耀阳啧啧道:“女人发火时真是可怕,不过这个秦骊如还真是不错,只是不知这梵一秘匙是什么玩意?听起来似乎有些名堂。”说着回头去问倚弦,却见到倚弦一副非常震惊的模样,仿似陷入沉思之中。
耀阳奇道:“小倚,你小子怎么了?怎么听到梵一秘匙之名,脸色也变得跟那个娘们一样,难道那个秘匙有什么奥秘不成?”
倚弦点了点头,先是环视四周,然后缓缓道:“不错,这梵一秘匙的确非同小可。当初我听刑天氏弟子元象兄弟说出刑天族地之秘时,曾经提到过要解开秘地禁制,除了深厚无比的法道修为之外,最好能得梵一秘匙相助,否则即使法道通天也未必能得到刑天族地之秘。”
耀阳惊诧出声,他怎会不知魔门刑天族地之秘的非同小可,讶道:“这个所谓的梵一秘匙到底有何神奇,竟能解开刑天族地的秘地禁制?”
倚弦道:“我记得在东离蚩氏的魔族典籍中看到过,据记载这梵一秘匙乃是当年玄宗第一巧匠朴抱生费尽一生心血所制,传说在制成之时,百里内晴空雷鸣三日不绝,三界各类禁制俱为之震颤不已。而朴抱生亦是玄能耗尽而逝,梵一秘匙也从此消失无踪,没想到最终竟会在大洪牧场之中。据闻这梵一秘匙能可解天地间任何宗门的秘宝禁制,也就是说只要修为足够,三界内的各类禁制都阻止不了携带梵一秘匙之人。”
“竟有这种宝贝,如果拿到它给老土一看,他非乐得上天不成。”耀阳一听便来了兴趣。
倚弦哪会不知耀阳的想法,道:“你是想让老土凭着梵一秘匙替你办事吧?”
耀阳没有一点脸红,笑道:“这个自然,我要老土帮忙他一定不会拒绝。不说这个,你说那刑天氏族地之秘是什么回事?为什么其他四大魔族的人也迫不及待想要知道。”
倚弦摇头道:“你别问我,这个我也不清楚,但可以确定的是这个秘密绝对能搅乱当前的三界形势,因为这是四大法宗都志在必得的东西。”
“四大法宗都志在必得的东西?真有这么夸张?这样的话,恐怕那族地之秘的价值不会下于咱们的龙刃诛神和轩辕剑。到底是什么东西,能让四大法宗都会为之觊觎?”耀阳沉思良久,突然眼中精光一闪,眼神无比坚定,扬声道,“小千、小风,你们能帮为师一个忙吗?”
小千与小风正听得入神,忽被耀阳打断,忙应声道:“师父尽管说就是!”
倚弦猜到耀阳想干什么,心中虽然觉得有些不是很好,但连他都禁不住对这梵一秘匙动了心,因为整个三界之中除了刑天氏三父子之外,只有他清楚刑天族地之秘,所以难免会因此生出一探究竟的念头,而这梵一秘匙正是其中关键所在。
耀阳沉声道:“趁着年关还有些时日,为师希望你们两人乔装潜入大洪牧场,伺机打听梵一秘匙的下落!”
“遵命!”小千和小风素来都对秘宝之类的物事非常感兴趣,况且现在还有名闻三界的师父与师叔撑腰,自是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他们不但丝毫没有胆怯之色,反而兴奋地跃跃欲试。
小仙有些担心地道:“这样的话,小千和小风会不会有危险。”
倚弦细细思量片刻,替耀阳回答道:“应该不会,以小千和小风现在的修为来看,只要稍加小心,凭他们的天赋,一定能事先预知危险。而且看那个秦骊如的修为,相信牧场之中应该不会有厉害的法道高手,所以一旦有事,小千和小风想逃走一定没问题,再说还有我们从旁策应,应该安全的很。”
“这样就好!”小仙闻言放下心来。
既然这样决定了,耀阳、倚弦一行五人在茶档结完账,便策马改变方向,沿着秦骊如退走的路径直进入大洪牧场的管辖范围。大洪牧场虽然不让宋镇的迎亲队伍进入牧场,但是并不禁止其他侯镇的人来往。而且因为牧场处在几大侯镇之间,令各地商贩往来络绎不绝,说起来倒还算得上繁华要地。
为了不惹人注意,几人只是策马慢驰,过了一段路以后,他们行至一个较大的镇子,此处已经位于大洪湖畔,路上的盘查也越来越严,众人以访亲会友的名义正式进入大洪牧场的势力范围。
在镇中行了一段路,他们发现这里的青年壮丁在家人的陪同下纷纷向一个方向赶去。几人大奇,小千与小风随便找人问了才知道,原来这个名为“水乡里”的镇子已经是大洪牧场的外围防备要地,此时为了对抗宋镇的欺压,大洪牧场的专人特地来此招募兵马。
听完小千与小风的调查结果,耀阳眼前一亮,对两个徒儿道:“这是个绝好的机会!你们可以名正言顺地混入牧场哩。”
倚弦猜到了耀阳的心思,兄弟俩对视一笑。
小千与小风随即也明白过来。
五人下得马来,跟着人群缓缓前进,很快就到了大洪牧场招募兵马之处,却没想到那里竟然已经长长地排了一队人,间或还有三乡五里的青壮年不断地加入,看来大洪牧场深得这里的民心。
耀阳向着小千与小风点了点头,小千和小风识机地挤进队伍之中,静静等候。
谁知这时只听一声叱喝,人群突然一阵涌动,自动分开两边,让出一条路来。原来是风风火火的秦骊如急急策马赶来,翻身下马到了募兵处的将领旁边,看着这一队排着的人,略一皱眉,道:“不行,这样的速度太慢了。还是我来亲自挑人吧……”
那名身着大洪牧场将服的将士忙不迭地点头道:“请大小姐随意,今天已经有将近三百人前来应征,按照这个速度的确不行!”
秦骊如点点头,行将出来,随手在方才分开两旁的应征青壮年中点将起来,耀阳见秦骊如一路点来,快到他们身边的时候,耀阳趁机将两个徒儿轻轻一推上前,让两人显得更加让人瞩目,为此,小千和小风还故意挺了挺胸膛。
哪知秦骊如看到两人却是一眼扫过,眼神反而落在他们身后的耀阳与倚弦身上,俏目不由一亮,不假思索就指向他们道:“……还有你们两个!”
“不是吧?不要前面的小千和小风,反而点到我们?”
耀阳和倚弦根本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禁不住大眼瞪小眼,半晌才指着小千和小风道:“我们不是来投军的,真正要投军的是他们,我们只是来送他们的!”
“对啊对啊,我们才是来投军的!”小千和小风忙不迭地点头道。
秦骊如看看了两人,摇头道:“他们的个子太矮小了,身体还很弱,根本不适合行军作战。你们两个的身板倒是不错,相信只要进入我大洪牧场锻炼一番,肯定会有前途的。好,就你们吧!”
的确,相比小千与小风,甚至在场的一众青壮年而言,耀阳与倚弦两人的身材都甚是高挑矫健,虽然神光内敛,但仍能看出双眼有神,气度不凡。相信任何人挑选的话都会挑中他们。
耀阳和倚弦不由迟疑不定,毕竟他们没有丝毫的心理准备。
一旁的募兵将领看他们为难,便道:“我们牧场募兵,纯属自愿!如果你们愿意,我们自然欢迎,若是你们不愿,我们也不会勉强你们。只是募兵的要求很严格,不管你们愿不愿意,他们的身体条件不行,还是不行的!”
这就将耀阳和倚弦难住了,小千和小风是肯定不能再进去了,现在唯一的选择就是他们两兄弟。
秦骊如显然有些不耐烦地问道:“你们到底愿不愿意?”
两兄弟对视一眼,无奈地只能点头同意了,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哪知兄弟俩这才点头,秦骊如反倒迟疑了起来,紧紧注视兄弟俩与小千、小风,问道:“听你们几人的口音,应该不是牧场附近的本地人?”
兄弟俩暗自叫糟,他们自幼四处流浪,说得是一口各地通用的官话,在牧场方圆侯镇居多的本地人中显得格外不同,难怪会引起秦骊如的警觉。
“这……”
好在耀阳反应得快,当即联想到一路行进牧场的几个镇名,随机应变道:“我们是‘金吴镇’的子弟,我叫小阳,他叫小易,因为自幼失散,在外流浪多年,近两年才回到镇里,所以口音已经完全不像本地的了!”
“因为爹娘都认为我们福大命大,加上还算有些阅历,所以这次特地让我们送村里两个表亲来牧场帮忙!”
倚弦顿时想到从前兄弟俩逃难时的情景,又是感慨又是好笑,于是与小千、小风强忍住笑意连连在旁点头。倒是小仙牵马离他们很远,所以听到耀阳的信口胡掰,早已在旁躲起来偷笑了。
秦骊如显然没有怀疑,当下点了点头,继续在人群中挑选合适的青壮年,过不多时,她已经挑出近百余名自愿前来应征的青壮年,然后让他们汇成一队,在招募将领的带领下,径直往“大洪牧场”行去。
耀阳与倚弦朝小千、小风以及小仙使了个眼色,便跟随着队伍向前行去。
大洪牧场的基地是位于大洪湖畔洪泽岭上的洪泽城。
洪泽城依山而建,北面为大洪湖,东面则是纵横百里的肥沃平原,西南两方则是广袤无边的连片严峻陡峭山脉,这道天然屏障的存在,已经注定杜绝大批人马奔袭的可能性。
洪泽城的城寨设防重点放在东面,北面次之,不过西南两面由于天然地势,虽只是简单建筑,但其之易守难攻便更胜东北两面。远远地看去,整个洪泽城就像是被镶在洪泽岭的坡面上一般。
数百年间,洪泽城经过数十上百次的翻修再建,建成里外两层厚有半丈、高达十丈的城墙,加上城外结实的围寨,可说固若金汤。按照兵道要旨来说,任何人若要硬攻洪泽城,没有四倍于大洪牧场的兵马,便绝无胜算可言。
秦骊如二话不说就将挑选出来的人一并带走,募兵将领则负责善后登记等工作,接着自然是继续募兵。
耀阳与倚弦兄弟俩与百余名当地青壮年被带入牧场,随着带队之人上山,行不多久之后,洪泽城就在眼前了。
城外围寨只是简单的石木构成,但是却异常坚固,巨木形成的寨门两旁各有上百名兵士守卫,附近山头更有不少瞭望的箭塔,根据洪泽城所处的位置看来,只要有大批人马经过数里外的官道,便会事先被发现。
跟随着大队人马,耀阳不停环视四周,并不停点头赞许道:“还不错,此处地形适合阻击,所以在这里建成围寨是最合适不过的了。相信只需区区数千兵士就能将两万敌军阻挡在此,若是粮草兵械足够的话,更足以令数万敌军在此僵持不下!”
过了围寨,队伍顺着石阶而上,耀阳等人到了洪泽城高达十五六丈的城门之前,厚重严实的铜门以及依仗山势而建的城墙都给人一种铜墙铁壁的感觉,两层城墙隔了三丈的距离,没有任何路可以通往城墙之上,一旦进入这里,无疑会被瓮中捉鳖,想要攻破这里实在是难如登天。
耀阳一路看来,啧啧称奇,赞道:“这洪泽城依山而建,完全利用了这一带的地势,看似东北两面都可能受到攻击,但事实上北面是大洪湖并不利于大批人马集结,真正最可能受到攻击的只有东面这条路。但你看这里地势险要,城墙坚实绝难攻陷。任凭敌军如何强攻,只要给我两千兵马,我就能将洪泽城守住至少半月时间。”
听耀阳这么一说,倚弦不由道:“那宋镇兵马想攻陷洪泽城岂非不可能了?再则说来,号称有上万兵马的大洪牧场加上如此地利,怎么还要在关键时候招兵买马呢?”
耀阳偷笑道:“你也知道是号称啊,如果不出我的意料,大洪牧场的人最多也不会超过七千人,甚至可能还要少得多。我在西岐做将军之时便深知兵马调动的大忌,便是具体数目绝不可被外人所知,所以平常对外宣称的数目基本上都不是真实的,这就叫作虚虚实实!”
倚弦点头若有所悟,道:“那照你这么说,他们至少也有四五千兵马吧,凭着洪泽城的城防,除非真如倪嵩那小子所说有十万人马,否则难道根本无须惧怕宋镇兵马来袭。”
耀阳叹道:“小倚,看来要找个机会好好给你讲讲关于兵道战阵的种种常识。首先,宋镇就算倾尽手头所有能用之兵,也绝对不可能有十万人马,想想四大诸侯国才多少兵力?其次,你认为大洪牧场为何会招人觊觎?”
倚弦一怔,若有所思道:“说是说梵一秘匙,但是这东西只有可能是三界四大法宗有用,对于寻常侯镇来说……哦,小阳,你是说牧场的战马?”
耀阳点头道:“不错,大洪牧场每年都要输送超过数万匹战马给各大侯镇势力,如果没有战马供应的话,大洪牧场就根本不可能继续生存下去。如果大洪牧场只是退守洪泽城,那位于北面大洪湖周边的战马牧养之地将怎么办呢?防线是迫不得已被拉大,所以除非万不得已,相信大洪牧场决不会做出退守洪泽城的打算。”
倚弦的才智亦非比寻常,虽然从未接触过兵道常理,但其人天资聪慧非常,此时经耀阳的提醒,立即醒悟过来,道:“原来兵道中攻防之间的利弊都是相对的,没有绝对的强,也没有绝对的弱!”
耀阳笑道:“孺子可教。面对宋镇大举进兵,大洪牧场肯定会正面迎击,但是如果实在不行,他们还是得退守洪泽城,只不过那时的情况就显得非常危险了。”
“那么所有的战马呢……”倚弦略有沉吟。
耀阳面有得色,继续道:“相信只要在迎击中赢取时间,所有的战马必定会被移入城中或是后山,但是大洪牧场再富裕,也不可能存下太多粮草,若是宋镇能坚持一段时间,你想想城中草料能支持数万匹战马多少时间?粮草呢?又能支持所有兵士多少时日的供应,故而退守只是迫不得已的最后办法。”
耀阳说得兴致大增,开始不时对这洪泽城指指点点,指出了各处优劣。虽然倚弦对耀阳的军事才识大为佩服,但他还是怕太过招摇被别人听到,不得不阻止耀阳,拍了拍耀阳肩膀,道:“小心点,别说了,这里人多!”
耀阳摊了摊手,表示不再说了。
但是,此时的秦骊如却是策马从他们身边而过,还用俏目扫视了两兄弟一下,眼中的狐疑尽露无疑。
兄弟俩立时噤声,不敢再说,看着秦骊如离开,耀阳小声道:“刚才我的话是不是被她听到了?”
倚弦摇头瞪眼道:“我不清楚,方才听你说得起劲,加上又这么多人,我可是没有注意到她!”
“一时失误,一时失误……”耀阳不好意思地干笑几声。
事到如今,兄弟俩只能抛开心中疑虑,硬着头皮跟随兵丁队伍缓缓进入铜门洞开的洪泽城,天大的事情都从未怕过,何况这里只是一个小小的洪泽城。
洪泽城内面积庞大,兵营遍布,看来此城完全是为了防备之用,可以见到此时的校场上处处都是操练的兵丁,这一众新来的兵丁被领进洪泽城循例登记一番,然后便有将士将各人分派到各个兵营参加训练。
“小阳,小易!”
当耀阳和倚弦正要混入新兵训练的队伍,却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忙抽身走过去,不料那登记的将领讶异地看了看两人,道:“你们两个暂时不用去新兵营训练,上面吩咐有特别任务给你们。”
“什么特别任务?”耀阳略有兴奋地问道,他的确不屑也不想参加什么枯燥的新兵操练,此时禁不住暗想:“如果是直接守洪泽城就好了。”
倚弦却感觉到事情有些不太对劲,暗自拉了拉耀阳的衣襟。
登记将领沉声道:“我牧场素以战马生意为首要,你们两人虽然是新来的,什么都不是很懂,但是上头特别关照,无须参加新兵训练,便去马圈照顾战马就行了,至于具体事务安排就听马监吩咐吧。”
“什么?”耀阳一怔,跟倚弦大眼瞪小眼,那不就是让他们去马圈打杂?
登记的将领转头对身后的兵士道:“小石,你带他们去找马监赵武,就说是这两位小兄弟新到,让赵武帮忙照顾一下。”
“是!你们随我来。”小石是个二十出头的青年,长相平凡,略显消瘦。
两兄弟大感无奈,毕竟是有目的而来,自是不便将心中不满宣泄出来,只能跟随小石而去。不用多说,肯定是因为秦骊如刚才听到耀阳说话起了疑心,倚弦向着耀阳抛了一个早就预料的眼神。耀阳无奈地耸耸肩,这时也只能见风使舵了。当然,依照兄弟俩的修为而言,不论身处何地,想要探知某些事情也并非难事。
带路的小石并不多话,径直领着兄弟俩向洪泽城北面而去,兄弟俩沿途观望整个洪泽城的风光,想开了倒也乐得自在。因为离开了人多耳杂的兵营,对他们行事更有好处。
行了半刻,三人到了临近大洪湖畔的一个偌大马圈。
兄弟俩先是被身前这个横跨千里的大湖所震撼,只看整个广阔无垠的湖面碧波荡漾,在旁近一片白茫茫的雪景中显得格外青湛舒目,让人远远望之,都会禁不住心旷神怡,浑然忘却身际烦恼忧虑。
被小石叫了数声,兄弟俩这才反应过来,忙不迭地跟着小石进入马圈,只看这偌大的马圈纵长约两里,横宽亦有里半,数以千计的各种成年战马就分成十几个马棚宿养在此处,非常结实的围栏高达四丈,除了牧马人外,马圈周围还有数十兵士巡逻守备。
耀阳问小石道:“想不到这里都有这么多的战马,小石大哥,像这样的马圈,咱们牧场还有多少个呢?”
小石警戒地盯着耀阳道:“你问这个干吗?”
耀阳道:“我们帮牧场做事,总得知道一些基本状况,以后回家也好跟家里人好好夸耀一番才是。”
小石略作迟疑,或许想到这个问题并不重要,这才傲然答道:“其实这里只是我大洪牧场的一个小马圈而已,像是这样的马圈在我大洪牧场中起码还有不下百数。”
“哦,这么厉害!”耀阳若有其事地点头夸赞一番,与倚弦对视一眼,吐了吐舌头,虽然小石的话难免夸大,但八九还是不离十的,这也难怪一个牧场可以自称屯兵万余,原来一年战马生意的收入的确足够开销。
马监赵武是个刚到半百的强壮老者,看起来还算和善,小石将两兄弟交给赵武,在赵武耳边说了几句话就离开了。
赵武上下打量了一下两兄弟一眼,道:“不错,还算有些精神。你们两人就去戊字号马棚吧,那里刚好没人值守。里面也就五十三匹战马,并不是数量最多的,你们现在的任务就是好好将这些马匹洗刷干净,并且将整个马棚打扫整洁,记住洗马的时候莫要太大力,还有切记不可在马屁股后面鬼鬼祟祟,否则要是有个意外,你们自己负责。”
“洗马,打扫?”耀阳大是郁闷,刚要发作,被倚弦拉一下衣服,才想起自己进来是另有目的,只能忍下来,与倚弦齐齐应声道:“是,我们这就去。”
拿了洗刷打扫的用具,两兄弟到了戊字号马棚,看着眼前五十多匹骏马,耀阳叹道:“小倚,看来我们又干起老本行来了。”
倚弦亦是感慨道:“是啊,不过现在比那时好多了,至少不会被人用鞭子抽,怎么样洗马打扫也没人管。”
“不过现在多了几个人监视。”耀阳向马圈外努努嘴。
倚弦不经意的用余光看去,果然在棚外有两个兵士正紧紧盯着这边,显然正如耀阳所说是在监视他们。倚弦耸耸肩道:“随便他们,他们想看,就让他们看个够。”
“也是。”耀阳突然兴致大好道,“小倚,我们很久没有做这样的事情了,怎么样,比比看,各分二十六匹战马,谁能先洗完二十六匹战马,输的人打扫马棚。”
倚弦应声道:“好啊,怕你不成,不过一定要洗干净,脏的不算。”
两兄弟嘻笑着开始洗马,很久没做这样的事,仿若以往的那种生活是前世一般,此时做起来心中莫名颤动,两兄弟很勤快开始洗马打扫。
自从两兄弟遇到蚩伯之后,踏足三界以来,从某些方面而言,就今天最是辛苦疲累。但一天还是过去了,两兄弟倒真的将马匹和马棚搞得干干净净。
傍晚时分,赵武过来检查一遍后,非常满意地指指点点道:“做得不错,看样子以前应该做过,记住以后你们要保持啊。”
两兄弟自然连连称是。
赵武点头道:“既然已经完成了工作,你们可以去休息了,还有记得去领点干粮,早些睡觉,明早寅时还要喂马,大把的活儿要干呢?”
耀阳迟疑问道:“可是我们睡哪里呢?”
赵武嗤笑一声,指了指马棚四周简陋搭建的竹棚,道:“你们跟其他马夫一样,分到一个竹棚,你们就去那里睡吧,棉被床缛之类的什么都有!”
耀阳和倚弦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竟然只是个破旧的竹棚。幸好这个竹棚只有他们两人睡,他们也就不在意是否舒逸了。
入夜后,两兄弟施了个幻术,做出两人熟睡的假相,隐遁后离开马棚。洪泽城的上半夜不算寂静,两人轻车熟路,很快就以隐遁入城。
白天,兄弟俩因为被分配至马圈,所以没有深入洪泽城,此时一路过来,才发现城中的建筑构造配合地势,以及洪泽城周围防卫的兵士组合,同样体现出攻防兼备的特性,而且个中变化有五行阴阳之相,显然是出自名家之手。
耀阳赞道:“不知这个城防是谁设计的,实在是够厉害,按照这样的建筑。一旦攻城战开始,城中各处兵力足以对城防进行最有力的援助,同时若万一被部分敌军攻入,城中兵士可以立即反应过来加以阻挡,然后迅速地将入侵敌军消灭在城内,力保城门不失。”
倚弦见耀阳又再卖弄,没好气地给了他一个爆栗,轻声道:“别废话了,我们先去找到牧场场主秦天明所住之处,看看能有什么收获。”
两兄弟一路摸索,幸好身为牧场场主的附地秦府很是醒目,两人很快就在内城腹地找到。与洪泽城相反,秦府的防备却是很松散,毕竟已经处在洪泽城内部,所以整座秦府的设计趋向安宁清雅。很显然,秦府已将洪泽城作为牧场防守的最后底线。
两兄弟很容易就进了秦府,自然无人能看穿他们的隐遁。转来转去,耀阳最大的感触就是秦府的奴仆甚多,甚至比之以前他在西岐的将军府也有过之而无不及。
最后,耀阳与倚弦两兄弟在府中内堂寻到了正在吃饭的秦骊如。
兄弟俩潜伏在内堂外往里窥望,气派非常的宴桌上除了秦骊如外,还有几个陌生人。其中两个中年人貌有相似,只是一个神色清明,眉目颇有威严,另一个脸色稍白,眼光闪烁,留着八字胡。
八字胡中年男子旁边是个妖冶的中年女人,本来还留有几分姿色,不过这把年纪了,打扮得花枝招展,让隐身躲在暗处的耀阳和倚弦感到俗不可耐。
坐在妖冶女人旁边的是十余岁的一男一女,还稚嫩得很,看得出应该是这个女人与八字胡中年男子所生的子女。
秦骊如则是坐在威严中年男子的旁边,耀阳一看就轻声道:“秦骊如旁边的那人应该就是秦天明了。”却不见倚弦搭话,耀阳轻推了倚弦一把问道:“你怎么了,发什么愣呢?”
他哪里知道,此时倚弦的注意力却在宴桌周围的四个奴婢身上,这时他的目光紧紧注视其中一名奴婢,皱眉沉思道:“奇怪,那个女子的身段怎么会那么熟悉,好像以前在哪里见过一般。”
耀阳始终注视着主桌上的几人,一时没注意别的,此时闻言根据倚弦的指点看去,只看到一个身形高挑的婢女站在秦天明身后,她低垂蜷首而立,加上半边头发轻垂下来,加上距离稍远,始终让人连半边脸都看不清楚。
耀阳也是一愣道:“这个婢女怎么一直低着头?搞得看不清样貌,她只是大洪牧场的一个婢女,你怎么可能会认识她呢?一定是看错了吧。”
倚弦摇头道:“不会错的,你应该知道,我的感觉加上归元异能一向都比较准确!”
“这就奇了,你竟会跟这洪泽城内的人见过面?”耀阳大感好奇,于是目光也紧紧盯住那名婢女不放。
奇怪的是虽然此女立在秦天明身旁,但是仍然被那八字胡中年男子和妖冶女人呼来喝去,甚至动辄辱骂出口,秦天明大是皱眉,时而帮忙垂发婢女说上几句话。不过八字胡和妖冶女人显然不当回事。
几人谈话间,耀阳与倚弦兄弟俩知道了那八字胡是秦天明其弟秦天佑,妖冶女人是秦天佑的老婆吴氏,仗着自己的儿子是秦家唯一的男系泼辣无理,嚣张得很。稚嫩少年是秦天佑的儿子秦海,少女则是秦天明之妹秦莲玉。那名垂发而立的婢女叫作素儿。
“素儿?”倚弦心中更是由不得一震,暗忖道:“模样稍有相似也就罢了,怎么就连名字也如此相近?”
秦骊如见秦天明似乎没什么胃口,便关切的说道:“爹,你多吃点!”
秦天明含笑点头道:“行了,爹已经吃饱了,倒是你一个女儿身为牧场劳心劳力,得好好补一补。”
秦骊如道:“没什么的,有莫老在那里为牧场劳心劳力,寻常一点小事女儿还不必太过费心的!”
这时,妖冶女人吴氏又在大呼小喝道:“素儿,你死呆在那里干嘛,没见少爷碗中没饭了么,还不赶紧去盛饭?”
素儿低声应是,立即去盛了一碗饭给秦海端了过去。
谁知当她接近秦海身旁的时候,秦海年少懵懂,好奇之下伸手去撩动她遮面的长发。素儿“啊呀”一声轻呼,向后退开一大步,就势避开秦海的手。
年少的秦海一抓落空,为自己的冲动有些不好意思,尴尬地将手缩回,他倒没什么,但是吴氏却是勃然大怒,赫然站起大骂道:“贱人,躲什么躲,少爷要看你长相而已,难道你还真见不得人?找打!”说着就是扬手想一巴掌打去。
秦天明一见,眉头大皱起身拦住吴氏,道:“弟妹,一个下人而已,用不着这样为难吧?做出来让人见了实在难看。”
秦天佑闻言站起身来,却是帮着老婆说话,道:“大哥,她既然只是一个下人,你也不用老是为她说话吧。看这个死丫头,披头散发,扮相诡异,分明是别有用心。真不知道你怎么能安心让她留下呢?”
素儿讷讷辩解道:“奴婢不是不想露出脸容,只是奴婢脸上曾经受过伤,样貌极为骇人,所以……所以奴婢实在不敢露出来吓人,还请二老爷和二夫人原谅。素儿真的不是故意的……”
吴氏冷哼道:“什么受伤,分明就是狡辩嘛。”
秦天佑随即点头道:“不错,大哥,你对这么一个丫头这么好干吗?难道说她还比我们秦家的人更重要吗?”
秦天明神色微变,随即又恢复正常道:“素儿的父亲毕竟曾经是我的部属,当年立下汗马功劳,他的女儿,我当然要好好照顾,难道你们连这点都不懂吗?”
吴氏的脸色顿时变了,冷哼道:“好啊,大哥,你就为了这个不知哪里冒出来的死丫头骂我们?是不是你自认是场主,我们就不是秦家的人了?难不成你就可以帮助外人来对付我们,然后将我们挤出牧场?”
“无理取闹!”秦天明沉声道,“我大洪牧场从不亏待有功之人,难道这也需要得到你区区一个无知女流之辈的同意不成?”
吴氏听出秦天明话中的威严,当即不再说话,相反身旁的秦天佑撇了撇嘴道:“什么有功之人,我看你平日对素儿这死丫头好得出奇,哪像是对个奴婢?真不知道你究竟是何用意?”
吴氏见到有丈夫撑腰,便又再加上一句,嗤笑道:“有功劳?那要不要将祖宗基业也分给这所谓有功劳的死丫头?真是好笑,她就一个下人,凭什么不听主子的话?老娘就算要打死她,又有什么关系。”
秦天明脸色微沉,道:“弟妹,说话不要太过分。”
“过分!”吴氏突然提高声调,嚷道,“什么过分不过分的,反正秦家的基业无论如何是不可能分给外人的。”说话间,两眼不屑的神情瞥了瞥秦骊如。
素儿一见秦家人相互吵了起来,顿时大为焦急,连忙向秦天佑夫妇又是鞠躬又是赔礼,道:“二老爷,二夫人,你们千万别生气,凡事都是奴婢的错,你们不要为奴婢争吵了,是奴婢该死,奴婢该打……”说着几欲哭出声来,跪在地上,伸手开始掌自己的嘴巴。
看着秦天佑夫妇这么嚣张跋扈的人,内堂外的耀阳和倚弦两兄弟气不打一处来,耀阳已经实在忍不住了,低声怒喝道:“该死的泼妇,看她一副奸样定然不是好人,就该给她一点苦头吃吃……”
不过耀阳注定没机会出手,因为一直没有说话的秦骊如猛地拍案而起,拉住素儿掌嘴的手,喝道:“吵什么吵,素儿,你也别哭哭啼啼的,站起身来。”
秦天佑夫妇吵得兴起,此时不由被秦骊如的怒喝吓了一跳。
秦骊如转头向秦天佑夫妇冷喝道:“你们两个很有兴致吵架是不是?身为秦家的人,身为大洪牧场的二当家,平日却只知道好吃懒做,偶有一点芝麻小事都不肯去做。一个整天花天酒地,一个就晓得卖弄风骚,你们什么时候替秦家出过半分力?不得已让你们做事,你们哪次没有搞砸,什么事都不懂,就知道瞎搅和,在外面仗势作威作福,秦家的脸都让你们丢尽了。你们也不去打听打听,秦家的名声被你们败坏了多少?这样下去,就算将秦家老祖宗的基业全部给了你们,也迟早被你们败个精光。好好反省一下吧,真是不知所谓。还敢跟爹顶嘴,你们还知不知道现在谁是大洪牧场的场主?”
秦骊如这一连串话骂下来,直将秦天佑夫妇骂得狗屁不如,听得耀阳大是称快,对倚弦传音道:“好,想不到这小妞骂得这么大快人心,真是太舒服了。有性格,我喜欢!”
秦天佑夫妻此时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被骂得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好半天吴氏才小声道:“小如啊,你怎么能这样说你二叔,何况还当着小海和玉儿……”
秦骊如的性情素来雷厉风行,哪里会顾及夫妻俩人的颜面,当即厉芒一扫两人道:“你们闭嘴,既然是吃饭时间,哪来这么多废话!”
秦天佑夫妻对秦天明不甚惧怕,却唯独不敢得罪刁蛮泼辣的秦骊如,当即不吭声坐了下来,随便扒了几口饭,便悻悻然带着子女出去了。
素儿仍然没有起身,跪在地上,泣道:“老爷,小姐,都是奴婢不好……”
秦天明起身扶起她道:“不关你的事情,至于我弟弟和弟妹的性格,我又怎么会不知道,他们无理取闹惯了,只是委屈你了!”
素儿谢过秦天明后,便跟其他三名婢女开始收拾宴桌碗筷。
秦天明看着素儿轻声叹了口气,转而看向还在气鼓鼓的秦骊如,轻责道:“骊如,不管怎么说,你二叔和婶婶也是你的长辈,你怎么能这样说他们呢?”
秦骊如对此显然非常不满,脸色肃然道:“爹,就是因为你这样纵容他们,所以他们才会这样嚣张,秦家的名声都让他们给败坏尽了。如果不好好教训他们一下,还真不知他们最后会变成什么样子。”
秦天明摇头道:“可天佑毕竟是爹的亲弟弟,而且我秦家就秦海一个男丁,以后尚要让他来继承大洪牧场的家业,所以凡事不能让天佑太难堪。”
秦骊如断然否定道:“爹,女儿不这样认为,即使二叔有了子嗣可以继承祖宗香火,也不表示我们应该忍受他们跋扈的性格。如果他们不肯收敛,迟早会影响小海,如此下去,爹你又怎么能放心将秦家基业交给他?”
秦天明叹道:“骊如啊,你什么都好,就是太过刚烈。不过,你的能力远比那些俊杰男子强多了。唉,如果你是男儿身的话,爹就可以放心将祖宗基业尽数交给你,可惜啊……”
秦骊如道:“其实爹现在还正当盛年,还不如续弦替骊如添个弟弟,将来也能继承我秦家基业。女儿绝不放心让小海来接管大洪牧场,真不知道二叔他们在背后会折腾出什么事情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