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未全部说开,可世间没有不透风的墙。殷卫临行前的对徒弟的那些嘱托,尽数不落一字不剩地摆在南门掌权者的案上。那人一番沉思后,果断敲响了书房的墙壁,一个傀儡慢吞吞蹭行着向前带路,它所去方向,正是陌小墨当初极其在意的厉地中心位置...
等出来时,那人已经极好地掩饰了眼中的畏惧之意。得到老祖保证,他瞬间心下安稳,这个月他终于不用再供奉自身内劲了。谁让那谁触怒了尊者,肯定会收了他的所有内力。而没了内力的废人,要想在这世间行走一步,无疑是难于登天。
不出所料,此事发生后不久,失去内力的殷卫在北宗地界被仇家发现,尸体高高挑在树上,人人尽知。南门暗使的首领,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附着于北宗声名的小势力斩获了性命,此事轰然一动,南门自然要找回威严,于是杀将回去。
一时间,伤亡者盛,仇愤者多。在经历一次斗得不可开交的情况后,两方权顶都已经记不清谁欠谁人命多一些。既然本就是血仇世仇关系,那就无需多想,再费劲打些什么师出有名的旗号了。
殷卫出事,牧封心中的悲伤是真的。因为在他还没练习那武谱之前,殷卫那是教遍了他查认所有穴道,人身上的各个要害之处。包括如何出拳,如何收拳,如何泄力,击伤何处能使人瘫痪,失去抵抗之力。除了不让他系统的练习武艺,也不让他有机会尝试以外,什么都好说。
他便是在日复一日的站桩间,详记着师父说得全部。直至殷卫最后离开,也未表示任何心中的失望,如平常一般,再正常不过的叮嘱。让年纪不大的孩子感动莫名,连连擦着眼泪小跑着追了去,直到追不见对方的背影。
此间的孩子多少重感情,大概是缺少关爱的原因。是以在碰上一个对自己好的,就忍不住想去亲近。即使碰上对自己另眼相看地,夸赞几句后,便也觉得对方不是坏人。
他也曾偷偷溜进放置殷卫遗体的地方查看过,发现这些伤口全部都是在生前造成的。也就是说,师父是在没有任何招架之力的情况下被人生生踢揣而死。牧封捏紧拳头默默流泪,再之后,他小心盖上白布,无声离去。
发誓要给师父报仇的小孩没有看见,从阴影处走出了一批人,有人正有意将那小孩逮回来询问,却被领头人抬手阻止了。领头人似乎心情很好,他道:“算了,也是一个重情义的,师父不在了自然难过,不必为难一个孩子。”以后可是要与他们共担苦果的存在呢。
呵,天资出众又怎样?不过是一个利用的工具罢了!来人继续笑着,若是牧封还在,必然认得出这人就是那给他全门派只有天资出众者才配学的独门武谱【覆手翻天诀】,此人就是那南门掌权者,方逆。
牧封自记事来,心中是藏着恨的。他恨世道的不公,恨自己是个孩子。此刻,他又在那不大的位置上,刻了仇。所以他催促自己要努力,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强,做自己想做的一切。是以,当他将招式全部练罢,实力也在同辈排名中占了第一。
自身能察觉到的进步,同辈给予所能看得到的恭从,来至南门第一掌权人的赞赏,让少年有些醺醺然陶醉着。少年得志,不遑使然。
但可能是刻在心上的东西太深太重,他没有将自己沉浸在那感觉良好的气氛中。只是简单地看个新鲜,看个热闹而已。没忘记自己的仇恨,目的,他依然每日刻苦努力着。
实力在进步,不安的人越来越多,他们已经想不到这位成年之后的内力在他们之上多少。因为练习的是一个体系相同的武谱,本就一脉相承,所以他们能够感觉得到这少年的进步是有多么快速。
人人都害怕成为废棋,有人更是提议趁现在少年的羽翼未丰时将其处理了,这事却招来了众人的一致反对。牧封对于他们来说,是毒药也是解药,因为他们一脉相承,是属于同一根绳子上蹦跶的蚂蚱,若是尊者知道他们曾经处理了一个很有天赋的少年,那他们就都不用活了。
掌权者自然也是不安的,可他的不安是放在心里,每天看着那些个长老级别的人纷纷求教,他其实比谁都慌。因为他接触过那些尊者,那些根本已然不能算人了,都只是些追逐自身利益的凶兽,而他们这些人很不凑巧成了那些尊者饲养的小零食,是偶尔能反馈一些内力,聊胜于无的小玩意。
而能成为尊者的武学奇才,才是他们需要的。方逆怕这少年太过出色后,自己将沦为弃子。于是一番思量后,他决定给少年一些事情做,况且,在外面还可以为他增加一些考验的项目,培养一下小辈的耐性也是极好。
如此过了几载春秋,牧封捧着师父的骨灰来到忠堂领命,跪在堂下领了师父生前的差事,成为南门史上最年轻的暗卫使领头。时年十九岁的牧封,恰好经历着外界的风雨飘摇。再之后,没有任何势力是好过的,那些长老们与掌权者纷纷自顾不暇,再加上联系不到那些尊者,他们一时十分慌乱。
牧封也很幸运,没有在动乱中丧了命,而且有的事情还发生了转折。名不见经传的小小墨渊,竟引得北宗九位实力顶尖弟子追随。那个当初的小娃娃,竟敢以一人之力叫嚣最强宗派,而且事后竟然还活着回来了,顺带将本就摇摇欲坠的各个势力搞得翻天覆地。
牧封路上感慨不断,真想去会一会那陌小墨。可惜他还需回去复命,今天终于将师父的仇给报了。他一路心思重重,没有料想一个极为轻微的阻力一瞬间笼罩在他的头顶,他只觉得呼吸异常的困难,耳鸣阵阵。然而一瞬间,只听得一声更为轻微的脆响之后,所有的异象全部恢复了正常。
他不明所以,只当自己连日奔波使身体疲惫才导致的那种情况,当时也没多想,继续赶路。等回到目的地,才发现南门高层全部没了气息,内力像是被谁强行抽取了一般,不留半点痕迹。牧封一瞬间想到了那个被关押在某个山崖下的疯子,这招式实在太像出自他手了。难道那疯子逃出去了?他决定前去证实。
望着为数不多的弟子,牧封选择不闻不问。他只带走了弟弟,一刻也不停的离开这势必会生出更多纠纷的多事之地。兄弟两人首先去了墨渊地界,在那里度过了一段时间。看弟弟进步比较慢,牧封也没有藏私,直接叫弟弟也学了那【覆手翻天诀】,然后坏事了。
在经历一番全界境界跌落的迷茫后,牧封发现自己的内力总是无端往弟弟气脉里跑,而牧宇在最初所学的那一段武脉逐渐变强,而学的那段【覆手翻天诀】的武脉几乎断绝。他十分震惊,外加生气,认为弟弟故意隐瞒了他什么,于是两兄弟就打起来了。
到最后,依然没个结果。在两方的刻意退让下,他们想出了一个折中的法子。师父不是说曾经门派逐出了一个师父吗,叫他们遇见搞不定的问题就去找人,可见这位师叔是他们自己人,于是两人循着师父交代的方式去找,便有了现状。
三个人各自沉默,那老者悠悠叹了一口气。“年轻人,你怎么不从灵主诞生天地开始说起?直接说怀疑那武谱有问题很困难吗?”两人一齐低头,聆听教诲。
“还有,你们真聪明,怎么发现我知道那武谱上的招式啊?...没有?”老者看到两个将头乱摇的年轻人气不打一出来,顿时急吼吼地咆哮着:“还知道没有,招式记得吗?那还不赶紧默啊!这殷卫怎么会收你们两个笨孩子。”于是牧封赶忙将招式默出。
那长者也是厉害的,不愧研究过无数武谱,一下便看出了问题所在。“竟是这般,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我怎么没有想到?哈哈,还真是傻人有傻福,练着半缺的招式竟然没死,厉害厉害。”
原来,这牧封等历来南门天才们练的【覆手翻天诀】其实分了两个部分,一个是覆手,一个是翻天,两者为从属关系。练覆手者功力提升的高,越是天资出众者进步越大。若是没有谁去抽取身体承受不住地内劲,便会气冲头顶,暴毙!而练翻天者功力提升得慢,等到一定境界实力便停滞不前,需要尊者实力为其理顺脉络方成。
他告知二者,本以为只有那一种方式能成,却不想今天又收获了另一种。解决的办法更是相当简单,只需要同一个人两种功法一起练,再之后,体内两个武脉互相调整了,轮番转换,达成平衡便可。
两人找到问题关键,于是拜谢离去。那老者立在山巅,等看不见他们的身影后,才恢复了本来面貌。这是一个年轻的武者,她身着黑衣,面上神情淡淡。一挥袖,她便拽来暗中窥探的团子,隐怒道:“这是最后一次问你,你还要撑多久?想任这世界毁灭?不知道自己身上带的气息与这世界格格不入吗?要知道!你现在可是欠着债呢,莫要骗我等小辈啊,敢问昔日大名鼎鼎的长龙大人拿什么还?”
”锵!“一声兵者的锐意隐含着长龙的怒气,它无声咆哮着。这柄气势强盛傲慢无比的长枪如今再次重返,归她所有。陌小墨嘴角牵笑,漫不经心地朝天一挥,带走那本不属于此间正常生长的厉地...
眼瞅着她人不再清晰,那三千余峰完好如初,静静屹立在它的世界,界灵不由苦恼了。”天地间怎么还有这样的,简直是强买强卖啊,真是岂有此理,会破界了不起喽,最好别再来了!“
随后,一道金光潜入即将完好的缝隙,追着陌小墨去了。这便是一界的本源之力,是陌小墨还是奇石时经常寻觅的饭食。那时候她能靠武力多得一些,因为没什么东西敢诓骗她,自然是等份额的交易。现在却要累死累活地凭着自身能力替他们办事,最后所得到的也没有以前的多。不过...,陌小墨调动丹田内的小金光团,忍不住嘴角又上翘了几分,聊胜于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