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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砸车的事到这里终于结束。老赵费了些周折,还是如愿开上了奥迪A8。可大宝的病一点也不如我们所愿,没有好转的迹象,有时候他看上去像又受了刺激一样,比之前还要严重。我心里暗暗叫苦,不知大宝这样下去,他又会想出啥新花样瞎闹腾呢。

果然,大宝那不同寻常的脑袋里又开始有新想法了,说燕燕是奔着钱财和那个光光头男人好的,他要抢光那个男人的钱财。那个光光头男人没钱了,燕燕肯定会回到他身边。以大宝现在的智力,肯定想不出这一招来,那是他闲呆在家,看电视受到的启发。电视上每天都在播放暴力画面,给不同层次的观众提供了不同层次的犯罪模式,以供大家学习模仿,大宝也不例外,像正常人一样接受这样的启发,并联想出用这种方式报复,从这点来说,大宝的思维一点也不比正常人的差。

抢劫这事不同于一般,弄不好会触犯法律。刚好局长这几天去外地开会,在家掌舵的华书记愁眉苦脸。我更是诚惶诚恐,生怕华书记会把希望的目光落在我身上,让我挑这个重担。连一向牛皮哄哄的老赵,这时也谦虚起来,不给华书记出谋划策出风头了。

大宝是个急性子,好不容易想出这一招来,就更急着去实践,如果不是华书记日夜看守,想必他早就化智慧为力量,自己动手去抢了。这么危险的事,华书记绝对不会叫宝贝儿子独自去冒险的。我和老赵绞尽脑汁,都没想出安全可行的办法。在儿子的一再纠缠下,无计可施的华书记急得上了火,嘴唇两边起了不少水泡。大宝在家里简真闹翻了天。没办法,华书记给局长打电话求救。局长听了非常生气,他不在家几天,就有这么多的事,还是不好处理的难事,他在电话里本来想给华书记发一通火的,没想到,他的火还没烧起来,倒把华书记的火给点旺了,当着我和老赵的面,她冲局长噼哩啪啦烧了一通,倒把局长烧得没一点脾气,最后,她气急败坏地把电话给摔了。大约过了有十分钟,局长又把电话打了回来,竟心平气和地说,他想到一个办法,不知行不行。一听有办法,华书记不计前嫌,催局长快说。局长说,沿用上次的办法,还得假戏假做,不过,这次得玩聪明点,不能出一点纰漏,干脆扮成拍电视剧的剧组,既能遮人耳目,不用担心犯法,又能帮儿子了却心愿。

这真是个绝顶聪明的办法,只有我们局长这样大智慧的人,才想得出来。华书记都不行,更别说我和老赵了,我们合计了三天,局长十分钟就搞定,不服不行。我和老赵高兴得有点得意忘形,在旁边高度赞扬局长时,华书记用手势制止住手舞足蹈的我们,冷静地对局长说,你的办法绝对是最好的办法,可你想过没有,如果实施起来,难度非常大。

局长说,你等我把话说完,既然我能这么说,肯定想好了。是这样,前阵子有个剧组找我们局拉赞助,我问要多少钱,他们说没有固定的限度,多了有多的好处,二百万可以定剧里的二号或者三号角色由谁出演,三百万直接可以由投资方的小姨子——老婆家人出演一个二三号角色,五百万呢,可以演二号,还是女二号,想让谁上就让谁上,如果嫌戏份少,还可以叫编剧加些戏。当然,若是舍得出更多的钱,男女一号都可以演……

听起来悬。华书记打断局长的话说,要花这么多的钱,会有后遗症的。

局长说,我都想好了,不搞那么大,什么一号二号的,咱没那兴趣,咱们只借他们剧组的设备和人员,用一次就够了,最多一个小时,需要多少钱,可以谈嘛。这个钱你不用管,我来解决,不会留后遗症的,想掏这笔钱的人多了。我马上打电话,叫他们具体和小姚联系。记住,你告诉小姚,千万不要给他们说这样做的目的,只说是为过过戏瘾,玩玩拍戏罢了。

我找出那个剧组制片人的电话,还没和他联系呢,上次借给我们红色“发达利”的那个董总,给我打电话来,问我在哪儿签合同,用什么方式付款。我马上给那个姓尤的制片人联系,把要合作的事给他一说,他高兴得快疯了,当即要赶过来见我。

华书记暗示我说,先谈谈价格。

我遵照华书记的指示,和尤制片人谈价钱。他在电话里不说,一定要见面再谈。我不想掺乎钱的事,就把董总的电话告诉他,叫他直接和老董谈,反正钱得他出,他们当面交涉,我这个中间人就省了吧。

华书记同意我的做法。只是老赵有点不乐意,他说咱还是盯着点好,免得他们中间多出别的交易,我们不知底……。华书记大手一挥,制止老赵,她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钱财的事咱们最好少沾手,免得留下后遗症。我们还是专心操作这件大事吧,别移情他恋,把中心工作搁置一边,去操旁人的心!

大宝还心急火燎地等着呢,事不宜迟,华书记带领我和老赵,全身心地投入到抢劫工作的筹备之中。

因为要掌握组剧的动态,和他们协调这场戏怎么拍,这几天我的手机快打爆了,可惜季节不对,要是冬天,我的手机都能用来暖手了。

这次给大宝安排抢劫,虽然华书记没有明确叫谁负责,但局长叫我联系协调剧组,老赵看着我不停地接听电话,心里很不舒服,脸上表现得一清二楚,他还动不动偷偷问我,到底给了剧组多少钱。我说不知道。我真不知道,也没有问过董总。我刚当秘书时,办公室主任就对我说过,不该问的不问,不该说的不说,不该知道的当然不能知道。老赵不相信我的话,认为我卖关子,故意不给他说,为此,老赵和我生了好几次气,弄得我心情有时很不好。

剧组按我们的要求,租了一个楼房,挂上燕燕那个光光头男人公司的牌子,算是弄好了场景。正式开演前,在挑选扮演那个男人的演员问题上,差点犯大错误。我们谁都没真正见过那个光光头男人,只听说他头顶没头发,是个光光头,剧组想当然地选了个最帅的小白脸充当,只把头顶的头发剃掉充当光光头,我们去看时,华书记很不满意。我想这个小白脸除头顶没毛外,大概长得太英俊,他演那个光光头,不正好说明人家和燕燕是郎才女貌,顺理成章嘛,我们的大宝不就成了赖哈蟆想吃天鹅肉,不自量力了?那个光光头长的肯定不如大宝,只是人家有钱,有吸引女孩的条件和本领。得实事求是,实地去查看光光头,必须选一个和他相似,或者化过妆后也能有些形似的人,不然,仅凭一个什么人剃光头都可以演那个光光头,让大宝认定是夺走燕燕的人,也太小看大宝了。大宝对燕燕用情至深,对自己的情敌,肯定恨之入骨,他岂会对情敌的形象太过模糊?要是叫他一眼识破这是一场戏,可就麻烦大了。

我陪尤制片人装成一般的客人,到那个光光头的公司去查看。真是不见不知道,一见吓一跳,那个男人头上确实精光锃亮,前额上的青筋暴跳,看上去像和一无所有的脑门作对似的,精神得像俄罗斯总统普京,在男人堆里够扎眼的。说句实话,光光头除过年龄稍微大点外,精神气质方面都比大宝略胜一筹。我没敢把真实情况向华书记汇报,只要求尤制片人,一定要按原型,弄出个一点都不差的光光头来。尤制片人一脸苦色地对我说,不就是玩玩嘛,你要求太高了吧,一点都不差,除非叫他妈重新生一个出来,就这还保证不了像呢,再说,这也来不及呀。

我知道把话说绝对了,叫尤制片尽量吧,不管想什么法,得弄得像吧,形似是必要的,不然,哪来的特型演员。尤制片又叫起苦来,说找光光头这种“特型演员”,出场费肯定很高,恐怕把董总给的那点钱全搭上也不够。

我一听生气了,说你要不干,我们另找人,现在别的不好找,你们这样的剧组可多的是。

尤制片人软了,搂着我的肩膀,称兄道弟地要拉我去泡澡,还说有个很安全的地方,刚从成都新来一批小姐,叫我去感受感受。

我不心动是假的,但我的大脑还算清醒,现在肩负的重任不允许我胡来,再说,我也不屑跟这种人鬼混,他们说的话没几句是真的。我还是一心一意把大宝的事办好才对,局长家的事才是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