余姚江(简称姚江,又名舜江),元朝的时候,还在江边建造了这座舜江楼。”

“我们可否去诸冯古墟凭吊?”嘉靖皇帝听了县官的叙述,想看看虞舜的出生地,是否有要夺大明江山迹象。

“这已有安排,等会儿就去。”

“这桥啥辰光造的?”嘉靖皇帝很欣赏眼前的石拱桥,便问。

“这座桥建造于北宋年间,由惠兴发动兴建,取名叫‘通济桥’。它雄跨于姚江之上,连接着余姚城北南两岸,便利人们往来。桥建成后,慈溪籍的官员乘船回乡省亲,经过此桥,以为是受了余姚人的胯下之辱,因此曾多次想拆除它。但是,由于余姚人的机智聪明,尽力保护,最终未能拆成。这座桥故有‘浙东第一桥’的美称。”

这座三洞石拱桥古朴美观。桥上来往行人络绎不绝,向北通过舜江楼底层,可以到达城北横街、县衙和龙泉山;朝南可以进入城南直街,走完直街,便是通往南山的大道,路边是宽广的田野,有农夫在劳作着。

从阳台下来,他们走出舜江楼,到江边埠头,上了大木船,泛舟姚江,向西往诸冯古墟而去。到了那里,在县官的带领下,这一行人走进舜帝庙里,嘉靖皇帝和众人又祭奠了一番。余姚县官奉“钦差大臣”的旨意,在庙中安排好了午餐。他们祭奠完毕,就用了午膳。

午后,这一行人乘船原路返回,到舜江楼下,泊船上岸。然后,他们上龙泉山,去凭吊余姚乡贤。

一路上,余姚县官滔滔不绝地介绍着:“龙泉山坐落在余姚城西北的姚江之滨,高二十丈左右,方圆约四五里。全山草木茂盛,山中有泉水,常年不竭,溪流弯曲,形成龙状,人称龙泉,故山因泉而取名。自古以来,为了纪念余姚乡贤,山上绿荫中建造了许多亭阁和祠院,余姚县的人物古迹大多汇集于山中,这是浙东著名的景点之一。”

他们在山中沿路凭吊严子陵祠、忠烈公祠和三孝子祠等,游览了文昌阁、中天阁、滑寿亭和龙泉寺等。这一行人在山顶的望城台中俯瞰,余姚全城尽收眼底,姚江从山下流过,形成“龙山舜水”之景观。

“好美哟!”在这赞叹声中,他们下山回去了。

巡视三北

以后十天中,嘉靖皇帝一行人马在余姚县官的陪同下,赴姚北、慈北和镇北,视察卫所军营,访问官宦府邸,探查聚集工匠的作坊,并游览了沿路的三北自然风光和人文景观。

一叶扁舟,悬挂着洁白的风帆,在东横河中缓缓地向前行驶着,船头碰击着微波,发出潺潺的水声。蓝天和白云倒映在碧蓝的河水中,有时会出现白云载游船的奇景。两岸的堤坝、岸上的鲜花、树丛、村落、水面嬉戏的鹅儿、鸭儿、鸟儿都倒映在碧蓝的河水中,随着水波的起伏而晃动……

游船在碧波荡漾的烛溪湖中,缓缓地向前划行,清滢澄澈的湖水倒映着翠屏山脉,湖面犹如一轴色彩浓重的画卷,向着游船缓缓地舒展开来,漾塘烟柳、沙滩聚鹭、航渡渔舟、夹溪仙烛、翠屏晴岚……船身过处,那画卷便晃动起来,在阳光的照射下,它更是夺目耀眼。此时,这一幅幅绚丽的画面正在不停地向船后梢漂去、漂去……

在游船中赏景畅饮委实快活。嘉靖皇帝在这样宁静的江河湖泊中泛舟漂游,指点江山,心旷神怡。他想:将来修成了神仙,我可乘云驾雾,踩水踏浪,尽心观赏天下美景……“美!真美呀!”胡潺不停地赞叹着。全船的人都沉浸在游览的欢乐之中。

下面是嘉靖皇帝在姚北浒山营的教场山上会见宁波、绍兴和台州三府参将戚继光时的情景。

“戚将军来浙东防守之前,倭寇经常从杭州湾海涂登陆,耀武扬威,抢劫烧杀……姚北百姓深受倭患之苦,纷纷逃难流落他乡。海边好多肥沃的土地无人耕种,只好连年荒芜着。如今,姚北五谷丰登,六畜兴旺,一个个村庄星罗棋布,这全是靠戚家军驻防啊!大臣,请看!”余姚县官指着山下正在操练的戚家军继续对嘉靖皇帝介绍姚北、镇北和慈北的海防情况:“在三北,教场山居中,西面有临山、历山和眉山;东面有龙山、卫山和蔡山。这七座山沿着大古海塘呈一字型排列,戚家军在这七个山头建了七个烽火台,并在大古海塘一线扎营百余里,严阵以待。前年,倭寇多次骚扰三北,戚家军武艺高强,英勇善战,倭寇打了十几次败仗,再也不敢来了。”

嘉靖皇帝看着那迎风飘扬的战旗、整齐的队形和斗志激昂的官兵,颔首赞许身边这位年轻的三府参将戚继光。

“戚将军,打败凶悍猖獗的倭寇除了这些勇敢的将士外,你还靠什么?”胡潺以为是神仙在助戚家军将士打仗,便故意问。但是,他哪里晓得戚继光的回答竟出乎其意料。

“还靠的是老百姓的支援和那小小的木船。”戚继光指着远处的海涂中的木船说。

“靠小木船打倭寇?讲来听听!”嘉靖皇帝惊奇地说。

“是!大臣,戚家军打败倭寇,小木船是立了大功。”接着,余姚县官向嘉靖皇帝讲起小木船在战时的作用来了:“杭州湾南岸宽广的三北海涂淤泥有三寸至尺余厚,在海涂中行军作战都很艰难。倭寇从海涂上岸,来侵犯三北,在淤泥中正走得上气不接下气。戚家军将士驾着小木舟在海涂中行驶,比步行省力多了,以逸待劳,怎能不胜?当时在军营中流传着这样一首歌谣:

小木船,

两头尖,

海涂行驶飞似箭。

追敌人,

真方便,

倭寇见了吓破胆。

“在泥涂中,小木船是怎样行驶的呢?”胡潺问。

余姚县官说:“每只小木船分派给两个士兵,一个立于船头挥刀杀敌,一个在船后梢用力撑。小木船在淤泥厚厚的海涂中行驶自如,打仗稳操胜券。”

“戚将军,谈谈这里的海防布置情况吧!”嘉靖皇帝说。

“今北有六十六灶人马在海边驻扎,备有三百余条小木船;南有沿大古海塘七个烽火台的千余驻兵。三北平原十里驻扎兵营,三十里设置卫所,军民联合,防务周密。倭寇胆敢来侵犯,定叫他们有来无回。请大臣放心!”

君臣相见,嘉靖皇帝觉得戚继光为人诚实,忠心耿耿,并无谋反之心,便“是!是!”答应着。然后,他吩咐锦衣卫头领速去备宴,晚上要设宴犒劳驻扎在教场山的所有将士。

这是一幢在姚北乡村常见的普通房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