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沈拓说中了，视频申请还真是梁晨发来的。
傍晚那会儿，林珅打电话来管她要付律师联系方式，两人匆匆忙忙地没说上几句便挂了电话。之后过来很长时间，梁晨才想起来，警察今天来找梁硕询问的事，自己还没有跟林珅说过。
事实上，自从林珅跟她说起有人将她父亲工作笔记的复印件寄去省厅的时候，她便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直到梁硕找来医院，跟她说起专案组的工作人员找上门的事，她心头的疑惑才消失。
警察收到了梁冀的工作笔记复印件，就算有其它方式和途径鉴定真伪，但是也总要和梁冀生前亲近的人取得联系，进行调查询问的。哪怕只是走个形式。早上吃饭那会儿，她是想将这件事告诉梁硕的，结果光顾着说陆洋遇害那件事，于是就把后面的话给彻底忘了。
梁硕对于今天和警察的谈话信息，没有对她保留。而且下午的时候，祁东和贺川来了医院，又分别对她跟胡雪梅进行了询问。
胡雪梅那边是如何聊得，她是不得而知。
陶俑的事，因为梁硕提前剧透，梁晨差不多心里有了底。可当她看见祁东手上的资料照片时，某种令人震惊且荒谬的联想突然浮现在脑海中。并且令她坐立不安，一直困扰到现在。然后在这种极度纠结下，尽管她知道林珅正在忙陆洋的案子，时间呗压缩的很紧，却还是忍不住深更半夜给他发出了视频邀请。
信号联通得很快。
林珅从浴室里出来只随意套了条运动裤，并没有穿其它衣服。于是猝不及防地，梁晨第一眼就看见了男人肌肉结实的胸膛，左锁骨下一道细长的刀疤，斜斜地延伸向胸骨。上面还挂着水珠。有种独特的硬朗的性感。
瞳孔微微瞠大，女人纤细的指尖互相蹭了蹭。梁晨忽然很手痒，想要触碰上去沿着那条疤痕摩挲两下。其实之前两人之前亲热的时候，她不是没摸过那道疤，皮肤触感和其它地方没有什么区别，只凸起感有些明显。
“晨晨？你那边信号不好吗？”见画面中的人神情定格在那里，许久没有声音，林珅忍不住出声询问。然后说话间，画面晃动，手机位置被他聚高拉近，整个屏幕上只剩下男人的面部和颈部。
这才标准的视频聊天打开方式。
梁晨一阵遗憾，暗自在心中轻叹了声可惜。
“我这边有信号。”她开口说道，“你回家了？我以为你还在局里忙案子。”
“沈拓来了。我把他领回来安置一下。”
“那你等会儿还回去吗？”
林珅摇头：“我忙了两天，脑袋一片浆糊，准备等会儿睡一觉，明天起早过去。”说着，他看着屏幕里的人，眸光暗了几分。
梁晨今晚穿了件复古睡裙。欧式V领，领口处缀了一圈蕾丝，肩膀是泡泡袖。一头乌黑的头发披散开，衬得一张脸只有巴掌大。在床头灯昏黄的光线映照下，显得又性感又乖巧。
林珅突然嗓子发干，紧接着整个人都跟着燥了起来。
“咳咳……”他轻咳了两声，仍旧掩饰不住发紧的声线，“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睡？阿姨的情况怎么样了？”
“我妈恢复的挺好。”梁晨没有察觉到他神色间的异样。她抬手手撩开搭在肩上的头发，白皙小巧的锁骨在衣领的蕾丝下若隐若现，看得屏幕那边的人又是心头一热。
林珅缓缓吸了口气，再开口时，嗓音明显暗哑了几分：“你没在医院陪护？”
“没有，今晚我哥在那里。”梁晨这次倒是听出他声音有些不对劲儿了，不由皱了皱细眉，“你是不是着凉感冒了？怎么感觉你声音和平时不太一样。”
林珅苦笑：“我没事，可能这两天熬夜的缘故。”他能说自己不是着凉了，而是火起太旺盛，无处排解吗？
梁晨“哦”了声：“那你多喝点枸杞泡水。”
她这建议让林珅有些哭笑不得：“晨晨，我应该还没到需要喝枸杞的年龄吧。”说着，他冲着屏幕里的人薄唇一勾，笑容里染上几分泄气，“这个你应该最清楚了，嗯？”
那最后“嗯”字调子低沉，微微上扬的尾音像是带了把小钩子，钩得梁晨心头一阵麻痒。再想想他明显挑逗的话，她不禁耳根发热，红了脸颊。
林珅看着她眉眼间隐约浮现出的娇羞，对自己造成的效果感到很满意。心头无处纾解的火起，也跟着淡了几分。
梁晨这会儿差不多也反应了过来，他刚刚的反常是因为什么。虽然才两天多没见，但其实她也挺想他的。可到底是脸皮没有对方厚，不好意思太过露骨，只得败下阵来。
“那个……我找你有事。”怕继续扯下去就得打情骂俏到天亮，她急忙开始正题。
“嗯？”见她表情认真起来，林珅也跟着端正态度，“什么事？”
“你之前不是跟我说过，有人将我爸爸工作笔记的复印件寄去了省厅吗？今天……”
“今天专案组的人去找过你哥了。”林珅接下了她后面的话。
梁晨顿觉错愕：“你怎么知道？！”
“我以前的同事告诉我的。”说着，林珅将自己和祁东之间的关系，还有上午接到的那通电话的事，大致叙述了一遍。
梁晨听过后有几秒钟的无语……还可以这么操作啊！这就是关系户的好处吧。
“那他们下午还来找过我和我妈妈，那位祁警官有没有告诉你？”
林珅一怔：“那倒是没有。他们下午还去找过你和阿姨？”
“对。”梁晨点点头：“不过他们跟我的谈话内容，和之前跟我哥说的那些差不多。可能没有获得什么额外有用的信息吧，所以就没再告诉。至于我妈妈……询问是分开进行的，我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说到这里，她缓缓蹙起了两道细眉。
胡雪梅今天跟那两个人大概能聊了半个多小时的时间。等人走了之后，梁晨问过她都聊了些什么。按照胡雪梅的说法，祁东跟贺川除了试探是否是她匿名邮寄的笔记复印件，以及询问梁冀工作笔记的下落外，就是聊了聊梁冀生前的一些关系。内容倒是同跟她之间的谈话差不多。
梁晨当时也注意观察过胡雪梅的反应，觉得她没有说谎。但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有种直觉，觉得没这么简单。也不知道是不是最近事情太多，用脑过度，导致她有些疑神疑鬼。总感觉每件事情背后都是隐藏着无数线索和深意的。
“或许阿姨是真的不知道。”林珅听完她的话，思忖了两秒才开口。
“唉……”梁晨叹气，“我上午那会儿问过我妈，知不知道我爸工作笔记的事而。她说不知道。我看着也不像作假。”她话音一顿，颇有些烦躁，“可不是我哥，也不是我妈，更不是我……到底是谁啊？我实在想不出，我家哪里还有这样的亲戚朋友了。”
“你别急。”林珅低声安抚她，“或许只是一叶障目了，早晚会想到的。我听祁东说，那封匿名快递里面的纸张，没有提取到任何指纹。快递是用盗用的qq号绑定了服务号，然后通过快递柜寄出去的，联系方式也是空号。而且那个快递柜附近也没有监控录像。所以一直没有找到寄件人。这么看来，这个寄快递的人，是个聪明切具有反侦察意识的人，你不妨问问你家里人，看看亲戚朋友中，有没有这样的人？”
“有，我哥！”梁晨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可不是他啊。”她抬手揉了揉发顶，“其他亲戚朋友……我爸和我妈兄弟姐妹都少，没有什么走得很近的亲戚。至于朋友，你没有和我爸相处过，他那个人，善良忠厚起来，完全和道德标杆差不多。既然那些笔记是祸害，他不可能把它们交给别人，把无辜的人扯进来……而且除了我哥之外，我是真的想不出家里还有哪个亲戚有这种智……商……”
说到最后，梁晨的话音滞涩下来。怔愣间，某个身影在她脑海中一闪而过。不对，这样的聪明人，其实还有一个。只是那个人……不，太不可思议了。绝对不可能是他！
她摇了摇头，将这个惊骇的想法从思绪中甩出去。重新言归正传道：“林珅，今天那两位警官给我看了一张陶俑的照片。”
“我知道。是贺川在渝城那边追缴回的那只，对吗？”
“嗯。”梁晨雪白地贝齿轻轻咬了咬下唇，“那只陶俑是碎裂后经过修复，然后又非法流通到失主手中的。我……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爸爸还是个很优秀的文物修复师。”
林珅眸光蓦地一暗：“晨晨，你想说什么？”
“我也不知道我想说什么。”梁晨神色间浮现出一丝茫然，“我也是突发奇想，总觉得那只陶俑是经过我爸爸的手修复的。照片上能看出来，那只陶俑破损程度严重，能够将它精确还原，甚至修复的人屈指可数……可是我想不通，明明在我爸的笔记中，陶俑是完好无损的啊。为什么就坏掉了呢？难道是走私团伙不小心？”
“应该不会。那些人都是专业的。如果不是从事犯罪，可能每个都是专家。”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面色忽然郑重，“晨晨，如果我想办法让你看看那只陶俑，你能看出它是否是经过你父亲的手修复的吗？”
梁晨一怔，随即摇摇头，又点点头：“或许会有感觉，但也只能是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