组里的人大部分全都外派了出去。
除了林珅之外，办公室里只剩下大庄还有于檬。
两个男人一左一右站在椅子后，于檬则坐在电脑前，快速且清晰地念着上面的内容……
“岑旭，男，23岁。松山市源化县龙港村人。17岁的时候因为打架被源化县实验高中开除，之后便一直辍学。18岁那年外出离家务工，之后的五年里，再也没有和家人联系过。头儿，这是我们在所有年龄相当的人里面，筛选出来最符合条件特征的。”
林珅“嗯”了声，看着屏幕上那张白底一寸照片，沉默不语。
上面的人还是少年模样，满脸的稚气，五官偏于秀气。倒不太像是男孩子。
“这也太少了。”大庄忍不住“啧”了声，“这档案上的照片是什么时候照的？看着还是个孩子。”
“是他18岁离家那年照的。”于檬说道，“那边的同事发来了这个岑旭的档案，这人长得就是脸嫩。我大致看了下他初中时候档案上的照片，像小学生。”
“这也可以！”大庄摇头嗤了声，半是无奈半是愤懑。
“头儿？”许久听不见林珅开口，于檬歪头，征询地看向他。
林珅的视线仍旧定格在那张照片上，低声问道：“你们是怎么确定这个岑旭的？”
“排除法。”于檬答道：“在之前圈定的范围中，我们排查了所有人。除了这个岑旭外，其他人都是有迹可循的。不仅家庭背景一清二楚，有一个还是全国大学生生物竞赛冠军。只有这个人，家庭情况复杂，去向成谜。”
“家庭复杂？”林珅眉梢微挑。
“是的。”于檬点点头，拨动鼠标滑轮，将页面往下拉，“我和当地派出所联系的时候，麻烦那边的同事顺便调查一下这个岑旭的家庭状况。结果发现他爸爸前后再婚4次。”
“嚯！”大庄发出一声惊诧。
林珅抿唇沉默。
于檬也忍不住感叹：“确实挺奇葩的，几乎在当地派出所都挂号了。因为岑旭的父亲每离婚一次，都会大打出手，闹到报警。”
大庄“啧“了声：“那他们家在当地岂不是名人。”
于檬看他一眼，表示认同。
“岑家父子关系怎么样？”林珅问了一句。
“不好。”于檬回答地很肯定，“我了解情况的时候，听那边的同事提过一嘴，说他们父子还曾经互相大打出手，也闹进了所里。好像就是那次之后，岑旭离家打工，再也没回去过。”
“是没回去过，还是完全音讯全无？”林珅追问。
于檬一愣：“这……我再和那边的同事确认一下。”
林珅点头，没有再深入研究岑家的家庭状况，心中却已经基本认定，岑父那边不会有什么线索。
“还有岑旭其它的照片吗？”他又问道。
于檬转头看他：“不知道，可能得麻烦那边的同事去他家里找。”
“尽快。”林珅低低吐出两个字，抬手用指尖点了点屏幕上那张照片，“等下你让技术科的同事帮忙，把这张照片做高清处理。然后把他交给老张。除了昨夜外出通道外，让他先重点排查今晨武住地附近，C大，还有梁晨居住地附近的监控录像，看有没有容貌匹配的。我估计凶手在对何蕙下手之前，至少应该会观察她几天。从第四起案发到现在的这段时间……嗯，还不算太多。”
“那也不少吧。”大庄听着就感觉到绝望，“关键时间不等人啊。”
林珅沉吟了片刻：“让老张联系沈拓。沈专家有个自己开发的软件，可以识别人的面部，身体骨骼，甚至是行为动作特点，从而进行匹配查找。准确率还挺高。”说完，他抬手拍了拍大庄肩膀，转身往外走，“我去趟医院，见一见何蕙家属。”
何蕙依然还处于危险期，但好在这段时间里，医生没有再下病危通知书。
她父母的情绪已经稳定下来。
林珅和两人聊了一会儿，同样没有得到任何有价值的信息。就像之前梁晨说的那样，两人各自再婚后，对这个女儿除了金钱之外，再没有其他关心。
从12楼离开，他又假公济私地跑到楼上去看梁晨，却发现病房里人去床空。
林珅杵在门口站了会儿，正好走廊有护士经过，拦住一问，对方只是说自己刚刚接班，不知道病人去向。拿出手机想要拨号过去，又猛然想起梁晨的手机还在市局，电话卡则在自己身上。
这人发着高烧不在医院呆着，真是不叫人省心。
他有些惆怅地长叹口气，只得翻出冷彤的号码拨了过去。
…… ……
梁晨从医院出来的时候感觉还可以。结果在小礼堂坐了一会儿就感觉浑身无力，太阳穴一阵阵的跳痛。
台上的今晨武还在讲着什么，此刻坐席上听讲的人已经全然被他抓住了注意力。可她感觉到听力朦胧，越来越无法集中精神。
夏津在这时碰了她一下，紧接着将手机递到她眼前，表情和语气都十分怪异。
“你男朋友电话。”
梁晨大脑迟钝，一时没反应过来。“啊？”了一声，看着他满眼的不明所以。
夏津倒是没发现她状态不对，只暧昧地冲她眨眨眼：“快接啊！林警官电话！”说着直接把手机塞进她手里，口中低声嘟囔，“真不愧是做警察的，都能查到我这来。”
梁晨并没有听清他后面那两句，只是在脑海里本能将他口中的林警官和林珅对应。然后直到真真切切听见对方声音时，她才从魂游的状态中清醒，意识落了实地。
“林珅？你找我有事？”
“我找你没事！”那边的人听见她这句话口气不太好，“就是看你有没有老老实实在医院呆着。”他是从冷彤那里要到夏津的电话号码。梁晨离开医院的时候她店里的事情还没忙完，便用夏津的手机给她打了个电话报备。
“哦。”梁晨弱弱地应着，长吁口气，“我挺好的，没事。”
林珅听着她有气无力的，也没在电话里追究。“你现在在学校。”用得是肯定句，不会死疑问句。
梁晨：“嗯。”
“听今晨武的那个什么演讲。”依然是肯定句。
“对。那个，我……”梁晨忽然感觉鼻子一阵发痒，忍不住打了个喷嚏，然后便忘了后面的话，一时卡在那里。
而电话那边的人似乎在这一刻和她心意想通起来。
“唉……”低沉的叹息声透过听筒飘来，带着几分无奈，“你等着，我这就过去找你。”
“你……”梁晨想说‘你忙你的案子，不用过来’，然而话才刚出口，林珅已经挂断了电话。她无奈地叹了口气，只得编辑一条短信过去……我在综合楼的心理学研究室等你。
对方立刻回复：好。
…… ……
林珅来得很快。
梁晨从小礼堂走回去，还没把自己的椅子捂热乎，他便推门进来了。而且还是跟徐修鸿一起。
梁晨看见自己的老师有些诧异：“师父？你不是去省城讲课去了么？”
徐修鸿笑眯眯地看着她道：“中午就回来了。那边的饭不好吃。”随后转头看向林珅，说话毫不避讳，“你跟我这胆小鬼学生谈恋爱了？”
林珅眉梢一挑，笑容里带了些痞气：“你猜？”说着瞥了梁晨一眼。
梁晨脸上有一丝受到惊吓的神色，还有几分羞窘。她恼羞成怒道：“老徐头儿你不要乱说话！”
徐修鸿“呵呵”笑了两声，假装没听见。
林珅反倒觉得她这涨红了脸颊，横眉怒目的炸毛模样格外可爱。眸光不自觉地愈发柔和。
“走吧。”他冲着椅子上的人招招手，“你送你回家。”
梁晨总觉得他的动作像是召唤宠物，可身体在听见主人命令那一刻已经不受控制地动弹起来。
蹭到他身前时，她听见徐修鸿哼起了跑调地民歌小曲儿：“好一朵美丽的茉莉花……”
林珅则笑得满脸灿烂，看着她的眼神里闪动着某种她不太懂的情绪。
梁晨忽然感觉自己的感冒又加重几分，脑袋更加晕了。
她转眼避开他的凝视，有气无力地说了声“走吧”，便晃晃悠悠地从他身边擦过，率先出门。
两个人的车没换回来。林珅开的还是她那辆白色小马6。
熟悉的空间让梁晨生出一点安全感。
坐进副驾驶的时候，她开口叫他：“林珅……”
“嗯？”他转头看她，一副认真等待下文的模样。
梁晨三分疲惫，七分无奈：“我好像有什么事情想跟你说来着，但就是想不起来了。”
“呵呵……”林珅笑了出来，低沉的男声回荡在车厢里，说不出地拨人心弦，“那你慢慢想。什么时候想到了，什么时候再告诉我。我会一直等着你。”
我会一直等着你……
这句话怎么听起来，像是言情小说里男主角对女主角说的台词啊。
梁晨迷迷糊糊地歪头靠上椅背，控制不住地想睡。车子启动那一刻，她脑袋里下意识划过一个模糊地念头……不能慢慢想啊，那么重要的事怎么能慢。
可到底什么事情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