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黄家别墅前下车，里面的两条狗狗又叫了，黄家的门开了，一张脸露了来，正是那个女佣。
肖光捷注意着她的表情，但女佣看到他没有惊的神色，反而嫣然一笑，再不是关了门去禀报主人，而是走出来，直接就把院门打开。
“肖先生，请进。”好微微弯腰恭敬地做个手势。完全是训练有素的样子。
倒是肖光捷有些愣，“怎么，我可以直接进去？你不用去报告一声吗？”
“我家二小姐在客厅，她听到狗叫就吩咐我出来看一下，还说如果是肖先生来了，请他进来好了。”
肖光捷就走进去，到了客厅，见黄妙菁坐在沙发上，在她后面的高脚桌上放着个收音机，正在播放着什么节目。
“你好，在听节目呀。”肖光捷打招呼。
黄妙菁示意他坐下，然后对女佣说：“小纯，去拿烟盒烟缸来。”
“是。”女佣答应一声就走进里屋去。
肖光捷的目光追随着女佣的后影，久久注视。
“怎么，你看什么？”黄妙菁觉得他的神态有点怪。
肖光捷收回目光对着黄妙菁，“她叫小纯。”
“怎么，你还不知道她的名字？我以为你第一天来过就知道了。”
也就是说，昨天夜里他碰上的是小纯，而别一个无疑就是阿葵了。
他真想问问黄妙菁，昨天半夜小纯离开别墅出去，你知道吗，是你派她去办事的吗？
不过他决不会在这个地方问的，要防止小纯就在门后偷听。
“我不知道她叫什么，现在才知道，小纯这名字真好听。”肖光捷敷衍着。
小纯进来，给他拿来了一盒烟和烟灰缸。
肖光捷却摆摆手：“太客气了，我可以不抽的。”
“你喜欢抽就抽吧，不要紧的，我爸也是抽烟的，我和小纯都闻惯了。”黄妙菁劝他。这不只是客气礼貌，更是体贴。
然后黄妙菁问他，昨天后来要去找林院长，林院长找到了没有？
“找到了。”
“在哪里找到的？他不是失踪了吗，结果让你找了？”
肖光捷笑了笑，“他根本不是失踪，是让人叫去挨批评了。”
“谁叫他去了？”
“是上司，医院的董事长。”
“哦，是为了工作上的事吧，既然是上司找去，应该很快就会回医院。”
“他的职位危险了。”
“为什么？董事长要拿掉他？”
“不是董事长要拿他，是另一位有实权的人物，叫卫麦德，真没想到一所圣马诺医院，那些工作者们自己之间，就充满了各种的明争暗斗。”
黄妙菁似乎听出点问题来，连忙问：“难道我姐姐的遗体失踪，跟医院内部的人有关？是不是有人想夺院长的位置，然后偷一具尸体出去，让林院长负责任，上司自然要怪罪下来，把他给撤掉，那个对手就可以趁势取而代之了吧？”
肖光捷连连点头：“正是这个意思。”
“那么林院长认为是哪个对手干的？”
“白医生。”
“什么……白医生？”黄妙菁瞪大眼睛，一脸的惊愕。“林院长怎么会怀疑白医生呢？”
肖光捷心里咯噔一下。
看她的反应，难道知道白医生真跟白恬儿家有关系？
他不得不问了，“是不是白弃凡家跟白医生是亲戚？”
黄妙菁醒过神来，挥了挥手：“那倒不是，虽然两家都姓白，但一点不沾亲带故。”
“你清楚？”
“嗯，我爸跟白医生关系原本是不错的，如果不是我姐姐的遗体在医院被偷走，他们还是可以像朋友一样继续下去的，我爸知道白医生跟白弃凡家是没有关系的，当然白弃凡是个老板，像圣马诺医院里的高级医生，有钱人都会认识，有些交往也挺正常，毕竟谁家都可能有人生病，生了病就希望医生好好治疗，而医生也巴不得跟有钱老板套亲近，治好了有钱人家的亲人，得个礼包什么的不是挺开心吗。”
由此肖光捷得知两个白姓之间无关联。
黄妙菁问肖光捷，既然怀疑白医生可能为了挤掉林院长而偷尸，那么怎么才能查实呢？
肖光捷咂着嘴，有点为难地说：“我确实不希望这是白医生干的，圣马诺医院那么多医生，医术最高超的就两个人，一个林院长，一个就是白医生，他们都是留过洋的，在西医领域无人能及，不管是林院长当院长还是白医生当院长，对医院都是同样有利的，可他们如果为了争夺宝座而使出下三烂手段，以偷尸来造成对方的困境，那就太叫人心寒了。”
“你不想查白医生吧？”
“要查白医生，其实不用我出手，我只要让苏迭派人盯着白医生就行，如果真是他策划偷的尸，必定有蛛丝马迹可循，比如可疑的人跟他联络，他在下班后会去一个别人不知晓的地方，等等。不过，像白医生这样出色的医生，智力不低，他如果是偷尸的策划者或组织者，不会随意而为，必定做得滴水不漏，不会留下什么明显的痕迹让警察抓把柄的。”
“要查他很有难度吧？”
“肯定有难度，但不可能船过水无痕，无论做得多么严密，总会留下线索的，目前我是在撒网式调查，先把最明显的线索给查实，再查线索不太明显的，事情有重有轻，重的就是焦恩，因为他有钥匙，这个线索最明确所以要优先调查，现在调查到葛跳峰了，他却死了，我得双头并举了。”
“何为双头并举？两件事一起查？”黄妙菁似乎理解。
“对，一是要继续调查葛跳峰的死因，二是回头再从别的人查起。”
“别的人是谁，也是医院里的人吧？”
肖光捷摇摇头：“不一定是医院里的人。”
他忽然把声音提高，好像要存心换个话题：“今天天气很好，怎么样，想不想到外面走走，去湖边看看垂柳？”
黄妙菁有点倦怠，说不想去，还是呆在家，说说话么好了，马上让小纯做几道好吃的菜，咱们一起吃饭。
她介绍家里只有黄妙菁和小纯两个人，父母都去公司上班了，她本来在第三中学读书，正准备考省城女子学院，只是由于姐姐不幸病逝，又加上遗体失踪，心烦意乱，暂时中断了学业。
肖光捷趁机动员她到外面走走散散心，还说可以给她提点建议。黄妙菁这才同意了。
两个人迈步在翠堤湖畔，这次肖光捷的心情更复杂，对黄妙菁更充满心疼之感，同时也有很紧迫的话要提醒她。
走了一阵，肖光捷提议坐一坐，他先四面环顾了一番，才坐在黄妙菁身边。
这次中间不再隔开一个位置，坐得比较近，因为他要低声说话。
黄妙菁也注意到他的眼神，轻声问：“你是不是在担心有人在盯着我们？”
“有人盯着，那是肯定的。”
“那我们换个地方？”
“我在考虑，是不是我们去划个船？”
“好啊，把船划到湖中去，就不怕别人盯了。”
他们去雇了一条小划子船，一人一桨，划向湖中。
湖中三三两两有几条游船，他们尽量避过这些游船，划向对面，那里没有岸，只有刀削般的山壁矗立水中。
只是那里有浪，一般的游船不敢划过去，怕翻船。而他们心照不宣把船往那里划。
船在浪里摇摆，他们也并不怕，反而觉得安心，可以放胆交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