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小小的插曲加强了他对于自身情况的认知,而随之而来的后果就是他在一小段时间里变得稍微踏实了些许,也算是个“正面增益效果”。
原本偶尔会看的轻小说和网文,在看到恋爱情节的时候,看到妹子因为简单的事情就对主角萌生好感时,突然会觉得一阵索然无味。往往会愣上两秒,然后很没兴致地收起手机开始继续学习。就这样,学习效率反倒在无形间得到了些许提高。
虽然这并没有什么卵用。
大部分时候,他依旧保持着很挫的姿态——作业写不动,拖延来拖延去,最后在截止将近的如山压力下疯狂赶工,勉强交上一个糊弄的版本;平时单词不背,习题不做,可以想见最后英语考试前只来得及看看词频,又是一场裸考;实验室周会,他因故没有去但是却忘了把自己上次的ppt删掉,可以想见那时场面的尴尬,也可以预见实验室大老板一定对自己印象极差,推荐信怕是要凉;有个小conference的汇报因为犯困睡过了点忘了去,然后被告状……
当然,各种烦人的琐事就更多了。密码学课随堂小测把两个概念写反了,分数惨不忍睹;自己最好最贵的那双鞋子最近雨天发现漏水,拿起来仔细检查才发现鞋底开胶了,平时看不出来,一用力却能从鞋跟处掰出个大嘴一样的口子;上次洗衣服时,兜里一张餐巾纸忘记拿出来,于是洗完的衣服每一件都自带“飞雪图”纹理……
而更糟心的是,每当这种事情发生后,连逃避的空间都没有,必须火速自己给自己收拾残局,拖得越久事情就越糟糕。
生活啊,就是如此的艰难。
不过越是艰难和忙碌,就越发没有时间胡思乱想,时间就过得越快。后半学期进入四月后,车轮般滚滚而来的考试和作业压得苏逸杨有点喘不过气来。每天都在教室-图书馆-宿舍的多边形路线上往返,连同学间约饭的机会也少了很多。
不同于学期中的时有空闲,被大作业和考试欺压的单调日子实在是没有什么故事可讲。
学期的最后一个月就在杂琐事中消磨掉,不知不觉来到了紧张和放松混杂的期末。最后一波作业和考试的来临,标志着后半学期进入尾声。
———————————————
好消息还是有的。比如他一直担心的警备队的工作连着好几周都没有消息,在他以为已经告吹的时候,才发给了他录取的邮件。长长地邮件里有一系列附件,包括一些警备队支部的简介、待遇、可选择的地点、时间段和时长、可选择的工作项目等。
而邮件中也提及了耗时如此长的原因——在警备队这样的机构中,非本国国籍者加入总是会有很多麻烦。虽然有大量外籍人员加入的学园都市对此其实非常开放,但是在这种庞大的政府机构中走完一系列注册、背景审查流程依旧要花费时间。此后,苏逸杨还需要把好几张表格填好签字发回去,一切才算完成。
与之相对地,鸣海神经科学实验室那里几乎是第二天就回复了邮件,非常直接地告诉他本科助手不提供工资,但是可以向学校申请将此作为一门进阶选修课拿学分。并且约定了面试的时间——下一周的周日。
最终面试的过程也颇具戏剧性。
面试那一天,苏逸杨发现这面试的排场和他预计的不一样。
这种没钱没好处的助理职位,难道不应该随便找个负责人面一下就行了吗?比如叫到办公室聊两句然后丢一堆资料让自学?到了会议室才发现,坐在自己面前的足足有五个人,全部面目严肃,中间那位大姐穿着白大褂,黑眼圈比照片里的还深,使得她看起来更加威严和阴沉。
然而真正提问的是一个隐约有着西亚人特征的研究员和旁边的咖喱口音印度裔研究员。
“你会写R吗?”
“不会...”
“你会使用AFNI、spm、eeglab工具吗?”
“不会...”
“你上过脑科学、神经科学的任何专业课吗?胞外电生理、脑电图、功能性核磁共振什么的了解多少?”
“都不了解...”
“那你会什么?”
苏逸杨一句‘我啥都不会’差点就脱口而出,但终归是憋住了。他很想吐槽这俩面试官,因为自己会的语言、熟悉的领域和工具都细细列在了简历上,简历上没写就是不会这种事对方就没点B数吗?还问会什么?面前那份复印的简历难道是摆设的吗?
最后这两位和正中央的大佬木山春生小声交流了两句,木山春生顶着巨大的黑眼圈盯着苏逸杨瞅了两秒,然后低头又看了看那薄薄的一沓简历,扫了一遍苏逸杨的经历和技能表,又草草翻看了后面的几张,就直接摆了摆手,“就这样吧,你可以走了。”
苏逸杨有点懵逼,点了点头麻利地收拾东西就走出了会议室。他从进门到被扫地出门全程耗时三分钟,极大地节省了面试官工作量,可谓是申请人中的豪杰。
不久后他就收到了拒绝的通知,他终究无缘在这个研究所实习。
此后乱七八糟的事情也就逐渐尘埃落定下来。他会在接下来的时间里老老实实地撑过期末考试周,尽全力把所有收尾的工作完成,然后,迎来暑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