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缇娜的话,不明所以的刘云选择沉默。
缇娜看着平静而辽阔的湖面,双眼出神,突然大叫道:“我要做男人!我讨厌做女人!”
刘云正掂着手中的石子玩,耳旁突然响起了缇娜的一声大叫,整个人浑身一震,手中的石子也跌落在湖边的沙地上。
缇娜目光深沉、幽幽的说道:“对不起……我只是一时有些控制不住情绪”
刘云讪讪一笑,嘴里说着没事儿没事儿,心里却是想着:你嘴上说着对不起,脸上却是毫无歉意……这大小姐把我叫过来,莫不是拿我当出气筒来了?
刘云心里这么想,嘴巴上全是好生的劝着:“别这么说啊,当女人也有当女人的好处,你们不用扛着重担子,天塌下来有男人顶着,做女人可是比做男人轻松多了”
缇娜听到刘云这话,转过头来看着他,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彩,眼底竟是有着隐约的水雾,她的眼神里有着多种多样的情绪,她看着刘云的眼睛,满是愤恨的说道:“我为什么就不能是男人?我做个男人多好,我就可以继承我父亲的产业和他的称号,就能为他扛起一片天,而不是乖乖的躲在他的护翼下,做一只可怜的小鹰,不管我多么出色和多么能干,别人总是会用异样的眼光看待我,说你只不过是个女人,况且你还是缅国石王扎那巴的女儿……我父亲只有我一个女儿,没有人可以继承他用血汗换来的家业,而我呢?只是一个弱小的女人!”
刘云哑口无言,这才知道这个大小姐竟是因为这档子事儿大发脾气。
缇娜狠狠的擦着眼角快要滑落的泪水,却是怎么也擦不干净,她今天在眼眶周围画着魅惑的黑色眼影,在她近乎蛮横的动作下,她精心画过的妆此时全都花了。
刘云的心中有些怜悯这个刚刚认识的女人,想了想,他突然想到了远在滇南的沐雨馨,想到她脸上的明媚笑容,刘云下意识的笑了出来。
缇娜听到刘云的笑声,有些愤恨和失望的看着他,以为他也在嘲笑自己,竟是转身就要走。
刘云莫名其妙,赶紧跑了上去,拉住了缇娜,说道:“怎么突然走了啊?这是怎么一回事?”
缇娜努力想要挣脱刘云的手竟是如何都挣脱不开,心里一急,想到自己真是个没有力量的女人,眼泪哗啦啦的流了下来,根本无法抑制,她竟是一屁股的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再没有先前刘云初见她时的爽朗、利落,而是充满了小女人的脆弱和娇柔。
刘云更加莫名其妙的,完全摸不着头脑,他感觉自己的情绪完全被这大小姐带着走。
想归想,刘云还是慢慢的蹲在地上,将自己下飞机时穿的外套脱了下来,轻轻的盖在缇娜的身上。
谁知缇娜竟是不领情,直接用手推开了刘云,刘云的外套也掉在了地上,眼看着衣服落到沙土上瞬间就有些脏了。
刘云也不生气,轻轻一笑,走到旁边捡起外套,用力的抖落几下,将上面的尘土抖干净,然后又蹲在缇娜身旁,将衣服轻轻的盖在缇娜的肩膀上,丝毫没有动怒的样子。
缇娜这下没有抗拒了,而是有些歉疚的看着刘云,默默的让刘云将衣服披在了她的身上,临近傍晚,湖面上吹着有些凉的风,缇娜下意识的裹紧了衣服,有些不好意思的低垂着头。
刘云看到缇娜这副样子,知道她的气消了,于是笑着拍了拍她肩膀,说道:“我不知道你以前是怎么过来的,不过我可以跟你说个人……这个人是刚刚你才碰过面的那个滇南石王的孙女,她跟你一样,也是滇南石王的唯一血亲,她也很苦恼呢!她跟你一样觉得自己因为是个女人而不能继承自己爷爷的家业而苦恼,她有时候也会跟我说她想变成男人,因为变成男人了,她就可以获得力量……但她有一点不一样,她并没有因为自己是个女人而气馁,而是为了成为石王的继承人而努力,她用心的学着辨石的技巧,坚强而勇敢的活着,就在她爷爷的护翼下!”
刘云说完突然站起身,目光远视看着湖泊的尽头。
这一刻,刘云仿佛一座人间至高的高山般,俯瞰着苍茫大地,他的目光炯炯,极为有神,竟像是包罗万象,囊括了整个天地,他对着远方的天空的狠狠的握了下拳头,竟像是要将即将落下山峦的辉辉大日摄拿在手中,他用极为坚定声音说道:“你看这天地,何其广阔!太阳出来就是白天,月亮出来就是黑夜!如果太阳出代表着男人,那你们女人就是月亮!一阴一阳,这才是世界的真谛啊!你又何须自责自己是个女人呢?我们华夏有句古话,福兮祸兮,福祸相依,那些你认为是灾祸的事情,未必不能将你的灵魂磨炼的更加坚韧!今天我把这句话送给你,希望你今后无论遇到多大的苦难,多大的痛苦,都能昂首前进!女人也能顶半边天啊!”
缇娜的身心都被刘云的这句话深深的震撼了,从未有人以这样的姿态、这样的口吻跟她说这样的话,这是她以前从未遇到的,无论是她的父亲还是她的家人、朋友都只是像哄小孩子一样的哄着她、劝着她、安慰着她!从未有人居高临下,像是手持着一柄长矛,笔直的扎向她心头的坚冰,将她心头沉淀多年的冰山一举击碎,将她的痛苦和折磨、将她的纠结和怨恨一把捏散。
缇娜站了起来,双眼出神的看着在天边烧起万朵火云的太阳,一阵恍惚,看着那轮充满着勃发生命力的太阳,缇娜感觉自己深深的沉醉了——沉醉在这天地大象之中,沉醉在刘云富有魔力的话里,如同落入了无尽的深渊……
“刘云这小子跑哪去了?从刚才就没看到他,该不会是走丢了吧?”,石王端坐在篝火旁贵宾席上,满脸狐疑的看着庭院人头攒动的入口处,捂住耳朵问着身旁的龙五。
龙五眼中泛起笑意,脸上却是不动声色,他看着正在篝火旁翩翩起舞、喧闹不堪的人群,眼中映照着眼前巨大的篝火堆,说道:“不用担心这小子,他去享受去了,一会儿就回来!不信你问奥克辛斯基”
一旁认真的对付着一块厚实烤肉的奥克辛斯基,正看着烤肉上的油脂淌着口水,他双手握持着刀叉,感觉并不怎么顺手,竟是扔到了一边,用手抓起了烤肉,准备一口咬下去,听到龙五的话,他不屑的冷哼一声,眼中闪烁着奇特的神采。
看到奥克辛斯基这副模样,石王更加不解,不过待他看向庭院入口处时,他一切都明白了!
只见刘云这个被石王心心挂念的混球,竟是胳膊上挽着一个明艳动人的姑娘,满脸春色的从入口走了进来。
看到这一幕,石王眼睛下意识的睁得老大,简直不敢相信,他拍拍身旁龙五的手,指着刘云不敢相信的问道:“这才一会儿的功夫,这家伙又从哪裹来一姑娘?”
龙五忍不住笑出声,看着刘云和缇娜,说道:“这谁知道?等会儿你问问他!”
石王看着刘云身旁的姑娘,满脸不忿,脑海中想到了自己家的宝贝孙女雨馨,竟是很有些为她打抱不平的愤恨,石王看着春风满面的刘云,咬牙切齿的说道:“等会儿我可要好好的审问他!”
刘云显然并不知道等会儿接待自己的会是怎样的狂风暴雨,他只是在将缇娜低落的心情从谷底捞起来后感觉自己的心情也很是愉悦,很有一种普渡众生、救众生脱离苦海的高僧情怀,不由得顺着她的心意,陪她走到了篝火旁。
看着巨大的、正熊熊燃烧着的篝火堆,刘云不解的问道:“到这来干嘛啊?你冷吗?要过来烤烤火”
缇娜白了这不懂风情的呆子一眼,指了指正在篝火旁穿着缅国民族服饰翩翩起舞的人群,说:“难道你就不想跟他们一起跳舞吗?这多有意思啊!我父亲一年难得举办一次,今天是老兄弟来了才这么准备的呢!这可是我们缅国最盛大的礼仪”
刘云耸耸肩,无奈的说道:“看别人跳舞我会,我自己跳还是算了。就我这如同三级残废的僵硬身体,要我跳舞不得给你跳成中邪了一样?”
缇娜哈哈大笑,狠狠的掐了一下刘云的胳膊,这让刘云不由得感叹:怎么每个女人都喜欢掐人啊?她们是不是还珠格格看多了,迷上容嬷嬷了?
想归想,刘云还是老老实实的跟着缇娜走到了人群中,那些正穿着极为粗犷、原始的民族服侍放肆的舞动着的舞者们,看到了缇娜,恭敬的笑着给她让出了一条道,这让不想惊动任何人的缇娜有些不悦,刘云敏锐的捕捉到缇娜异常敏感的情绪,拉着她的手,竟是窜进了队伍中,学着那些舞者们的动作,极为僵硬和笨拙的模仿着、跳动着。
看着刘云如同大笨熊一般的蠢笨动作,缇娜无法抑制的哈哈大笑,她的笑容极为明媚、极为诱人,像是开在火中的曼陀罗,充满着危险的魅惑力,让人一个失身,就会坠落在她的陷阱里。
石王端着酒杯却是久久未曾喝一口,他的目光紧紧的盯着场上正在篝火旁与美人跳舞开心的不得了的刘云,心中想着要把他千刀万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