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会在不知不觉间发展着、改变着。分了地以后,因为有了拖拉机,紧跟着由拖拉机带动的拖拉式三梨耕地机,和推子式小麦收割机也出现了。
推子式小麦收割机的出现,让过去农民们弯着腰强忍着酸痛的腰身和双腿,用手拿了镰刀割麦子的时代即将过去。
这让农民们在过麦收时,从体力上相对过去轻省了很多
过去农村的学生们一年有四个长假,除了现在的伏假、寒假,还有麦收假和秋收假。
从很小马常兴就随父母一块去地里干活儿了。过麦收时割麦子、绑麦子、过秋收时剥玉米……。
因为年龄是家里最小的,所以马常兴什么时候干的累了,随时可以躺在麦子或者玉米秸上睡一觉,这成了一家五口中唯一可以享受如此特权的人。这也是旺儿和庸儿都羡慕不来的事儿!
时代发展了,有一部分人不再为了吃喝发愁。随着村里慢慢地出现了“千元户”和“万元户”以后,村民们的人际关系也随之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人们的心态逐渐变的势利起来。
从过去的人人都有用、人人也无用的平和状态,转变成了只有极少数人被众多人追捧着舔尻子的状态。
因为有大多数村民给开方便之门,让这极少数富有的人,不管干什么都显得顺风顺水起来。
对于这些先发达了的人来说,老百姓一直是淳朴善良的。
但对于像庚辰这样的,一家人还处在温饱线上的人来说,民风却是慢慢地变的阴险、淡漠起来。
在相同层面上的人,是不会对彼此展现出同情心的!
甚至还会彼此鄙视。
这无形中让庚辰的负担又增添了难度。
每次过麦收,因为人员不够,庚辰、梓亭和梓辰三兄弟都会互相合作着,共同脱粒三家的麦子。
三家人都会把自家地里的麦子绑成捆,然后拉到各自的地头提前轧实、轧平的麦场上。
每家的麦子都像小山似得,堆成一大垛,坐落在各自的地头。
也许是倒霉蛋儿从小就干活儿的缘故,脱粒麦子时,经常负责往脱粒机里添加小麦的梓辰发现,只有倒霉蛋儿给自己做下手时,才能保证快捷而又及时的满足自己往脱粒机里添加小麦的速度。
倒霉蛋儿小小的身影,在麦堆上快速的来回移动着。因为倒霉蛋儿从小就学会了绑麦子,他可以非常准确又轻易的把别人用各种手法绑成捆的麦子打开,散而不乱的放在梓辰的面前。
这效率就连大一点的福旺和福临都及不上。
所以从倒霉蛋儿十来岁开始,每一次脱粒麦子,梓辰都会点名让倒霉蛋儿来给自己打下手。
有三个儿子替自己脱粒麦子,让庚辰得以腾出身来,去给自家已经用手工点种在地里的玉米苗浇水了。
别的农户,都是家庭妇女负责地里的农活儿,让自家男人另外创业养家。
而庚辰家里的情况,因为悠然身体不好的原因,这一大片地里,只有庚辰一个大老爷们经常在地里劳作。
每当地里有些旱了,同是一个井上的几个妇女,在排队依次浇地时,都不通知这个马家的“大伯哥”马庚辰。
虽然都是马家人,可是身份上的不便,在每一次浇地排队时,大家都把“大伯哥”庚辰排除在外了。
就连安苗浇水也是如此。
别人家地里种的玉米,都是在小麦收割以前,已经浇了安苗水。
庚辰因为占不上队,所以每一年给玉米苗浇安苗水都是只能等到,他自己把地里的麦子拉到麦场以后,自身正处在十分疲累的状态下进行了。
让我们回头再来看一看,做为庚辰东地邻的梓亭和鸾凤两口子。
经过了最初的那几年,地里的收成明显不如别人家的梓亭两口子,后来也开始重视他的那几亩地了。
因为两口子也是下了几番功夫看护了禾苗不受虫害,又及时的给禾苗除草,这使得他家种的地,也终于亩产高丰收起来。
这让梓亭和鸾凤对自家的田地产生了变态的亲近,就连新买的八马力机动三轮车在地里跑动,都让两口子心疼不已,唯恐把田地给压板结了。
也不想想别人家的大拖拉机是怎么在地里任意往来的!
可是自家地里满地的麦子都要往麦场拉,三轮车不进地也不行。
最后两口子在一起一合计,竟然让机动三轮车的一个车轮,来回都碾轧在了与大哥庚辰家的地交界的地关界上。
这样自家的地里最起码少了一道车痕,从而也减少了自家地里的土地板结。
明知道大哥每年收了麦子就要浇地的,梓亭的这个举动,无疑是没有把大哥庚辰放在心上。
梓亭两口子如此行事无非还有一个目的,就是要向生活潦倒的大哥庚辰炫耀自己有机动车的事实。
本来地界是凸起的一条土线,分开了相邻两家的田地。可是当庚辰前去浇地时,发现自己和二弟梓亭地里挡水的边界,已经被二弟梓亭用三轮车轧成了一道深沟。
没有了地界挡水,这地还怎么浇?
虽然时代发展的不用庚辰自己挥着镰刀割麦子了,可是绑麦子、往麦场拉麦子。
做为家里主要劳力的庚辰何曾轻省过!
何况这又是与天抢收的麦熟季节!
已经疲累不堪的庚辰看到地界没有了,他对一直不知道尊敬自己的二弟梓亭,愤恨的无法自制。
强压了心中的怒火找梓亭理论。
对于大哥庚辰的责问,梓亭选择了无视,直接开着车就过去了。
跟在车后面的鸾凤搭了腔:“哟!大哥这是怎么啦?看你的脸黑的!这至于吗?我们又没有轧到你家的地里边,你责怪梓亭干什么?”
“就算你们没有轧到我家地里,你们轧了关界也不行呀!这是我们两家的关界,它可不是你们自家的。你们把关界轧成这样,让我还怎么浇地?”
“你家怎么浇地那是你自个的事儿,我们可管不着。你对着我说也没有用!你们家里的麦子都拉到麦场里了,我们家的还没有拉完呢!大哥你可不要没事找事儿的来和我们吵架呀!我们现在可是没有那个闲功夫的,哼!”
鸾凤鄙视地瞥了大伯哥一眼,扭动着腰身走了。
梓亭和鸾凤一直对庚辰,往年不主动过去帮他们盖房子的事儿,耿耿于怀。
后来杨老太又从他们手里“讹了”一笔钱。
再后来梓亭坐牢也和庚辰有些关系。
……
所有的事儿,梓亭和鸾凤都一直记在心中,从来没有放下过!
就连分了地以后,庚辰不帮着他们种地,两个人对这个“大哥”也是十分的不满意。
所有的这一切,他们都觉得是活的窝囊的傻老大的错!
现在两口子的日子又过的红红火火,当然更不会把这个生活一直拘紧潦倒的大哥庚辰放在眼里。
鸾凤的无礼表现以及梓亭痞子无赖的作风,直气的庚辰脑袋发晕。
自从买了三轮车以后,在众乡亲的奉承中,梓亭早就膨胀的迷失了。哪里还会想到在农村这个集体环境中,家庭和睦的重要性!
有些事情梓亭明知道自己做的没有道理,他无法直面大哥的指责。所以每一次梓亭做下了什么事,都是他自己开溜,让鸾凤出头。
善良的庚辰又碍于自己“大伯哥”的身份,不好意思和弟妹在众乡亲面前吵架。
梓亭和鸾凤也恰恰瞅准了庚辰的这一点儿!
一次次的故意针对着庚辰,以解他们自己的心头之恨。
而庚辰有三个儿子,可他不会借势来克制梓亭和鸾凤,致使梓亭又一直这样碾轧了关界三四年。
庚辰每一年给玉米苗浇压苗水时,都是因为不得已还要重新挖土捋关界。对于这种平白无故多出来的费体力劳作,劳累的庚辰没有解决的办法,只能在家里向妻子悠然发发牢骚。
庚辰的每一次发牢骚,都让在家里做家务的倒霉蛋儿听到了。
这几年的家里,其实是倒霉蛋儿和庚辰,一个主内一个主外互相扶持着过日子的。
一直以来不停劳作家里的倒霉蛋儿,对父亲庚辰的疲累是身有所感的。
父亲的抱怨,让一直同情着父亲、挂心着父亲的倒霉蛋儿,把对二叔梓亭和二婶鸾凤的恨意埋藏在了心底。
一直希望家里和睦团结,不想让上一代的恩怨延续下去的马庚辰。他每次受了委屈,都刻意的不对大儿子马福旺诉说,也不对二儿子马泽宽诉说。
却唯独遗忘了经常在身边的小儿子马常兴。
也注定了马常兴的以后,不但要面对两个哥哥的无理滋扰;同时还要面对梓亭和梓辰两个叔叔的丑陋嘴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