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重生之庶女栾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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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0章 迷茫(5)

那回声尚未落下,便听见一侧的山林中有人放生高歌。

涉江采芙蓉,兰泽多芳草。

采之欲遗谁,所思在远道。

还顾望旧乡,长路漫浩浩。

同心而离居,忧伤以终老。

那歌声沧桑浑厚,却唱着如此凄凉的句子。‘同心而离居,忧伤以终老。’一句便如一记重锤敲在陈秀的心坎儿之上,让她刹那间连一呼一吸都觉得生生的疼。

将近午时,山下留守的家丁才匆匆跑上来回道:“回郎君,陈家郎君等的人来了。”

陈秀忙回头看过去,远远地看见流云寺的门口停了几辆马车,还有些家丁护卫站成了排守在寺院的门口。因为太远,看不清马车上的徽记,不过她知道,她的娘亲必然在其中,此时她应该随着温夫人进了寺院了。

王博看了一眼身边的人,明净的眸子里隐含着一层雾气,那神色中有不舍,有依恋,也有隐隐的恨意。他也不多说,只挥手吩咐:“这一处背风面阳,很是不错。把榻几摆在这里吧。”

家人答应着把榻几搬上来靠着青石岩壁安置妥当,因为是爬山路上来的,所以家丁只抬了两榻两几,王博拉着贺绣坐在一处,另一处便是桓裕的了。

陈酆迟疑了一下,自觉两人一榻太过亲密,自己的身份怕是不能跟桓家的四郎同榻而坐,便拱了拱手,立在了一旁。

桓裕却坏坏的笑着看了陈酆一眼,挑了挑眉,温婉的问道:“陈小郎,为何不坐?我可不是那种好男色之人。你放心的坐过来吧。”

“呃……”陈酆被这话给噎住,不知说什么好。

若说长相,桓裕和王博已经是倾城美色中的极品,桓裕邪魅,王博冷傲,而只有十四岁的陈酆怎么看都只是一个算得上英俊的青涩少年而已,在这两个妖孽跟前,他根本算不上什么男色。

“四郎说笑了,能与桓四郎同榻,是在下的荣幸。”陈酆不再犹豫,抬手一撩长袍施施然坐在了榻上。

因为是野外,所谓的榻几只是简单的便携式,几个人的脚上的缂丝履都没有退下来。

简单的几样果点摆上来,明珰和玉珥又叫小童点了风炉,拿出酒壶来放在瓦罐里温着。

北风被身后的青石岩壁挡住,这里一丝风也没有,只有暖暖的太阳,若不是心里记挂着陈氏,陈秀真的想靠在这榻上眯一会儿。但闻着风炉上飘过来的酒香,她悄悄地抬手捂住了嘴巴,轻轻地打了个哈欠。

昨晚又做梦了,梦到了前一世里和她才床榻之间缠绵的谢三郎变成了王九郎,情意绵绵中却看见娘亲惨白的脸,哀怨的眼神和嘴角的血渍,她再惊恐中醒来便再也睡不着了。早晨醒来时看着眼底淡淡的青色,梦中的情景却越发的清晰。

上一世她不知道娘亲到底是怎么死的,因为陈氏死的时候她已经跟着贺敏到了谢家,身为媵妾的她是不能随意回贺家的,当她知道陈氏已死的时候,她的尸骨已经被埋到了西郊的山岗上。

这一世,她已经挽回了王博的性命,挽回了酆儿的性命,也一定要挽回娘亲的性命。

她要那些她爱的在乎的人都好好地活着,在这乱世中跟她相互依靠,相依为命。

微微闭上眼睛调整心情的时候,耳边有人温和的问道:“昨晚没有睡好?”

陈秀忙睁开眼睛,便见王博已经递过一只银质的酒樽来,她忙抬手接过,低声说道:“换了屋子换了床榻,我有些不适应。”

“嗯。”王博点点头,半晌又问:“你喜欢农舍里的藤编榻?”

“哦?”什么藤编榻?陈秀不解的看着他,却见他灿然一笑,“说什么换屋子换床榻的,你连之前再农舍睡的榻都没看清楚,有什么好恋的?分明是借口。”

陈秀无语的低下头去。这人还真是不一般的孩子气呢。

吃了几杯热酒之后,桓裕便叫了桓家的人下山去寺里,不多时便见一个妇人披着粉紫色的白狐斗篷从寺院的后门出来,扶着婢女的手一步一步的蹬上了上山的台阶。

只远远地看了一眼,陈秀便会心的笑了,是阿绾。

王博却握着她的手慢慢地站起来说道:“我们去那边走走。”

贺绣只得跟着他站起来走了两步又不放心的转过头来看了弟弟一眼,见陈酆点点头,给她一个肯定的眼神,方跟着王博往丛林里走去。

温夫人带着家里的一众女眷来流云寺上香是为王老夫人祈福来了。所以崔夫人也跟了来,并把已经出嫁的贺绾贺纹也叫了回来。

贺绾是知道自家夫主今日会来流云寺游玩的,却没想到他根本没进寺里,只在这后山上晒太阳看景色了。她一步步走上来用了将近半个时辰。桓裕看着她面若桃花的喘着气,便笑着招手:“过来坐。”

贺绾上前去坐在桓裕身旁,轻叹道:“夫主倒是会找,这里倒也暖和,只是累的妾出了这一身的汗。”说着,她又看了坐在对面榻几上的陈酆一眼,奇怪的问道:“不是说九郎也来么?怎么不见?”

桓裕揽着她笑道:“九郎有别的事情。”

“哦。”贺绾接过婢女递过来的酒水喝了一口,润了润干涩的喉咙,又道:“夫主叫妾来是有什么话吩咐?”

桓裕扬了扬下巴,说道:“那位是陈家二郎,从义兴郡来的。”

看着陈酆站起身来朝着自己一拱手,贺绾忙从桓裕身边站起来,微微一福算是还礼:“陈家二郎好。”

桓裕便道:“其实你们也不是外人,不必这么客气。”

贺绾很是疑惑的看了陈酆一眼,又问:“这话怎么说?”

桓裕笑道:“这位陈家二郎君实际上是你们贺家的庶子,是贺公彦的妾陈氏所出。当初在贺家举族南迁的时候,他因犯了些错误,被贺公逐出家门了。”

“啊!”贺绾惊讶的叹道:“妾这心里还奇怪呢,怎么看这位郎君竟有三分眼熟,眼来他是阿绣的弟弟……”说到阿绣,贺绾的眼圈儿立刻红了,忙拿了帕子低下头去拭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