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悬疑人皮偶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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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她的过去

我叫赫连欢。

我父亲是赫连家旁支的一个很不受宠的儿子。

我的母亲……

我并不知道我的母亲是谁,只知道她姓白。

那一夜,父亲在酒局上喝醉了,被那些不怀好意的人送进了那种声色犬马的地方,然后下了药,留了证据,给了我爷爷,赫连宗。

我母亲是那个院子里的哪一个,我到今天都不知道。

那一夜,父亲与她上了床,好巧不巧,那一夜,就有了我。

父亲自那一夜就再也没有踏足过那个地方,对于他来说实在是耻辱。

而我听说,母亲因为得罪了父亲,所以老鸨就开始亏待她。

那时候她怀着我,本来身子就不好,又缺营养,又没有好的环境,最后在生我的时候,两腿一蹬,大出血,就咽气了。

老鸨才不想养我这个赔钱货,于是第二天就带着我找上了父亲,凭着她的三寸不烂之舌,说服了我父亲把我留下。

要么就是老鸨真的很会说话,要么就是饿了一天的我哭的实在凄惨,总之,我的父亲留下了我。

我也应该感谢老天,在襁褓中的时候,父亲常常忘记我的存在,最直接的后果就是我会被饿的只剩下一口气。

不知道是不是那一次我昏迷的太久,终于引起了父亲的注意,于是他请了一个奶娘。

而这个奶娘,表面上对我很好,而实际每个月都把父亲给她的钱,给我买食物的钱,自己扣下,然后买些衣服首饰,出去和她的老相好约会。

这样的日子持续到我可以自己走动,自己找吃的。

后来有一次我在父亲面前故意提起了奶娘经常出去的事情,父亲骂了奶娘一顿,并不是觉得她经常出去会照顾不好我,而是觉得她的行为会让人觉得他家门风不正。

父亲是个很迂腐的书呆子,不然也不至于在赫连家混的那么惨。

奶娘对我怀恨在心,从父亲的书房出来之后就扯着我的头发把我拉到了屋子后面的马厩,拿起鞭子就照着我身上打来。

那鞭子比瘦小的我的手腕都粗,一鞭下来,我就皮开肉绽。

奶娘追着我在小小的马厩里,打了我足足两个时辰。

直到我像是条死狗一样,躺在地上,出气多进气少了,奶妈才往我脸上狠狠地踩了一脚,对着我啐了一口:“呸!烂货生的下贱胚子!”

我没哭。

奶娘闹出的动静并不小,父亲在书房里不可能听不到。

然而他没有出面阻止。

只是在晚饭的时候,叫奶娘把还躺在马厩里的我叫进屋吃饭。

父亲认为,吃饭的时候,所有人都应该按时坐在饭桌旁。

因为没有药,年幼的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去处理伤口,也没有人叫我洗澡,换衣服。

所以不出三天,我就因为伤口感染而开始发烧,身上的伤开始化脓,散发出一阵阵的恶臭。

就是在那个时候,我遇见了他。

我一直都是睡在柴房里的,因为房子里其他所有的房间都放满了父亲的书。

那天我躺在柴房里,发着高烧,身上的伤口臭的厉害。

奶娘已经两天没有来找我了,我想她又出去和哪个男人厮混了吧?

就在我迷迷糊糊,快要睡过去的那一刻,柴房的小窗户突然被人用大力从外面打破。

跳进来一个少年。

那个少年先是捂住了鼻子,清脆的声音抱怨了一句:“好臭!”

然后他看到了躺在角落里的我。

“你怎么弄成这个样子了?”他的声音里有可怜,有心疼,更多的是不解。

我没有力气回答,只能微微摇摇头。

“你不能说原因吗?”那少年挠了挠头。

然后他像是一阵风一样跑了出去,然后端进来了一盆冷水。

“你忍一忍,这伤口再不处理,你就要死了。”

他拿着毛巾,浸湿,拧了拧,然后开始替我擦身子。

毛巾擦过伤口,就像是在伤口上撒了一把盐。

但是我没有哭,我把头扭向一边,努力不让他看到我脸上的红晕。

奶娘之前在听黑匣子中的人唱戏,我也偷偷地听。

男孩子碰了女孩子的身子,是要娶她的。

替我清理好伤口,那少年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瓶子,然后说:“这是药,我现在替你擦上。”

我点点头。

擦了药,他又像一阵风一样跑了出去,回来的时候,父亲跟在他身后。

我从未见过父亲如此毕恭毕敬的样子,仿佛在他面前的不是一个少年,而是九五至尊。

我听见那少年清脆的嗓音说:“这个孩子我要了,还请您立刻准备准备将她送去赫连祖宅。”

赫连祖宅?

我记得父亲就姓赫连。

赫连祖宅,好像是父亲一辈子都想去的地方。

父亲唯唯诺诺地说着好。

那少年走到我身边,两只眼睛笑成了一条缝:“以后跟着我,包你有肉吃!”

然后那少年又向父亲说了什么,就走了。

好像是他要在这附近和他师父寻找什么。

少年走后,父亲也出去了。

到了晚上,我已经恢复了一点点力气,我在马厩旁边的水缸里简单洗了洗脸,然后站在门口,搓着手等着我的救赎。

救赎是没等到,等到的是父亲的怒骂。

我第一次看到父亲如此失态,如此疯狂。

他像疯了一样对我又打又骂。

“你这个贱货怎么就入了大少爷的眼?!”

“赫连祖宅!那可是我一辈子都想去的地方!”

“你这个贱人生的小杂种!”

……

我惊得一边哭一边跑,然而一个孩子哪里跑的过一个大人?

然后他又出现了。

他只用了一拳,就将父亲拍飞了。

我贴着他小小的胸膛,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心安。

“别怕,没人会欺负你了。”

我就这样被赫连隐带回了赫连祖宅。

祖宅很大,他把我安顿好了就没了踪影。

如他所说,我的确吃得好,穿得好。

还有专门的一个女仆照顾我的饮食起居。

我受宠若惊。

过了大概两个星期吧,赫连隐又来找我了。

“你猜我给你带了什么?”

他的脸上身上都脏兮兮的,但是他带笑的眼睛里有光。

“我不知道。”我小声地说。

“看!”他往我手里塞了一个东西。

那是一个玩偶,摸起来温热……还带着血……

“啊——!”我一声尖叫,玩偶便掉在了地上。

“怎么了?”他问:“吓到你了吗?”

“那……是什么?”

“那是欺负你的那个坏女人!”他看着地上的玩偶,有些咬牙切齿:“连小孩子都毒打,死不足惜!”

虽然他的手法太可怕,但是也是为我出气。

于是我拍着手,笑着说:“隐哥哥好棒!”

那少年又笑了,露出一口白牙。

再后来我们就都慢慢长大了,在他的庇护下,我也没遇到过什么麻烦。

有一天他对我说,我父亲死了。

我试图寻找出一丝悲伤的感觉。

没有。

可能是看出了我的想法,他再也没有提这件事。

我知道隐哥哥有个很厉害的师父,他师父好像不是很喜欢我。

所以每次他师父到祖宅里给他上课,他都不能来找我玩。

而他师父呆的一次比一次长。

那是最长的一次吧?我好像几个月……不……几年都没有见过隐哥哥了。

然后隐哥哥来找我了,他这次来,手上多了一封大红的请帖。

“小妹,表哥我就要结婚了。”

他很高兴,于是我也装出一副很高兴的样子。

晚上,我看着请贴上赫连隐和苏寻的名字,看着下面的那张小照片,我流了一夜的泪。

我的救赎,终是要去陪伴别人了。

不过婚礼当天,好像发生了什么变故,隐哥哥很不高兴,婚礼也没有办成。

我心里是窃喜的。

同时我也知道了,苏寻能嫁给隐哥哥,是因为她能力很强。

于是我开始悄悄学习,悄悄学习一切在赫连家可以学的。

而在赫连家,我可以学到一切,只要我提出学习要求,隐哥哥就会派人去办。

最后我终于得到了赫连宗的另眼相看,站到了隐哥哥身边。

那时候我却发现,我们有血缘关系。

不伦。

赫连隐从来都只是把我当成表妹。

他娶苏寻也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他满心满眼都是她。

嫉妒,恨。

那次行动我是知道的。

生祭的时候,我悄悄将苏寻换了上去。

可我没想到赫连隐的父母也被别人换进去了。

于是等赫连隐回来,看到三个人的牌位时,彻底发疯了。

“赫连欢!我信过你!我是那么的相信你啊!”他痛苦地大吼:“你怎么做得出这样的事情?!那是我的父母,我的爱人啊!!!”

爱人。

我知道自己其实也是被陷害了,但是陷害我的人是赫连宗啊,我能怎么办?

当时与赫连家合作进行那次行动的还有陆家,陶家,周家,一个怪异的商人,以及其他数不清的三十六个小家族。

赫连隐一个人,屠尽三十六家满门,一路杀到了陆家陶家的祖宅。

陶家自认理亏,闭门锁户,任由他发疯。

陆家和赫连家本来是想合起来对付他的,不想后来出了点意外。

我也想不到,后面,我们的路竟是越来越远。

如能重来,我希望那日我就死在马厩里,不要让他发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