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暖阳比较短暂,很快收起了西天上的余辉,天欲黑未黑,一副拿不定主意到底是多留一些白,还是多铺一些黑的时候,邻居家已开始烧晚饭了,青蓝色的炊烟在浅灰色的夜幕上升起来,像极了水墨画,很忧伤,也很压抑。
女人闻着炊烟味,坐着没动,她不想起身做晚饭。婆婆半下午就去学校接丫头了,可每次不到天黑透了回不来。丫头放了学,总要和一帮孩子疯够了才回家,但婆婆不按时去接,学校老师就交不了差。婆婆不愿看老师的脸色,每次都早早地守候在校门外。婆婆并不知道发生在女人、男人和镇长之间的事,她一如既往地不给女人好脸色,却一如既往地关心着孙女。
女人长长地叹口气,似要把胸中的憋闷一口气吐出来。她抹了把眼角的泪痕,望着几缕炊烟往空中缠绕,然后慢慢散开,消失得无影无踪。她的目光变得迷离起来,为那缕消散的炊烟,心里有种说不清的惆怅。
男人从炕上爬起来,他在恢复往常的情绪,当他确认希望不会再有的时候,他的状态也就迅速还原,心想着自己得振作起来,不经意受伤的日子总要复原,日子又会开始新一轮的期盼。儿子,就像天边一颗璀璨夺目的星星,映亮他们接下来的生活。
这时,院外突然响起汽车的刹车声,把女人的目光拉回来,投到院门口。她的心思还没回到现实之中,不会把汽车与自己家联系起来,可她看到一个脑袋探进大门,那个脑袋带动半个身子进来,朝她招了招手。女人这下看清楚了,朝他招手的是镇政府的曹公公。
女人还没站起身,就看到曹公公身后又冒出一个人来。女人分明看到,那人衣着齐整,裤线分明,不是刘大真镇长是谁!
女人慌得惊叫一声,赶紧起身,头拧向屋内慌乱地喊道,快,快,镇长——来了!
屋里响起慌乱的声音。
女人不知怎么办才好,猛然间发现自己身上还是件家常旧衣服,说不定屁股上还沾着门槛上的尘土呢,再就是脚上的塑料拖鞋,太不雅了。
女人又惊叫一声,扭身往屋内跑,一头撞上迎出来的男人,她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