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业典礼之后,“思思美容院”正式开业。
由于白莎莎的出现,化解了梁山这个时期以来因招安带来的不和谐气氛,招安带出的阴影随着白莎莎的到来,也消失得无影无踪了,梁山上从表面看大家又像以前一样有了兄弟情份,似乎又恢复了以前和睦的景象,宋江舒出了一口长气,担着的心又回到了腔子里,从内心里,他非常感激白莎莎。这次,是白莎莎帮了他。
招安失败,打击最大的就是宋江了,尤其是受了朝廷高俅之流的戏弄,全梁山弟兄都气愤难平,更叫宋江痛心的,是招安不成,还坏了兄弟情份,这阵子,他和林冲、武松等人的关系非常紧张,特别是那个鲁智深,几次都跃跃欲试,想和他当面干一架了,要不是他宋江脾气好,能忍辱负重,这个梁山早就闹得不可开交,叫天下人嘲笑了。幸好,白莎莎的出现,暂时化解了这个让他一筹莫展的冷场面,使梁山的气温比以前暖和舒心了不少,虽然这种暖和只能说是暂时的,但总比一直冷下去要好些。美容院开张后,宋江思前想后,一直扪心自问,在朝廷招安这件事上,是自己错了吗?可他是为了兄弟们的今后作长远打算的呀!招安了大家不就都稳定了吗?可以成家立业,享受天伦之乐,可以大大方方地行走在热闹街市。哪像现在这样走出去都躲躲藏藏,这样餐风露宿,寄居孤岛,一大帮兄弟连个女人也找不着。可为什么他们就不知道我宋江的一番良苦用心呢?作为寨主,他得为这些曾与他出生入死的兄弟们的前程着想啊,他得背负着这么重的责任啊,可又有谁能理解他呢?
吴用理解吗?
他只是一个玩弄权术,贪图权利和富贵之人!
卢俊义?
他只是一个明哲保身的胆小怕事之人!
至于林冲、武松之流,过于自负,自视清高,他们根本就不懂什么叫人生!
所以他们才这么幼稚,才这么不明事理,以个人的好恶来判断人生的道路。这种人不会有什么大作为的,鼠目寸光。但他们却是一股势力,几乎与他这个寨主势均力敌,这就是他最苦恼的,如果不是这帮反对派势力太强大,他宋江还能有什么苦恼呢?有时面对这股势力,他宋江堂堂一个梁山泊寨主,还要忍气吞声,让着他们,叫他们看出来,还以为他宋江真是怕了他们的,这样不越发助长了他们的嚣张气焰吗?他一直窝着的火就是这个,他凭什么怕他们呢?你林冲当年再历害,现在也只是个坐第六把交椅的头领,怎么能明着暗里地顶着他,和他唱对台戏呢?还不是仗着当年对梁山有功,杀了王伦,让晁大天王当了寨主这步棋?可现在,晁大天王早就不在人世了,这偌大梁山泊的寨主是宋江,再不服气,你林冲又能如何,你还不得尊我一声大哥,你三遵四从还是要讲的。就凭这点,你林冲就算不得是个好汉,传出去,在江湖上只会坏了你八十万禁军教头的名声!
宋江想到这里,他在心里突然对林冲深深地痛恨了起来,要说之前在招安的事上和林冲一直是冷对着,他只是气恼的话,现在简直就是恨了。恨比气恼在情绪上可更加激烈。虽然现在因为从中插进来一个白莎莎,使他和林冲之间的隔阂看上去化解了不少,但这只是个表面,是另外一种冷战的开始,实际上他们之间的矛盾依旧存在,而且可能会更深。今后他们再不会太体己的了,因为彼此都伤了对方的心,就是伤口愈和得再怎么好,那伤疤却无法消褪,那骨子里的痛是刻在了心中的。
人一旦心里有了隔阂,表面上反而会客气起来。
美容院一开张,白莎莎说还要招的一些女孩没有到位,只有白莎莎一个人支撑着美容院的生意。白莎莎的特长是美容,替人退疤去痕,宋江、林冲等人看中她当然首先是因为他们脸上就有着那样一块让他们备感耻辱的痕迹。宋江就先叫林冲做美容,去掉额头上的囚印。林冲见宋江这样待他,心里知道这是宋江在玩假客气,但嘴上又不能说,这又不是表面的事,说出来大家都能看得到,心里的想法不是说“只能意会,不能言传”嘛,何况,这真要传了,别人还不得说他林冲是以小人之心度宋江之君子腹!就只好一个劲地推脱说,在梁山,说什么第一个做美容的当然得是大哥了,你是一寨之主,你不先做,我们又怎能做。再怎样,小弟也不能不懂这个规矩。
宋江一听,心里说道,看来你还没到不认识自己的时候,知道谁是尊长的。这样想着心里舒坦了些,多少天来的郁闷因为林冲的这份谦让而化解了不少,不管怎么说,林冲还是把他当做寨主看待的。宋江这样想着,也就不再与林冲客气,第一个去做美容。
额头的囚印对宋江来说,一直是个心病啊,他早就想去掉这个病了。
美容的程序是比较复杂的。宋江倒没有想着要把自己做成什么美男子,他对白莎莎说,只要去掉额头的囚印就行了。白莎莎知道宋江的心思,便开始给宋江做手术。她从山下带来了一些面膜和做美容用的药品,先给宋江的额头上做了一点小手术,然后每天贴上一张面膜,细心调理着。每当手术做毕,贴上面膜后,剩下的时间,白莎莎就给宋江做推拿,她的一双白嫩的小手在宋江的肩膀上推推捏捏,使宋江很受用。宋江从来没有受过一个女人的这种款待,躺在靠椅上,闭着眼睛舒服地一边享受着一边感慨起来:人生原来还有更美好的方式呢,看他以前都过得什么日子,像块未打磨过的石头那般粗糙硌手,又充满了凛寒的风霜雪雨,哪像现在,有白莎莎的一双柔软嫩滑的小手在他身上推拿,叫他全身的骨头都畅开了快意的笑声。看来这个白莎莎还真有些神奇,这个美容院算是开对了。
白莎莎深知宋江在梁山的地位,便对宋江格外的尽心尽力,她一边给宋江推拿一边找些话题和他聊聊。起初宋江也只是问些白莎莎的身世,得知白莎莎也是苦出身,从小在苦水里泡大,便从感情上亲近了许多。宋江感慨地对白莎莎说:“我们梁山上的兄弟姐妹,都有一腔的苦水啊,也都是被逼无奈,不然我们愿意放弃正常的生活不过,而聚在山寨上做这些山贼呢。”
白莎莎一听,说:“寨主,你为什么要这样说呢?”
宋江道:“我这样说有错吗,咱们不就是被官府称做山贼吗?”
“官府哪有好人呀。”
“话是这么说,朝廷是黑暗,可我们也总不能一直这样当山贼啊。”宋江一说这些话题就容易激动。
“寨主还是为朝廷招安的事恼火?”朝廷招安梁山泊的事闹得很大,几乎天下人都知道梁山和朝廷交涉的事,白莎莎对此自然有所耳闻。白莎莎对此事也有点弄不明白,梁山上的人都活得好好的,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又不受朝迁约束,过得自由自在,逍遥洒脱,为什么要招安于朝廷呢?被朝廷招安了,不就又回到了他们上梁山前过着的黑无天日的日子了么?她想着既然今天和寨主说到了这个问题,就不妨问个明白,“寨主,小女子一直不明白,咱们梁山泊如今在天下有这么大的势力,为何非要去向朝廷委屈求全,低头招安呢?”
宋江叹了口气,道:“白姑娘,如今梁山泊确实是集聚了天下英雄,可谓声势浩大,可你想过没有,今后怎么办呢,我们就一直在这山上被称为贼人?”
“寨主何必要听官府的那帮狗东西说的话呢,那不过是我们的梁山有这么多的好汉,对朝廷构成了威胁,他们才这样造谣。”
“这么说倒不重要,”宋江说,“关键是我们今后怎么办才是个最重要的问题,你想过没有,我们就这样下去,这帮弟兄都要成家立业呢,他们的子孙后代呢?一生出来就是个山毛贼?你们怎么不想想今后,看得远一些呢?”
白莎莎不吭气了。
宋江沉默了一阵,激动起来,又说道:“我身为一寨之主,带领着我这帮兄弟,他们信得过我,我就得为他们着想,就要为他们的将来为他们的最终归宿着想。我不能误了这一帮兄弟们的大好前程啊。但又有几人知道我的这番良苦用心呢?我这样忍气吞声。是为了谁来?”
“寨主……”
白莎莎不由自主地叫了一声。
“都来反对我?”宋江由激动转为愤怒了,“我这是为了谁来?我是为了朝廷那一官半职吗?如果我为了那一官半职,当初又何苦要投靠梁山?就是今天做了这个寨主,领导着这么多的兄弟姐妹,几乎揽尽了天下的英雄豪杰,我还在乎朝廷的破官位吗?”
宋江越说越气愤,他心里憋得太久了,在梁山他是老大,他只能克制自己,不能轻易向谁诉说他心中的愤闷和委屈,不能,也不敢,这种情绪一直积蓄在心中,像滚雪球似的,越积越大,又实在直没有办法发泄出这股怨气来,今天和白莎莎说到这事,也是考虑到白莎莎只是纤弱女子,对他构不成什么威胁,所以就忍不住把当成惟一的知己,将内心的情绪宣泄了出来。
白莎莎明白宋江的心思,从那天美容院的开业典礼上,她已经看出了梁山高层头领之间的一些端倪,今天听宋江在她面前毫无顾忌地说了一通,突然间对宋江的这番苦心也有了理解。他作为一个寨主,是得考虑长远,为大家的以后着想啊。白莎莎就不由自主地站在了宋江的立场上。
“寨主,”白莎莎动情地说道,“小女子原来的想法和别人的大致一样,可今天听了你的一席话,才明白你是一个明事理、知大局的头领,小女子这才理解了寨主的一番苦心,对寨主你更加佩服了。寨主,大家这样样不理解你,你做得真的好辛苦哟!”
宋江听白莎莎这么一说,真就找着知音一般,心里忍不住一酸,一股泪水涌了出来,他想控制都没有控制住。
“白姑娘……”他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寨主,小女子明白你要说的话,相信有一天大家会明白你的一番苦心的,你不要太悲观,也不要太伤心,伤心过度会伤了身子的。”
白莎莎这句贴心的知己话,叫宋江很感动,心里却更酸了。一个男人,怎能听着一个女人,说这么动情的话不感动呢?更何况是白莎莎这么漂亮的女人。
“白姑娘,”宋江抹了一把泪水,说:“叫你见笑了。”
“寨主,千万不要这样说,这是人之常情。”
“寨主也是人呀,”宋江叹着气,道,“只有白姑娘这样的知情达理之人,才理解我这个做寨主的苦心啊,要是梁山泊多几个像姑娘这样的高人,那我们梁山就有救了,弟兄们今后就有希望了!”
“寨主言过了,小女子只是一个略通美容术的小女人,那算得上高人?”
“白姑娘,你一口一个小女子,可你心里比许多男子汉大丈夫都要开阔啊,今后,山寨里的好多工作还要你来做啊。”
“寨主真是错爱小女子了,承蒙寨主开恩收留了小女子,小女子已经感激不尽,今后如果用得着小女子的,我会尽自己所能,为山寨出力的。”
“好,”宋江面上一下子有了笑容,连声说了几声“好”后,才说,“白姑娘,你先在这个岗位上干着,一旦有了人接替你,我会另外安排你其它事务的,像你这样的人才,被埋汰掉了就可惜了。”
白莎莎赶紧说道:“寨主,你太看得起小女子了,我只是个有一技之长的女子,干得了什么呢?”
宋江听白莎莎顺竿子往上爬了,心里有点后悔自己这么快就匆忙表态了,便说:“本寨主心里有数,只要你在这个岗位上干出成绩,像你这么聪明又懂事理的人,我会安排给你重任的。”
白莎莎一听,宋江的话有了缓冲,眼珠转了一下,便道:“寨主放心,小女子在美容院里尽自己所能,尽量劝说那些思想僵化、不理解寨主的头领,尤其是林教头,给他去脸上的囚印时,小女子一定要想法说服他。”
“好!”宋江叫了一声,“这个林教头,最倔,最不支持我,在朝廷招安的事上,他反对的最历害。”
“我第一次看到他,就觉得他太狂傲了。”
白莎莎显得十分乖巧地顺着宋江的话说道。
宋江愣了一下,他料不到白莎莎会这么快就和他同仇敌恺起来,他有点防备眼前的这个女人了,话就转了个弯:“林教头这个人其实是个难得的好人,他疾恶如仇,因为朝廷高俅的公子高衙内害死了他的妻子,把他迫害得家破人亡,他反对招安也合乎情理,但他就是缺少长远的目光。这个人还是可以说通的,只是他这个人不好说服啊。”
“小女子一定当尽自己所能。”
白莎莎从宋江的话里感觉到了他的意思,便表了个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