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泽意!”槿连心即使被他好好的护着也跟着踉跄了好几步,那一声闷响几乎把她砸懵了。
顾泽意闷哼了一声撑着柱子才站稳。
“顾泽意你怎么样了?”槿连心这一刻都忘了害怕,只担忧的看着他,扶着他的胳膊,眼泪在眼眶中打转。
顾泽意沉沉的呼出一口气,腰背痛的发麻,却依然笑着摇头,“没事。”
槿连心的眼泪刷的一下流下来,胡乱的滑着手机屏幕,吸着鼻子打电话。
等待的过程是煎熬的,她撑着他怕他倒下,,看着他额头滑下的冷汗,心跟着揪紧。
肩膀一紧,她抬眸对上他墨黑鹰隼的眸子。
他沉沉的开口,“别担心,死不了!”
槿连心心酸的别开眼,硬着嗓音道,“自己站好!”
她动了动胳膊却没有真的放开他。
顾泽意垂眸看到她微红的眼角,抿着唇笑。
耳朵上一热,雷声小了不少,他捂着她的耳朵将她压向怀里,声音低沉,“别怕。”
......
顾泽意住院了,槿连心送他进了病房,直到医生确保了没问题才离开。
槿连城来医院接她,只默默的拍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
饭桌上,槿连心放下勺子,有些难以下咽,“哥,他是为了我才会受伤的。”
槿连城颔首表示知道,接话道,“嗯,哥明天去看看他,表示感谢。”
话题就这么被终结,槿连心失眠了,第二天还是要精神抖擞的去上班。
会议室里,接通了初浅夏的视频,挨着汇报了一通工作,最后初浅夏才说。
“琪琪跑一趟帝韵,顾总投资我们的设计品牌,我们当时承诺了第一套成品送给他,你去取材。”
琪姐放下笔,不甘道,“初夏老师,为什么是我去啊?谈拢合作的是槿连心,顾总肯定也只是想待见她啊!”
初浅夏敛了眉,语气渐沉,“这个月你的业绩是什么?”
“初夏老师,在槿连心之前一直是我负责的那些工作,不能她一来就否定了我的工作啊!”
双方僵持着,槿连心从沉思中回过神,接过话道,“初夏老师,我去吧,正好需要感谢他。”
谢谢他的救命之恩。
...
槿连心提着果篮从电梯里出来,高跟鞋的声音很轻,不扰人。
前面有个抱着孩子的女人,正在和医生说什么。
渐近,她听清了她们的交流。
“你放心吧,孩子现在已经没事了,不需要住院了。”
“谢谢医生,是你救了我们母子。”
槿连心放慢了脚步,目光痴痴的看着女人怀里的孩子,孩子的脸朝着她,相视的瞬间,突然笑了。
看上去不足白天的孩子裂开小嘴朝她笑,犹如阳光霎时照进她的心底,温暖如初。
她怔怔的看着孩子,轻声询问。
“请问,我可以抱抱她吗?”
女人看着她,有一瞬间的狐疑,但是看着她眼底的母爱暖意,笑着点点头,将孩子往她的怀里推了些。
“谢谢。”槿连心放下果篮,小心翼翼的接过孩子,柔软的身体,骨头都是柔软的,只会咧嘴笑。
刚才女人说了,是医生救了她们。
真好。
救了——她们母子。
“宝宝,你得救了,你回到妈妈的身边了。”她俯身轻轻的在孩子的额头上印下一吻。
她眼底涌出的情意吓坏了女人,仿佛看见了疯女人,试探的要从她的手里抱走孩子。
槿连心愣愣的看着她抱走孩子,彻底脱手的瞬间突然追了上去。
“你要带她去哪里?”她着急的询问着。
女人一脸莫名其妙的看着她,不耐道,“关你什么事啊,你这人真奇怪。”女人谨慎的后退着。
槿连心痴痴的看着她怀里的孩子,脑子一瞬间炸开,伸手就要抱过孩子,轻呼着,“你不能带走她,把她还给我,把宝宝给我!”
女人小心翼翼的躲开她,压低了声音尖叫着,“你干什么呀,疯了吗?我要报警了!”
槿连心根本听不见她说什么,眼里只有孩子,看着孩子委屈的瘪嘴哭出声,心都化了,紧揪在一起,下意识的要去抱孩子。
“宝宝还给我!”
“医生!医生!这里有个疯女人!”
女人抱着嚎啕大哭的孩子往走廊的另一边跑,好几个医生冲出来拦着槿连心,不停的叫着女士小姐,就是不见她安静下来。
“啊!孩子!我的孩子!不要!”槿连心哭着喊着想要去抱孩子,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女人跑远,撕心裂肺的喊着。
“不要带走我的孩子!求求你们!把我的孩子还给我!”
“我什么都不要了!我不要他!我不要婚礼!求求你们,把孩子还给我!”
“宝宝!我的宝宝!”
槿连心疯了一般的往那边冲,手臂被医生抓着,好几个医生强制性的将她按在地上,双手反剪在背后。
“快去拿镇定剂!”
护士连连点头慌张的跑过去。
趴在地上的槿连心绝望的哭着喊着,胡乱的挣扎,就是逃脱不了。
“不要!”
医生将她的衣袖挽上去,细长的针干脆利落的扎进她的皮肤。
“你们干什么!放开她!”槿连城从另一头冲过来,像一头发怒的狮子推开她周围的医生,一把夺过针扔的老远。
“不要碰她!”
“不要!”得了自由的槿连心哭着挣扎着要去追自己的孩子。
下一瞬,槿连城紧紧的将她揽进自己的怀里,语气很轻,及其温柔的安抚她,“连心连心,是哥,别哭,哥把孩子给你带回来。”
槿连心缩在他的怀里颤抖不已,上气不接下气。
“我的孩子,她们带走了我的孩子,要杀了他,不要,我要去保护他。”
槿连城抚着她的后脑勺,喉间哽咽,“哥会保护他,哥会保护他。”
槿连心哇的医生大哭出来,情绪失控,凄厉的声音在走廊扩散,不过几秒,戛然而止,抱着槿连城腰的手蓦然松开。
槿连城将她揉进自己的怀里,紧紧的抱着她,下颌抵在她的头顶,无声的张了张唇瓣,一个大男人,哭的痛彻心扉。
顾泽意站在不远处的病房门口,呆滞的看着眼前的混乱,扶着门框的手颤抖的厉害,走一步脚都是软的。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槿连城哭,像是失去了什么一样哭的压抑悲伤。
那也是他第一次见到不正常的槿连心,宛如一个疯子嘶吼,对谁都在攻击,甚至需要药物才能平静。
他一步一步艰难的走近,俯身从槿连城的脚边捡起针管,里面已经没有液体了,针尖上还滴落了一滴药。
槿连城抬眸,四目相对。
从他的眼底,顾泽意看到了无奈悲伤,以及那浓烈的恨意。
槿连城抱起陷入昏迷的槿连心,擦着顾泽意的肩膀走过。
病房里一片混乱,槿连城守在床边,看着医生给她注射着各种药物,检擦各项指标。
一切都是这么熟悉,那些暗无天日的日子又回来了,他健康的妹妹再一次被夺走。
他掐了掐眉眼,难过的转身,不期而然的看到顾泽意,从头到尾,他都在门边,静静的看着这一切。
终于,顾泽意有些艰难的开口了,问他,“到底...怎么回事?”
他是听见了她的声音从病房里冲了出来,就看到她被好几个医生强制性的控制在地上注射不明药物。
他还未跑过去,槿连城已经赶走了所有人,心疼的抱着那个让他心痛的女孩。
他不敢想象,她是病了。
槿连城咬着牙齿,腥红的眼底淬着火,两步过去,随之落下的还有重重的一拳。
有护士惊叫出声,立马有人过来阻止。
顾泽意抬手示意不要管,擦了嘴角的血渍,抬头,再问,“她病了吗?”
槿连城胸口起伏不已,又是一拳落下。
顾泽意舌尖在嘴角滑过,苦涩的问,“怎么会生病?”
再一拳!
周围的医护人员都惊讶不已,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办,第一次看到顾少被打了还不还手。
顾泽意抬头,翟黑的眸子里有沉痛的哀伤,再沉声问,“多久了?”
“啊!”槿连城疯了一般的挥着拳头,却又在他的头顶停下,紧紧的握着拳头,随即揪着他领口的衣服猛地推出去。
两人直接撞进对面的病房。
这是顾泽意的病房,没有其他人。
槿连城揪着他的领口,沙哑着嗓音。
“你有什么资格问?你有什么资格关心她!如果不是你,她现在只是一个天真烂漫的孩子!”
顾泽意垂在身侧的拳头无力的松开,手指颤抖的厉害,连抬起的勇气都没有。
好半饷,他才找回到自己低沉无力的声音。
“对不起。”
重重的一拳落在他身后的墙壁上。
槿连城充盈着怒意的眸子瞪着他,咬着牙道,“永远也不要出现在她的眼前,你的对不起一文不值!”
“用你的后半辈子永远的赎罪!”
顾泽意无力辩驳,颓然的点点头,应着,“好。”
他不知道一切的始末,却又能察觉到他是这一切的源头,是他逼着她发疯了。
门重重的关上,只剩下顾泽意撑着墙滑坐在地上,眼泪滴答滴答从他垂下的眼底落下,在他寂静无声的心口上敲击出了寂寞的旋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