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侃幼年时,天分很高,聪颖过人,博览群书,但他胸怀大志,不愿在举业上下功夫。清廷废科举,兴学堂,他极为高兴,因其学识基础打得很牢,一举考入湖北文普通学堂。
1903年,黄侃十八岁。就在这里,他学到了在乡里学不到的许多新的知识;就在这里,他受到了资产阶级民主革命思潮的熏陶;就在这里,黄侃冲破了旧的思想牢笼;就在这里,黄侃走向了资产阶级民主革命的道路。
文普通学堂从开办之年起,就聚集了一批革命思想活跃的分子,其中突出的有宋教仁、田桐、董必武、石瑛、查光佛、郑江灏、吴良、欧阳瑞骅等。黄侃于癸卯年(1903年)考入文普通学堂后,即与这些人同学。
近朱者赤。黄侃从1903年到1905年的三年时间里,生活在这一批具有浓厚革命思想的同学中间,社会上的各种信息,很快地传播到身边来,政界、军界的肮脏腐败丑闻,时常激起他们的憎恨和愤怒。
就在黄侃入文普中不久(即1903年的春天),报载:“沙俄交还营口到期,违约拒不撤兵。并使普拉嵩向清政府外务部提出七项要求,妄图永远控制东北三省,建立所谓‘黄色俄罗斯’。结果激起全国人民的公愤。上海各界人民在张园召开拒俄大会,通电反对沙俄改约。中国留日学生五百余人在东京召开留学生大会,声讨沙俄侵占中国东北罪行。会后组成拒俄义勇队(又名学生军),参加者二百余人。大家推蓝天蔚为学生军总教官,钮永健、汤桶为归国请愿代表。四川巴县人邹容为发起大会人之一,且任义勇队员,遂日从众会操,未几,日政府徇清公使蔡钧之求,勒令义勇队解散,邹容大愤,适陆军学生监督姚文夫有奸私事,秽腾学界,邹容于上灯后,偕友好翁浩、王孝缜、张继等五人,排闼入姚寓,批颊数十,持剪刀断其辫发,悬诸骏河台留学生会馆正梁。”黄侃读后极为感奋。接着,他找到了在上海大同书局出版的邹容写的《革命军》一书,他高兴极了。对邹容,他早有些了解。邹字蔚丹,父业商,家颇丰裕。少聪颖,年十二,五经、四书及史记、汉书已朗朗上口。父许为科甲中人,使专攻制艺,然性弗喜,课余辄从事雕刻,所作类雕篆名手,人以为天才。父怒,鞭之,容仍我行我素。父令从成都名宿吕翼文学,益通晓经训说文,所学猛进,然好菲薄古人,攻击程朱及清儒学说,体无完肤。吕翼文恐为所累,推出门墙。时清廷渐畅新学,蜀吏派遣学生赴日本留学,络绎于道,容父亦令蔚丹负笈东渡。时为1902年春,蔚丹十八岁矣。到东京后,就在神田区同文书院学东文。后蔚丹经人介绍给章太炎(章时主讲爱国学社),太炎奇之,许为少年英发。遇蔚丹有问学请益事,辄循循导之。蔚丹居爱国学社未久,深悟清政府之不足恃,且伤内外志士之不脱奴隶根性,于是发愤草拟《革命军》书,凡七章:首绪论;次革命之原因;次革命之教育;次革命必剖清人种;次革命必先去奴隶之根性;次革命独立之大义;次结论。
邹容的“革命论”,使黄侃钦佩不已,激动不已,在他脑海刻上深深的烙印。再读第二章、第三章……越读越使他热血沸腾,革命,就是要革命,邹容说得好:“欲大建设,必先破坏;欲大破坏,必先建设,必千古不易之定论。吾侪今日所行之革命,为建设而破坏之革命也。”
邹容的一些革命行动,更为黄侃所效慕。1903年5月,邹容愤清政府勒令解散拒俄义勇队事,借机偕友批打陆军学生监督姚文夫,并剪其辫发。黄侃闻讯极为快慰。事隔五年,即1908年,光绪皇帝和慈禧太后先后暴卒,清廷下令全国举行“国葬”。蕲州高等学堂学生田桓(田桐之胞弟)在“哭棂”时,因流露不满情绪,说:“他们既欺压汉人,又盗卖国家,还要我们对他们的死如丧考妣,怎么可能呢?”不料田桓的话马上被人密报给高等学堂堂长杨子绪。杨呵斥田桓
“大逆不道”,竟施淫威,令人悬示虎头牌,开除田桓的学籍。
是时,黄侃在日本留学,接到家信:母亲病危。他心急如焚,速从日本返乡侍疾,寓居蕲州黄氏试馆,听说田桓被学校开除之事,甚为气愤。他奔赴学堂,将虎头牌砸个粉碎,并大骂了杨子绪一顿。
虽然黄侃给田桓出了气,但终不能消除田桓胸中的积愤,第二天,田桓又当着老师和同学的面,带头用剪刀剪去自己的辫发。这一下可更触怒了杨子绪,他认为田桓是“叛逆”,是“抖豹子胆”,决不能再宽恕,又一次悬示虎头牌,给田桓记大过一次。黄侃获悉,像当年邹容那样,手持大杖冲进堂长室,声称要打死杨子绪,找了半天,不见其人,原来杨子绪见势不妙,一下钻进床底下躲藏了起来。自此,杨子绪威风扫地,革命学生扬眉吐气。
1903年6月,黄兴从日本归国途经武昌,将从日本带回的杰出的爱国宣传家陈天华的作品《猛回头》和《警世钟》等书在新军中散发。黄侃获得了该书后,如饥似渴地进行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