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醒来的时候,我躺在一张手术台上,上面的无影灯晃得我有些睁不开眼。
痛。
我没忍住低低地呻吟了一声。
环视了一下四周,我的四肢被固定在手术台上,动都不能动一下。
低头,我差点没被吓的尖叫。
只见两只泛着寒光的机械手将我胸前的皮肤一直到小腹向两侧扒开,所有的器官,包括肋骨全都裸露在空气中。随着呼吸,我能看到自己的肺部一起一伏。
心里一紧,我连忙观察四周。
这是一间很高端的手术室,除了两只机械手在我身上忙活之外,这里目前没有别人,只有一排排精密的仪器,以及摆放整齐的手术用具。
我试着活动了一下脚趾,能动,但是没有知觉。
看来是麻药打少了,我看着那两只机械手开始缝合我身上的开口,冷汗开始从脑门上缓缓流下。
疼。
死死地咬住嘴唇,我硬撑到两只机械手缝完最后一针。
长长地呼了一口气,我冷眼看着又一个针头扎在我左臂的静脉上。
应该是葡萄糖之类的东西。
我倒是没有挣扎,一来无用,二来能帮自己恢复体力,何乐而不为?
葡萄糖中应该也是掺了麻药之类的成分,很快我又感到昏昏欲睡。
再次醒来时,我已经被转移到了一间普通病房里。
全白的四周,窗上有两层铁栏杆加持,病房的门看起来也格外的厚重,而且加了密码锁。
这是什么套路?怕我跑了?我有点想笑,刚刚缝合伤口的人,怎么跑得了?
还不说脚腕子被铐在了床上,除非我想带着床一起跑。
不过得到这样的重点关照也好,至少证明了对方还是很忌惮我。
从窗外看去,这里就是儿童医院,应该处于四五楼的位置。
我就躺在床上睡了一觉又一觉,直到太阳偏西,才有个人走了进来。
那的确是个年轻人。
怎么说呢,这个年轻的医生穿着白大褂,短短的头发精神抖擞地直立着,双手插在兜里,眼瞳伸出隐藏着不易察觉的阴狠。
他进来的时候,我靠在床头无所事事正在发呆。
我看了他一眼,然后继续发呆。
他径自走到床边,居高临下地问:“东西呢?”
好一会儿我才想到他在问什么。
他在问蚩尤印。
蚩尤印早就在废弃工厂那边丢了,我耸了耸肩:“为什么要告诉你?”
既然他们认为我有,就让他们继续这么认为吧。至少这样,他们也不敢多为难我。
毕竟我死了,他们就没地方找蚩尤印去了。
“我叫赫连铭。”他又说:“现在你能告诉我了吗?”
“切。”我不以为意地嗤笑一声:“我管你是谁,无可奉告。”
我以为他会跳脚,然而他并没有,只是又问了一次:“你真的不打算给我?”
“我为什么要给你?”我有点想笑。
“因为你也是赫连家的人。”
什么?我微微睁大了眼睛。
赫连家?
我还记得陶樊他们叫白欢“赫连”。
白欢和他们是一伙儿的?
当即我就感到一股怒火冲上头顶,被欺骗的愤怒让我有些呼吸急促,但我很快就控制住了情绪,毕竟还有一个赫连铭在看着。
“三十年不见面,一见面就套近乎,你们赫连家还真不要脸。”我冷哼一声。
他依然面无表情,只是目光暗了暗:“那也是你家。”
“我没有家。”我摇摇头。
赫连铭没再说什么,就转身走了出去。
这让我倒有些意外,我以为他会来个严刑逼供,没想到他就这样匆匆走了,到让我有些措手不及。
又过了一段时间,有个护士来给我送了饭。
我没吃,一个小时以后又让那个护士端了出去。
就这样,我绝食了两天。
到了第三天,赫连铭二话不说,带着几个强壮的保镖把我按住,给我打了更多的葡萄糖。
我没反抗,也没说话。
第四天,白欢来了。
她脸上有些愧疚,眼神也有些闪躲。
我没有问她任何事。
赫连铭就这么放走了我们,更加证明了白欢的身份。
我默默地跟着她回到了咖啡店。
然后我说:“我们的交易到此为止吧。”
白欢往前走了一步,才说:“能不能别这样?”
“怎样?”我反问道:“你和那些倒卖器官的是一伙儿的,还叫我别这样。但凡你有一点点良知,都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我没有!”她的眼圈红了。
我倒觉得是自己之前有些看走了眼,我真的没想到白欢和那样的人勾结。
我的红箱子和阴铃都摆在柜台上,我把门上挂着的配套的阳铃也拿了下来,将两个铃铛装进起来,拎起箱子,然后说:“我们的交易到此为止吧,白小姐,我对你太失望了。”
大滴大滴的眼泪从她好看的眼睛里滑下来,梨花带雨,我忽然有些不忍。
但想到这么多无辜的孩子,我就觉得没必要再替她干活儿了。
于是我头也不回地走了。
坐了两个小时公交车,我找了个偏僻的小旅店,要了一个房间。
身上的伤口经过这么一番折腾又有要开裂的迹象,我躺了一会儿,就从红箱子里扒出一个小药瓶,然后抹在了伤口上。
一阵剧烈的疼痛,刚开始渗血的伤口又结了痂。
在床上躺好,我开始梳理这些日子发生的乱七八糟的事情。
许莹莹,那只千目老鬼,专门猎杀阳人,收集他们的眼珠子。
她有半块蚩尤印,临死之前交给了我。
后来便是梁警官冤死,我被陷害。
再后来就是抓拐子秦,追到废弃工厂的时候被人偷袭,蚩尤印就丢了。
然后就牵出了拐卖儿童倒卖器官的大案子。
再后来就是发现白欢真实的身份。
一环连着一环,环环相扣,像一张大网把我裹在其中。
怎么看怎么像是在算计我。
而这些事情都和三十年前师父的死有关系。
我抓了抓头发,感到有些乏力。
那个赫连铭说我是赫连家的人。
怎么可能?
我当然直到赫连家是什么人。
师父曾经和我说过。
今生今世,都要与赫连家为死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