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镇子,z府之前拆迁补贴了不少钱,所有人手上也算是有点小钱。
只是虽说有点小钱,但依旧比不上正式被国家规划过的小城市,这一点从这里的道路就可以看出来。有的地方有沥青,有的地方就是土路。
小镇西侧的边缘有一户人家,盖着两层的小洋楼。
小洋楼的装修虽说精致,却透着一股子土味儿。
可能是因为欧式建筑外面不适合挂大裤衩子吧……
尤其是红绿相间的大裤衩子。
何兰兰顺着凹凸不平的小路走到家门口,然后推开了有些生锈的铁门。
就在这时,一只毛有些秃的狗顺着路边嗅着路旁的脏水沟,看到了何兰兰,立刻兴奋地摇着尾巴,低吠了两声。
何兰兰浑身一颤,像是被吓得不轻,她惊慌失措地回头,慌乱地看了看四周,发现是小狗的时候才松了一口气。
她蹲下身,不嫌弃土狗身上淡淡的恶臭,反而摸了摸它的头:“嘘嘘……大头,别叫,让我妈听到了她又要打你了……”
那只被叫做“大头”的狗像是听懂了一样,顿时夹紧了尾巴,也不出声了。
何兰兰又警惕地看了看四周,发现没有人注意到她之后才从怀里小心翼翼地掏出了半包火腿肠。
大头嘴角顿时挂上了哈喇子,呼哧呼哧吐着舌头,就要往火腿肠上舔。
就在这时,一声怒喝从何兰兰身后响起:“侬介个赔钱的贱货,那肉条条是给侬老子吃的哦!又要喂这条死狗!”
不等何兰兰反应过来,大头已经条件反射般往旁边躲去。
可是它并没有比中年妇女的扫帚更快,随着一声哀嚎,大头的脊椎几乎被这一下打得变了形。
“妈!不要打它!”虽然害怕,但是何兰兰还是用自己单薄的身子挡住了母亲再次下落的扫帚。
“侬滚开!俺今天要教教这条死狗什么地方能去什么地方不能去!”
别无他法,何兰兰只能硬生生地挨下那一扫帚。
见自己的女儿挡着自己,这中年妇女更加生气,一巴掌甩在了何兰兰脸上:“进屋!”
何兰兰捂着脸,看着大头消失在小路的拐角处,何兰兰松了一口气,然后低着头进了小洋楼。
中年妇女又在门外叫骂了一阵,等到大头的影子都没了,才气呼呼地进屋。
一进门,中年妇女就又开始叫骂。
何兰兰捂着脸默默地听着,直到母亲骂累了才怯生生地问能不能回房间了。
不耐烦地挥挥手,中年妇女走向厨房。
何兰兰如释重负,三步并作两步地往楼上跑。
就在她关上自己房门的前一秒,中年妇女的声音从楼下传来:“今天想别写侬那些破玩意儿了,村委晚点要过来,侬准备一下。”
这句话并没有带着过多的情绪,而何兰兰却像遭了雷击一样地呆愣在原地。
“侬听见么啊?!”母亲带着些许怒意的吼声再次传来。
“听……听见了……”
关上房门,她蹲下身,把头深深地埋入了膝盖之中。
压抑的哭声轻轻地在屋里传开。
何兰兰不明白,那个粗鄙的妇人,自己的母亲,为什么会做这种事情?
她为什么不像其他母亲一样护崽?
为什么自己会出生在这样一个家庭?
为什么哥哥和自己的待遇完全不一样?
何兰兰自己一个人在屋里哭了很久,直到她母亲气势汹汹地开始砸她的门。
“哭啥哭!”撞开门之后,母亲阴沉着脸看着她。
“我……我没哭……”何兰兰慌忙抹干了眼泪。
外面的楼梯上传来一阵脚步声。
“兰兰妈,”从声音判断,来者是个中年男子:“兰兰准备好了吗?”
“哎!马上就好了!”妇人难得柔下了强调,转脸又恶狠狠地对着何兰兰低声吼道:“敢让村委不得劲,看俺不弄死侬!”
何兰兰眨了眨眼,似乎有眼泪又要冲破眼眶,可是看到母亲的脸色,还是硬生生把眼泪憋了回去。
她很清楚自己不配合的后果。
所以她没有任何办法。
村委和蔼地笑着关上了她房间的门。
几天后。
何兰兰走在回家的路上,身后有个男生叫她:“兰兰?”
那个男生是何兰兰的同学。
何兰兰低下了头,加快了脚步。
她曾经很喜欢这个干净的男孩子。
他善良,优秀,总是笑得很阳光。
而她,注定深陷在黑暗的泥潭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