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辛亥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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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在低沉、悲怆的交响乐中送出深沉的画外音,并叠印相应的历史画面:

“十九世纪末叶的清朝大厦行将倾覆,灾难深重的中华民族陷于水深火热之中!以中日甲午战争为起点,西方列强掀起瓜分中国的狂潮!先是德国出兵占领胶州湾,迫使清政府签订租借条约,取得在山东境内的铁路建筑权、矿山开采权等;继之是沙俄强行和清政府签订旅顺、大连租借条约以及南满铁路由俄方控制等不平等条约;法国在取得云南、广西、广东的开矿筑路优先权后,又强行取得广州湾的租借权;老牌的大英帝国得到中国长江流域不得割让他国、永任英人为海关总税务司的承诺之后,又强行租借九龙新界和威海卫……为此,康有为声泪俱下地大声疾呼。”

康有为站在桌前,望着台下听讲的各界人士放声痛陈:“吾中国四万万人,无贵无贱,当今在覆屋之下,漏舟之中,薪火之上,如笼中之鸟,釜底之鱼,牢中之囚,为奴隶,为牛马,为犬羊,听人驱使,听人宰割,此四千年中二十朝未有之奇变……吾四万万人,吾万千之士大夫,将何依何归何去何从乎?故今日当如大败之余,人自为战,救亡之法无他,只有发愤而已!悲壮而又深沉的画外音,同时叠印相应的历史画面:

“甲午战争的失败,不仅宣告了不愿进行根本改革、只想靠‘师夷长技以制夷’的洋务运动的失败,同时又打开了维新变法的历史大门。在救亡图存的强烈要求下,国内掀起了一个学习西学的空前热潮。其中,向西方寻找真理的代表人物严复译述《天演论》,引进‘天道变化,不主故常’的新理论,打破了‘天不变,道亦不变’的传统观念,大力倡导支配世界发展的法则‘物竞天择’;维新变法的主帅康有为也从传统古籍《周易》中找到根据,大讲‘穷则变,变则通,通则久’的道理。而维新变法的大将梁启超在其《变法通议》中讲了如下这段名言。”

梁启超站在主席台上,向着莘莘学子振臂高呼:“变者,天下之公理也。大地既通,万国蒸蒸日趋于上,大势所迫,非可阔制。变亦变,不变亦变。变而变者,变之权操诸己,可以保国,可以保种,可以保教。不变而变者,变之权让诸人,束缚之,驰骤之。呜呼!则非吾之所敢言矣!”

悲壮而又深沉的画外音,同时叠印相应的画面:

“正当维新思想在大江南北广为传播之际,李鸿章代表清政府与日本签订了丧权辱国的《马关条约》。它就像是一颗炸弹,立即在云集京城参加会试举人的心中爆炸了!在康有为的倡议下,立即聚议上书,遂由康有为起草,一千二百多举人连署,坚决要求拒和变法,这就是史家所称的‘公车上书’!由于当时中国内部没有足以支持变法取得胜利的社会力量,再加上康、梁变法力倡君主立宪等严重弱点,以及支持变法的皇帝光绪软弱无能,遂在慈禧太后、袁世凯等顽固派的镇压下,一场爱国的变法运动彻底地失败了!”

“与此同时,伟大的革命先驱孙中山登上历史舞台!当他上书李鸿章失败之后,自认改革之路化成泡影,毅然决定甘冒杀头危险,领头革命,并在檀香山建立第一个‘振兴中华、维护国体’的革命组织——兴中会!他大声疾呼。”

孙大山站在陡峭的山巅,对着波涛汹涌的大海振臂高呼:

“方今强邻环列,虎视鹰瞵,久垂涎于中华五金之富,物产之饶。蚕食鲸吞,已效尤于接踵;瓜分豆剖,实堪虑于目前。有心人不禁大声疾呼,亟拯斯民于水火,切扶大厦之将倾……吾兴中会之革命目的:驱除鞑虏,恢复中华,创立合众政府!悲壮而又深沉的画外音,同时叠印相应的画面:

“康梁变法刚刚失败,我国下层群众又自发地爆发了反抗外国侵略的斗争,这就是震惊中外的义和团运动。由于西方列强在华利益受到严重威胁,他们以‘保护使馆’的名义调兵进京,遂上演了英、俄、法、美、意、日、德、奥等八国联军在京城血腥屠杀的悲剧,犯下了罄竹难书的历史罪行!西方列强的枪炮声惊醒了民族的灵魂,同胞的热血擦亮了先知者的眼睛,他们摒弃了康、梁君主立宪的救国之路,向着推翻清朝、建立共和的革命大道迅跑!他们不仅建立了各种反清革命的舆论阵地,而且还写下了催生革命的雄文《革命军》《驳康有为论革命书》《警世钟》《猛回头》……”

“面对澎湃而起的革命高潮,上海租界当局应腐朽的清政府要求,逮捕了邹容、章太炎等,制造了‘《苏报》案’,并公开审讯。接着,由于沙俄公然侵略我国东北,在日本的留学生又爆发了轰轰烈烈的拒俄运动。以此为契机,各种革命团体如雨后春笋般建立起来。影响较大者有华兴会、光复会、岳王会等。其中,华兴会的主要负责人黄兴、宋教仁、陈天华等在领导湖南长沙起义失败之后,怀着怆然而又悲凉的心情化装出逃……”

长江外傍晚

夕阳余晖映照着滚滚东去的长江,泛起万点金光。

一条顺江而下的客轮行驶在江中,发出高傲的鸣叫。

船头旗杆上悬挂着一面米字旗,随着江风抖动。

甲板上走动着英国船警,强行检查乘船的中国各界人等,引起阵阵骚动,人们迅即走回船舱。

有顷,甲板上就剩下英国船警,他们得意地吹着口哨沿甲板巡查。

迎面走来一位身穿长袍马褂、头戴黑色小帽的中年人,他就是大清国派驻日本的外交官仲清。

英国船警操着华语说道:“仲清先生,你好!”

仲清点头哈腰地说:“您好!您好!”

英国船警:“需要我们做些什么吗?”

仲清微微地点了点头,转身向着船头一指:

距离米字旗不远处站着一位长发披肩、身着日本学生服装的青年,他就是时年三十岁的陈天华。

陈天华看着仲清低三下四地与英国船警交谈的样子,愤怒的双眼就要喷出火来。

英国船警:“他有什么问题吗?”

仲清神秘地:“他可能是湖南反叛朝廷的逃亡分子!”

英国船警:“有证据吗?”

仲清:“看他这个样子就像!”

英国船警笑了:“他若是日本人呢?”

仲清:“绝无可能!”

陈天华愤怒地向长江中吐了一口唾沫,遂又转身走向船头。他扶着船舷,望着东逝江水低声吟诵《警世钟》的章节:“同饮一杯血酒,呼的呼,喊的喊,万众直前,杀那洋鬼子,杀投降那洋鬼子的二毛子。满人若是帮助洋人杀我们,便先把满人杀尽。那些贼官若是帮助洋人杀我们,便先把贼官杀尽。手执钢刀九十九,杀尽仇人方罢手!我所最亲爱的同胞,向前去,杀!向前去,杀!向前去,杀!杀!杀!”

在陈天华低声吟诵的同时,仲清与英国船警说着什么。

客轮尾部外傍晚

身着西服革履、满面络腮胡子的黄兴表情凝重,他双手扶着船舷,眺望江面上的落日余晖。

叠印字幕华兴会会长黄兴

宋教仁身着西装,留着八字胡,怒色满面地走到黄兴身旁,低沉地说:“克强,你还在为长沙起事失败伤脑筋啊?”

叠印字幕华兴会副会长宋教仁

黄兴沉重地点了点头:“是啊!这是我们筹组华兴会后的第一次反清行动,没想到就这样快地失败了,我作为主要指挥者,不能不问几个为什么啊!”

宋教仁慨然长叹:“咳!难怪章行严先生说,善于自省,就是克强的性格!”

黄兴惨然一笑:“叫我说啊,这叫江山易改,秉性难移。你是华兴会的副会长,对于长沙起事失败有何看法?”

宋教仁:“第一,失败是常事,且不说秦末的项羽、刘邦,明朝的朱元璋,就说时下鼎鼎大名的孙中山先生吧,他自打成立兴中会以来,十多年了,不也是一败再败嘛!第二,失败是成功之母,因此,虽说长沙起义失败了,但我依然坚信清朝必亡,古老的祖国也会浴火重生!”

黄兴:“可这浴火重生的革命之路在何方呢?”

宋教仁沉沉地叹了口气,遂又微微地摇了摇头。

这时,船头传来吵架声。

黄兴侧耳细听:“不好!陈天华又和人吵架了。”

客轮船头外傍晚

仲清厉声质问:“是谁叫你读反叛朝廷的《警世钟》的?”

陈天华:“是我的良心!”

仲清阴险地笑了:“良心?”

陈天华:“对!”

仲清:“好啊,你这叫不打自招。”

陈天华:“一点不错!”

仲清:“好!”他转身向英国船警一挥手,“快来抓革命党啊!”

陈天华怒起,重重地打了仲清一记耳光:“我先打你这个认贼作父的二毛子,保皇党!”

仲清双手捂着脸惊呼:“抓革命党啊!抓革命党啊……”

两个英国船警走来,不无蔑视地笑了。

乘船的旅客闻声走出船舱,好奇地围拢过来。

陈天华背靠着船舷,伸出双手,做出格斗的架势。

英国船警走到近前,一边举起双手模仿投降的样子一边说道:“举起你的双手,跟我们走!”

陈天华依然做着格斗的架势,低沉地说:“想得美!你陈爷爷永远不会向你们这些洋鬼子、二毛子投降的!”

这时,围观的乘客惊恐地看着。

英国船警怒色满面地伸出双拳,向陈天华击去。

陈天华闪身躲过,顺手打了英国船警一拳。

由此,陈天华与英国船警交手、开打。

仲清捂着脸歇斯底里地大叫:“打!狠狠地打……”

围观的乘客就像是看热闹的,个个发出不同的叫喊声。

陈天华力不如人,被英国船警打倒。

英国船警俯身按住陈天华,十分得意地大笑。

仲清捂着脸大声呼喊:“把他捆起来,别让他跑了!”

一声大吼传来:“住手!”

英国船警、围观的乘客、仲清、陈天华等循声望去。

黄兴、宋教仁挤进围观的人群,站在前面,怒视按住陈天华的英国船警,用英语命令道:“把我的学生放了!”

英国船警愕然,不知所措。

仲清走到跟前操着日语问道:“你是干什么的?”

黄兴操着日语熟练地说道:“我是日本东京弘文学院的教授,前来武汉访友!”

仲清一怔,操着日语说道:“啊,你是日本人?”

黄兴不屑地哼了一声。

仲清指着业已站起的陈天华:“他是你的什么人?”

黄兴操着日语说道:“用你们中国人的话说,学生!”

仲清一怔:“学生……”遂又厉声问道,“那他为什么会朗读反叛大清国的书文?”

黄兴严厉地说:“这是你们中国人应该问的吗?”

仲清嗫喏说:“这……不是我们中国人该问的。”

黄兴走过去,抓住陈天华的手操着日语说道:“受委屈了,回船舱去吧!”他转身对英国船警点了点头,操着英语说:“对不起,一场误会!”遂大步走去。

乘船的旅客好奇地看着黄兴、宋教仁和陈天华走去。

英国船警大声命令:“散去,散去!都回船舱去……”

乘船的旅客相继散去,走回不同的船舱。

仲清微微地摇头自语:“不对啊……”

头等船舱内 夜

昏暗的灯光,映出一张长方形的小桌,上面摆着简单的菜肴,还有一坛白酒。

陈天华喝得有三分醉了,他端着酒坛一边倒酒一边愤怒地说:“今天的事情,使我再次明白了一个道理,比洋鬼子、二毛子更可怕的是那么多老百姓的愚昧、无知!”

宋教仁边喝边说:“天华兄说得对!他们面对英国鬼子把天华兄打翻在地的时候,一个个麻木不仁,无动于衷!”

黄兴:“更可气的是,他们还像看耍猴的那样大叫大喊!”

陈天华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悲枪地:“当时,如果二位仁兄没有赶到,我就纵身跳进滚滚东去的长江之中!”

“为什么?”黄兴、宋教仁愕然相问。

陈天华:“用我的生命,去唤醒这仿佛已经死了的民族灵魂!”

船舱外突然传来一声炸雷,接着又下起了瓢泼大雨。

黄兴怅然不语,望着舱外玻璃上淌下的如织雨柱。

船舱中只有沉默。客船甲板上外黎明

黄兴、宋教仁、陈天华徜徉在甲板上,深沉地交谈着。

宋教仁:“克强,我们到上海以后就去日本吗?”

黄兴:“不!”

陈天华:“那我们在上海做什么?”

黄兴:“我想登门拜访业已回到上海的蔡元培先生。”

陈天华一怔:“什么?你想拜访蔡元培先生……”

黄兴:“对!”

陈天华惊愕地:“他是清朝的翰林,为什么要拜访他?”

黄兴:“你忘了,和我们一道发动长沙起义的苏曼殊和尚说,蔡元培先生和章太炎、陶成章等成立了秘密的反清组织光复会,我想听听他们的想法。”

宋教仁:“我赞成!”

陈天华坚决地:“我反对!”

“为什么?”黄兴、宋教仁惊诧地望着陈天华。

陈天华:“简单!二位不会忘记两年前发生在上海的‘《苏报》案’吧?”

宋教仁:“记得!那时,章太炎、邹容、章行严、张溥泉这四位已结金兰之好的异姓兄弟,同在蔡元培先生主办的爱国学社共事,同时,还利用《苏报》为阵地,刊行自称革命军马前卒邹容的《革命军》,章太炎的大作《驳康有为论革命书》等,由于这篇篇反清檄文击中了清朝的要害,因此惊慌失措的满清官吏勾结上海工部局的巡捕,查封了《苏报》,逮捕了章太炎和邹容,这就是震惊中外的‘《苏报》案’。”

陈天华:“为什么蔡元培等人没有被捕?”

黄兴:“蔡先生提前得到了消息,逃到青岛去了。至于章行严、张溥泉二位先生也相继躲起来了。”

陈天华:“章太炎和邹容就没有得到消息吗?”

宋教仁:“得到了!”

陈天华:“他们二位为什么还被捕了呢?”

黄兴:“当时,章太炎拍了一下胸脯,把头一昂说道:‘革命就要流血,怕什么,清朝政府要捉我已经是第七次了!’那天,等到工部局的巡捕冲进来,章太炎又昂首挺胸地迎上去,指着自己的鼻子说:‘余人都不在,要拿章炳麟,就是我!’就这样,他被抓到巡捕房,被判了三年徒刑。”

宋教仁:“年仅十八岁的邹容听说章太炎被捕之后,他不愿意章太炎独自受苦,自动投案,被判两年徒刑。从此,这对忘年异姓兄弟就共坐一间牢房。”

陈天华伸出大拇指:“这才是当代革命之英雄也!”他沉吟片时,又说道,“要听反清、革命的意见,我看应该首先听章太炎、邹容他们二位的。”

上海工部局西狱牢房内 日

昏暗的牢房仅有一扇牛眼小窗,凭借窗口射进的一缕亮光可见:北面、西面的墙下各置一张单人木床,上面铺着破败的被褥,窗下摆放着一架旧式缝纫机和一张椅子。

章太炎蓬头垢面,披头散发,胡须垂胸,左手拿着一支香烟,右手拿着一把纸扇,摇头晃脑地在牢房中踱步。

叠印字幕光复会副会长章太炎

突然,牢房外传来一声闷雷。

章太炎惊喜地走到窗前,向窗外一看:

远天亮起一道闪电,接着又传来一声沉雷。

章太炎激动地伸展双臂,大声自语:“好啊!雷公、电母,你们尽情地发威吧,让这暗无天日的神州大地快些革命吧!”他因过分激动而栽倒在地上。

有顷,章太炎吃力地扶着椅子站起,向缝纫机上一看:

半碗黑米饭、一碗绿菜汤摆在上面。

章太炎迟疑片时,冷漠地笑了。

“哐当”一声,牢门打开了,一缕亮光射进牢房。

接着,狱卒引一位身着清朝官服的中年人走进,大声说道:“章疯子!王审判官来牢中提审你了。”

章太炎鄙夷地笑了一下,若无其事地低声吟咏:“公理之未明,即以革命明之。旧俗之俱在,即以革命去之。革命非天雄大黄之猛剂,而实补泻兼备之良药矣……”

王审判官生气地大叫:“章太炎!关了你都快两年了,竟然还敢高喊革命!”

章太炎:“叫什么,我高喊革命有什么错?”

王审判官:“高喊革命就是造反!”

章太炎碎然大笑。

王审判官一惊:“你……笑什么?”

狱卒:“王审判官,章疯子准是又犯疯病了!”

章太炎转过身来,两眼盯着王审判官。

王审判官吓得边说边后退:“你……要干什么?”

章太炎肃然厉声:“我看看你到底是哪国人!”

王审判官茫然地:“我……是中国人。”

章太炎微微地摇了摇头:“不是!”

王审判官大声地:“是!”

章太炎:“那你为什么不知道‘革命’二字的出处?”

王审判官一怔:“知道!是从外国传来的。”

章太炎:“胡说!《易经》上说:‘汤武革命,应乎天而顺乎人。’这就是‘革命’二字的出处。”

王审判官尴尬地:“我……不是国学家。”

章太炎:“我看你真正的身份应该是二毛子!”

王审判官震怒地:“胡说!你为什么骂当今的老佛爷‘不过先帝一遗妾耳’?”

章太炎:“请问先帝死的时候,慈禧是正宫娘娘吗?”

王审判官一怔:“这……不是。”

章太炎:“这就证明我说的是实话!”

王审判官:“不对!你为什么还要撰文污蔑老佛爷?”

章太炎笑了:“言重了,我只是在她七十大寿的时候写了一副对联。你先把耳朵洗一洗,听听有哪一句不是事实。”

王审判官急忙挥手:“不要念了!”

章太炎:“我非念不可!上联是:今日到南苑,明日到北海,何时再到古长安?叹黎民膏血全枯,只为一人歌庆有;下联是:五十割琉球,六十割台湾,而今又割东三省!痛赤县邦圻盖蹙,全逢万寿祝疆无!”

王审判官大怒:“一派胡言!”

章太炎:“不!我说的全是金口玉言。”

王审判官震怒地:“又在胡说!回答我:你为什么还要胆敢直呼今上圣讳,称为小丑,立意犯上?”

章太炎:“我已经讲过多次,第一,我只知清帝及满人,不知所谓圣讳;第二,你再去查一查说文解字,‘小丑’本作‘类’字解,或做‘小孩子’解,‘小丑’二字根本不含侮辱之意!”

王审判官几达无地自容的地步。

章太炎不无讥笑地说:“像你这样的人,怎么能当审判官呢?我劝你,还是先回家进私塾,乖乖地补开蒙课吧!”

王审判官:“你……你……”

章太炎淡然一笑:“我视你为穿开档裤子的小儿!”

王审判官大怒:“混账!”重重地打了章太炎一记耳光。

章太炎身体晃了晃,他双手举起椅子,刚刚说罢“看,打!”就和椅子一起倒在地上。

王审判官看着狱卒,命令地:“立即向章疯子宣布纪律!”

狱卒:“章疯子,你听清楚了,从即日起,不准绝食,要按时按点地坐在缝纫机前做犯人穿的衣服!”

章太炎趴在地上:“我也再宣示一次:不准再从精神上、肉体上折磨病重的邹容小弟,并立即送医院诊治。否则,我宁愿饿死也不吃一口饭菜!”

王审判官“哼”了一声:“走!”大步走出牢房。

狱卒紧跟其后走出牢房,顺手关上牢门。

章太炎趴在地上抬起头,望着牢门关切地叫道:“吾邹容小弟,吾邹容小弟……”

上海西肠划晓中外 日

乱云飞渡,响着隆隆的沉雷,天就要下雨了。

高高围墙的四角建有岗楼,每个岗楼的门口都站着一个手持长枪的印度哨兵,十分警惕地注视着大墙内外。

邹容拿着一把扫帚,吃力地清扫庭院。有顷,他把院中的垃圾扫在一起,化作一个不小的垃圾堆。

邹容抬起头,大口地喘着粗气,额头上渗出颗颗的汗珠。

邹容放下扫帚,转身拿来一把铁锹,俯身铲起一锹垃圾,刚走两步,虚弱的病体打起晃来,“啪”的一声栽倒在地上。

铁锹中的垃圾撒了一地。

邹容趴在地上向远处一看:

岗楼上的印度哨兵端着长枪大叫:“起来,起来!就要下雨了,快把院子打扫干净!”

邹容的双眼喷吐出火焰,低沉地吟咏:“有起死回生、还魂返魄、出十八地狱、升三十三天堂、郁郁勃勃、莽莽苍苍、至尊极高、独一无二、伟大绝伦之一目的,曰‘革命’。巍巍哉,革命也;皇皇哉,革命也!”

恰在这时,狱卒、王审判官由牢房走到跟前。

狱卒生气地说:“邹容!看你的身子骨都弱成这个样子了,怎么还学着你大盟兄章疯子的样儿,口不离革命啊?”

邹容不理,双手抓着铁锹吃力地站起来。

王审判官轻蔑地一笑:“你可小看了这个邹容,他可不是学着章疯子的样子才叫喊革命的。”

狱卒:“真的?”

王审判官:“我还能骗你!他不到十八岁的时候,就自称是革命军马前卒,在日本与其他犯上作乱的留学生勾结在一起,不仅手持剪刀剪了我大清国驻日本公使的辫子,而且还写了一本公然鼓吹反叛朝廷的《革命军》。”

狱卒:“有意思!”他在邹容面前晃了一下拳头,挑衅地说道:“你敢在我的面前再背一段《革命军》吗?”

邹容把头一昂,念道:“吾于是沿万里长城,登昆仑,游扬子江上下,溯黄河,竖独立之旗,撞自由之钟,呼天吁地,破嗓裂喉,以鸣于我同胞前曰:呜呼!我中国今日不可不革命;我中国今日欲脱满洲人之羁绊,不可不革命;我中国欲独立,不可不革命;我中国欲与世界列强并雄,不可不革命……革命哉!革命哉……我大声疾呼,以宣布革命之旨于天下!”

狱卒大笑,突然挥起右拳,一边说“我先用拳头革你的命!”一边用力打在邹容的脸上。

邹容碎不及防,晃了两晃,栽倒在地上。特写:

邹容的鼻子、嘴角淌出殷红的鲜血。

王审判官得意地:“邹容!你该明白了吧?口头革命是抵不过拳头的!”

邹容扶着铁锹站起,旋又举起铁锹,冲着狱卒打去。

一道闪电划破沉沉的云天。

狱卒闪身躲过,飞起右腿,一脚把邹容踢倒在地上。

一声炸雷引来暴风骤雨。

狱卒拼力地踢、打倒在雨水中的邹容。

王审判官站在雨中大笑不止。

邹容渐渐失去了反抗能力,一动不动地倒在雨水中。

王审判官停止了笑声,命令地:“停,停!”

狱卒擦了一把雨水:“为什么?”

王审判官:“再打,他就死了!”

狱卒:“死了就不喊革命了!”

王审判官俯身摸了一下邹容的口鼻:“还有一丝丝气,快把他抬进牢房去!”

西狱牢房内 日

章太炎双手扶着缝纫机,听着阵阵的雷声,望着铁窗外边的大雨,近似祈求似地自语:“苍天啊!神州大地上何时响起革命的惊雷哟……”

“吮当”一声,牢房门打开了。

章太炎下意识地向门口一看:

像是落汤鸡似的王审判官和狱卒架着邹容走进牢房。

章太炎大惊:“吾邹容小弟怎么了?”

王审判官和狱卒把昏迷的邹容扔在木板床上。

章太炎慌忙走到床前,望着邹容的口、鼻渗出的鲜血,破口大骂:“你们这些二毛子、洋鬼子,都是一些蛇蝎心肠的禽兽啊!”

王审判官:“看你这个菩萨心肠的章疯子,是如何把你的小弟邹容救活的!”他说罢和狱卒大步走出牢房。

章太炎扑在邹容的身上号啕:“吾邹容小弟,你快醒醒啊,中国需要你这个革命军马前卒啊……”

章太炎声声嚎啕和着惊雷回荡在黑暗的牢房中。

上海工部局办公室内 日

这是一间豪华的欧式办公室,考究的沙发、茶几,高大的书橱装满外文书籍,靠近窗前有一张气派的办公桌,正面墙上挂着一幅简·戈塞尔特的大型油画《亚当与夏娃》。

身着西装、系着黑色领带的布莱恩伯爵坐在办公桌前,用心地审阅材料。

布莱恩伯爵放下材料,端起杯子呷了一口咖啡。

一位中国仆役领着仲清走进:“布莱恩伯爵,大清国驻日本的外交官仲清先生到了!”

布莱恩伯爵站起身来,颇具绅士风度地指着沙发:“欢迎仲清先生的到来,请坐!”

仲清:“谢谢!”遂坐在沙发上。他下意识地抬头一看,立即就被裸体的亚当和夏娃吸引了。

布莱恩伯爵看着仲清忘情观赏的样子,不无蔑视地笑了。他走到对面的沙发上落座,不失身份地说道:“仲清先生,你不是为了观赏这幅《亚当与夏娃》才来工部局的吧?”

仲清蓦地醒来:“不!不是……”

布莱恩伯爵:“借用你们大清国的话说,那我们就书归正传吧!”

仲清:“好!”他沉吟片时,“伯爵阁下,您是知道的,我虽是驻日外交官,但我的真实身份吗,是负责掌控赴日游学的学生情况的。”

布莱恩伯爵:“我清楚!‘《苏报》案’发生之后,由我们负责抓捕、审讯的章疯子、邹容二犯,就是仲清先生向我们提供的情报。”

仲清:“对,对!时至今日,两江总督大人还再三叮嘱,让我当面向伯爵阁下致以谢意!”

布莱恩伯爵:“不用谢,说吧,你们的总督大人还要我们工部局做些什么呢?”

仲清:“关押在你们西狱中的政治犯邹容,再有两个月就刑期届满了。”

布莱恩伯爵:“对!根据规定,邹容刑满立即释放。”

仲清:“伯爵阁下,我们总督大人的意见,不仅不能释放这个邹容,而且嘛……”做了一个杀头的姿势。

布莱恩伯爵坚定地:“不行!当然唆……”他起身走到办公桌前,拿起那份材料,“这是有关邹容病情的报告,恐怕他等不到出狱就见上帝去了!”

仲清:“可他万一能挨过这两个月呢?”

布莱恩伯爵:“按我们工部局的法律规定:放人!”

仲清焦急地:“伯爵阁下,您无论如何不能放邹容啊!”

布莱恩伯爵摇了摇头:“我真不明白,堂堂的大清国,为什么如此惧怕一个刚满二十岁的邹容呢?”

仲清:“伯爵阁下有所不知,邹容人小鬼大,自称革命军马前卒,他出狱后再写一部《革命军》,天下就大乱了!”

布莱恩伯爵:“难道一个小小的邹容,就像是当年法兰西帝国的圣女贞德吗?”

仲清:“实不相瞒,他比圣女贞德可厉害多了!”

布莱恩伯爵难以理解地叹了口气。

西狱牢房内 夜

昏暗的灯光,模糊的牢房。

章太炎跪在木床前面,一手端着饭碗,一手拿着瓷勺,小心地给躺在床上的邹容喂饭。

邹容无力地:“谢谢大哥,我吃不下去了。章太炎听话!为了能继续当一个身强力壮的革命军马前卒,你不仅要强迫自己吃饭,而且还要争取监外就医。”

邹容:“我不想去工部局所属的医院看病。”

章太炎一怔:“为什么?”

邹容:“大哥不是多次说过嘛,你的学问不是经学第一,也不是史学第一,而是医学第一。”

章太炎:“对,我是说过这样的话。小弟,你应该知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这句话啊!时下,我一没有医疗器械,二没有中药,如何根治你的病呢?”

邹容:“可我……对洋鬼子的医院,尤其是上海工部局所属的医院,是信不过的。”

章太炎枪然叹气:“对此,我也不无担心啊!”

邹容伸出右手:“大哥,你再为我把把脉,难道我真的就挺不过这两个月了吗?”

章太炎放下碗、勺,用心地为邹容把脉。

这时,院中传来汽车的刹车声。

邹容:“大哥,是接我去医院的汽车到了吗?”

章太炎:“可能是吧!”

邹容:“我的脉象怎样?”

章太炎:“十分虚弱!”

牢房门打开了,狱卒走进:“犯人邹容,接你去医院看病的汽车到了!”

两个身穿白大褂、戴着白口罩的人推着救护车走进,二人把邹容架到救护车上,快速地推走。

邹容躺在救护车上不安地:“大哥,我不愿一个人去啊!”

章太炎:“小弟,放心地去吧,一会儿就回来了。”他双手合十,虔诚地自语:“大慈大悲的佛祖啊,请保佑邹容小弟健康地回到牢房来吧……”

洁白的医疗室内 夜

医疗室中灯光明亮,胜似白昼,各种医疗器械一应俱全。

一位身穿白大褂、戴着白口罩的外国大夫站在室中。

有顷,一个外国女护士推着救护床走进,操着英语说:“病人到了!”

洋大夫同样操着英语:“把他放在医疗室中央!”

女护士操着英语说罢“是!”把救护床停在医疗室中央。

躺在床上的邹容疑惑地看着室内的一切。

洋大夫为邹容做过简单的检查,转身取来已经装好药水的针管,操着英语命令地:“立即给病人注射!”

护士操着英语:“是!”遂解开邹容的裤子,转身从洋大夫手中接过药针,对准邹容的臀部扎下,很快就注射完毕。

洋大夫看着邹容改用汉语说:“结束了,回牢里去吧!”

邹容惊愕地:“大夫,你就这样看完我的病了?”

洋大夫:“对!看完了。”

邹容:“我得的是什么病啊?”

洋大夫生气地:“给你打一针就不错了,还问什么?”他很不耐烦地一挥手:“快把他推走!”

护士:“是!”遂推着救护床走出医疗室。

西狱牢房内 夜

章太炎双手扶着缝纫机,一边焦急地望着铁窗一边念念自语:“邹容小弟快回来吧!邹容小弟快回来吧……”

突然,西狱院中传来汽车刹车声。

章太炎兴奋地自语:“啊!吾邹容小弟回来了。”他转身踉踉跄跄地向牢房门口走去。

牢房门口打开了,狱卒大步走进牢房。

章太炎一边叫着:“邹容小弟!”一边迎着狱卒走去。

狱卒用力一推章太炎:“闪开!”

章太炎险些被推倒,他急忙伸出双手扶住墙壁。

还是那两个身穿白大褂、戴着白口罩的人推着邹容走进牢房,把他放在床上,转身又推着救护床走出牢房大门。

章太炎努力支撑着身体一边叫喊:“邹容小弟!邹容小弟……”一边焦急地走到床边,俯首一看:

邹容躺在床上,全身微微抖动,无力地叫着:“大哥,大……哥……”

章太炎惊愕地:“小弟,你这是怎么了?”

邹容:“大哥,我们……上了洋鬼子的……当了……”

章太炎俯身一看邹容变黑的面色,再用双手打开邹容的嘴巴一看,大惊:“小弟,你……怎么中了剧毒呢?”

邹容痛苦地:“不……知道。”

章太炎:“他们给你用过什么洋药?”

邹容:“就打了……一针。”

章太炎:“糟了!他们给你注射的一定是毒药。”他几近本能地走到牢房门前,一边用力推操牢门一边高声大喊:“狱卒!快开门啊……”

有顷,狱卒走到牢房门外:“章疯子!你又喊什么?”

牢房中的章太炎:“吾邹容小弟中了洋鬼子的毒针了,快把他送到中国人的医院去抢救!”

牢房门外的狱卒笑着说:“又在说疯话!”

牢房中的章太炎哀求地:“我不是说疯话啊!”

牢房门外的狱卒:“谁信啊,反正我不信!”他说罢哼着评弹小调走去。

章太炎捶胸顿足地喊道:“苍天啊,你们真的瞎了双眼吗?谁来救救吾邹容小弟哟……”

邹容吃力地叫着:“大哥……大哥……”

章太炎无比悲愤地走回床前,紧紧抓着邹容的手,抽泣地自责:“小弟,我没有保护好你啊!”

邹容冷静地:“大哥,不要难过,文天祥说得好: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章太炎:“可中国当前的革命,太需要你这位只有二十岁的革命军马前卒啊!”

邹容:“我也想……跟着大哥……冲锋……陷……阵啊,可……”他突然呼吸紧迫起来。

章太炎紧张地:“小弟!小弟……”

邹容气喘吁吁地:“大哥……我真不……甘心啊!”

章太炎:“我知道……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邹容:“中国革命……不仅要……推翻满清皇帝,杀尽、··…卖国的二毛子,还要……赶走残杀……中国人的……洋鬼子!”

章太炎:“我记住了!中国革命不仅要推翻满清皇帝,杀尽卖国的二毛子,还要赶走所有残杀中国人的洋鬼子!”

邹容:“大……哥……保……重……”他的身体突然一挺,遂瞪大双眼,停止了呼吸。

童太炎扑在邹容的遗体上号啕:“小弟!小弟啊……”

西狱院中外 日

乌云翻滚,小雨如丝,院中寂寥。

有顷,狱卒引一位右手撑着桐油纸伞,左手提着精巧竹篮的中年学者走进院中。

叠印字幕 光复会会长蔡元培

狱卒走到牢房门前,打开牢门向里一看:

章太炎躺在牢房地上念念自语:“推翻满清皇帝,杀尽卖国的二毛子,赶走所有残杀中国人的洋鬼子……”

狱卒:“章疯子,快起来,一位姓蔡的先生来探监了!”

章太炎一怔,遂又低声说道:“吾邹容小弟啊,你现在哪里哟……”

狱卒:“蔡先生,自从邹容死后,这个章疯子就疯得更厉害了!”

蔡元培:“我知道了,请出去吧!”

狱卒转身走出牢房。

蔡元培把纸伞、竹篮轻轻地放在缝纫机上,转身小声地说:“太炎,我来看你了!”

章太炎激动地叫了一声:“鹤卿!”翻身就要跃起,身体一晃,又栽倒在地上。

蔡元培:“要镇静一些!”他伸出双手,俯身将章太炎扶起,又吃力地把他搀到木床上躺下。

章太炎焦急地:“快告诉我,是谁给邹容小弟收尸的?”

蔡元培:“刘三——也就是刘季平先生。前些天,邹容遗体被弃‘化人滩’荒家地,刘三在我的帮助下,冒死把邹容的遗体运回自己‘黄叶楼’宅院,义葬革命义士。”

章太炎感动地:“我早就对你说过,刘三是一个侠肝义胆的义士!等我们推翻了清朝,我一定为刘三请功!”

蔡元培:“还是现实一些吧!”他起身把竹篮拿来,打开盖子笑着说,“你看,我给你带来什么好吃的了?”

章太炎侧身一看,惊喜地:“啊!腐乳、花生酱、咸蛋、豆腐……哈,都是我爱吃之物哟!”遂伸手拿出一把花生放进嘴里,非常香甜地吃了起来。

蔡元培:“旧前,湖南的黄兴、宋教仁、陈天华等人到了上海,听说邹容惨死以后,个个愤慨极了!”

章太炎边吃边说:“他们在长沙起事失败以后,对下一步的革命行动有什么想法?”

蔡元培:“一句话:十分迷茫。”

章太炎:“这和我们光复会的情况很相似哟!”

蔡元培:“黄兴先生的意见:为早日推翻满清政府,必须结束全国革命党人各自为战的情况。”

章太炎:“有道理。”

蔡元培:“可靠什么来结束时下各自为战的情况呢?我认为必须找到一位公认的革命领袖。”

章太炎:“还必须有大家都能接受的革命政纲。”

蔡元培:“难啊!”

章太炎:“那怎么办呢?”

蔡元培:“大家一致认为,流亡海外多年的孙中山先生似可担此大任,可我们又都不认识他。”

章太炎:“我不仅认识他,而且和他还有八拜之交,他是盟兄,我是盟弟。”

蔡元培为难地:“可你现在的身份……”

章太炎:“没关系,只要黄兴他们到了日本,就一定能找到我这位盟兄孙中山先生。”

刘三院中外 日

一座新坟建在院落的一角,周围是盛开的鲜花。

墓前竖着一块简易的石碑,上书:革命军马前卒之墓。

蔡元培、黄兴、宋教仁、陈天华等沿雨路走来,都把沉重的目光投向邹容墓。

幻化:邹容渐渐从墓中升起,他笑对天地,大声吟咏,整个庭院的上空回响着邹容的声音:

“吾于是沿万里长城,登昆仑,游扬子江上下,溯黄河,竖独立之旗,撞自由之钟,呼天吁地,破嗓裂喉,以鸣于我同胞前曰:呜呼!我中国今日不可不革命……”

幻化的邹容渐渐地隐回墓中,一切归于正常。

蔡元培、黄兴、宋教仁、陈天华等在墓前排成一行,表情肃穆地行三鞠躬礼。

黄兴低沉地:“邹容战友,安息吧!为了把你的遗志化为革命行动,我们一行就要东渡日本,去寻找中国革命的带头人。我们向你保证:等到中国革命胜利的那一天,后来者一定会厚葬你这位中国革命军马前卒!”

东海外 日

一轮红日渐渐从天际跳出,波涛汹涌的大海就像是一面破碎的金镜,碎然之间化做万点金光。

一艘客轮乘风破浪,向着大海深处驶去。

黄兴、宋教仁、陈天华站在客轮的船尾,心事浩茫地望着远去的祖国,分外沉重地交谈。

陈天华:“请问二位仁兄,如果说我等是当今的陈胜、吴广,未来谁是推翻满清、创建共和的项羽、刘邦呢?”

宋教仁断然地:“我等不仅是当今揭竿举义的陈胜、吴广,而且也是未来推翻满清、创建共和的刘邦。但是,我们永远不做只知争天下的一介武夫项羽!”

黄兴沉默不语。

宋教仁:“克强兄,你的意见呢?”

黄兴:“我和你们二位说过多次了,我等既不是刘邦,也不是项羽,只能做一个像邹容那样的革命军马前卒。”

宋教仁:“那谁是当今的刘邦呢?”

黄兴:“从目前看,只能是还不相识的孙中山。”

陈天华:“那谁是未来与孙中山争天下的项羽呢?”

黄兴沉吟良久,低沉地:“很可能是袁世凯。”

宋教仁、陈天华愕然。

定格叠印字幕:

作者注:

陈天华出逃时,并未遇到戏中所写之事。为了突现全剧的主题,是作者根据艺术规律创作的。敬请史学家见谅。

仲清不是历史人物,是作者根据剧情的需要,综合数个清朝派驻日本使馆的探子形象,经过艺术加工而成的。

关于收葬邹容,史有两种说法:一是蔡元培,二是陈独秀、苏曼殊的好友刘三。据剧情的需要,权且按此处理。

此时的章太炎还叫章炳麟,为方便观众,提前叫章太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