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福尔摩斯探案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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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四个签名:赴约

五点半。

福尔摩斯终于回来了。只见他面带喜色神采奕奕。

他端起我给他倒上的茶,一字一顿地说:

“太简单了,一眼便能看穿。”

“嚯,你破了案子了?”

“还没有。不过呢,已经见到曙光了,只是还差一些证据。我刚去查资料,在旧《泰晤士报》上发现了一则讣告,是关于舒尔托少校逝世的,就是那个住在诺伍德的前驻盂买陆军第三十四团的舒尔托少校。”

“福尔摩斯,恕我愚钝,还请明示:这讣告有什么用?”

“你不是装傻吧?哦,咱们从头看,摩斯坦上尉失踪了,在伦敦,他的去处只有舒尔托少校一处,可少校却矢口否认见过他。四年后,舒尔托死了。你注意,他死后不到一星期,摩斯坦小姐就收到了一件贵重的礼物,以后每年都收到一件。”

“眼下又收到了这封信,信中还口口声声说摩斯坦小姐受苦啦。什么苦呢,也就是没有了爸爸呗。另外,是在少校死后的几天之内,她才收到礼物,为什么呢?莫非是少校的财产继承人要化干戈为玉帛?或者是求得心里平衡?”

“怎么就非得用这种办法呢?未免有点故弄玄虚了吧?而且,他怎么现在才写信?六年前怎么不写呢?信上还说她会有好报,怎么个好报呢?难道说,她爸爸还活着不成?也许她还有别的苦处呢?”

“当然,这也许不无道理。”福尔摩斯沉思着作出决断,“对,今晚咱们走一趟,真相就会大白了!哦,你看,四轮马车,摩斯坦小姐来了。你准备好了吗?咱俩这就下去,要不就晚了。”

我马上戴好帽子,又挑了一把又粗又沉的手杖。

他从抽屉里取出了手枪揣进衣袋——看来他做好了冒险的准备。

摩斯坦小姐头缠围巾,身穿黑衣,脸色显得格外苍白。也难怪,一个姑娘能在这种情形下还保持镇静也就难能可贵了。

福尔摩斯又向她提了几个问题,她立刻就给予了回答:

“舒尔托少校和爸爸关系非常密切,爸爸总在信里提到他。他俩都在安达曼群岛任职,可以说形影不离。哦,对了,我在爸爸的书桌里找到了一张奇怪的字条,看也看不懂。不知道和这案子有没有关系,我把它带来了,您看看。”

福尔摩斯轻轻地打开纸条,又慢慢地把它铺在膝盖上,然后拿起双倍放大镜。

查看了一遍之后,他说:

“这纸是印度的土产品,过去是钉在板子上的。画的仿佛是召筑平面的某部分,有房间、走廊和市道。中间的红十字是用墨水匦的,上面有铅笔字迹,看不太清,似乎是‘从左边3.37’。左上角的这个字挺怪,如同四个连起来的十字。这旁边潦潦草草地写着‘四个签名——琼斯赞·斯茂,莫郝米特·辛格,爱勃德勒·克汗,德斯特·阿克勃尔’。”

“我也不敢断定这东西和本案有无直接关系,但我敢肯定这张纸十分珍贵。很显然,这张纸被人格外精心地保存过,仿佛是放有皮夹里,因为这纸的正反两面都特别干净。”

“对,是我们从爸爸的皮夹里发现的。”

“摩斯坦小姐,您先收好这张纸吧,以后肯定能用得上。看来这个案子非同寻常,我得好好琢磨琢磨了。”他靠在了车座上。

我是了解他的,每当他沉思的时候都是双眉紧锁目光发直。

摩斯坦小姐和我搭腔说话,不自觉地就谈起了今天的约会但这个话题也没有能吸引福尔摩斯,他一直缄默不语。

时令正值9月,又逢傍晚,大雾弥漫着。

街上很多泥泞,由于天气阴沉,便更加杂乱迷朦。路灯的昏黄如同被蒙住的萤火,几乎照不亮人行道。路边店铺里的灯光略移明亮一些,但在茫茫浓雾中,仍是给人模模糊糊的感觉。

面对着这番情景,我不禁生出感伤的情怀。熙熙攘攘的人啊,全都为什么在奔波呢。苦辣酸甜,多少故事呀,世界之大,人数之多,可谓无奇不有啊……

我一下子就意识到了今晚的奇特使命。看看摩斯坦小姐,她也是一副惴惴不安的表情。只有福尔摩斯目不斜视,借着怀里的电筒,在写着什么。

现在还不到七点。

莱西厄姆剧院。

拥挤的人群堆在人口处,造成了人山人海的景象。街面上车水马龙,如同在过节日。绅士淑女们从车上下来,高傲而又轻松地走向剧院。

我们三人来到了第三根柱子前。

这时,过来了一个小个子的男人。他看上去是个车夫,脸色黝黑,身体结实。

他朝我们打听:“晦,你们中间有位摩斯坦小姐吗?”

“有,我就是。他俩是我的朋友。”

这个男人目光炯炯地盯住了我们,口气十分严厉:

“对不起,小姐,你必须发誓,你的这两位朋友中没有警察!”

“没有,我发誓。”

因此,这个男人就打了一声口哨。

只见一个乞丐牵着一辆四轮马车走了过来,到了跟前之后,他恭敬地打开了车门。

先前的那个小个男子飞快地跳上了车夫的座位。

我们三个只好上车了。还没等我们坐稳,马车就奔向了黑雾弥漫的大街。

车子要去哪里呢?我们不得而知,但我们分明在期盼着一种结果,一种能让人豁然的结果。

我们要去干什么?谁也说不清楚,但我们不至于被愚弄被欺骗。

摩斯坦小姐依然强作镇静。正由于如此,我没话找话地和她搭腔,是的,我想给她鼓励和支持。

我东一句西一句地给她讲阿富汗的冒险,有一打没一打地叙说战争里的奇遇;由于我本身的紧张心情,所以把一些驴唇不对马嘴的话也都说了出来。

最初,我尚能辨清路向,可到后来,就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马车在夜雾中穿梭。

然而,最清醒的是福尔摩斯。他一边看着前方,一边念叨着经过的地名:

“罗奇斯特路,文森特广场,沃克斯豪尔桥路,哦,现在咱们正进入萨利区!对!路没错!现在到了桥上,你们看,河水在闪光。”

我俩不约而同地看到了泰晤士河的夜色,波光粼粼,如同什么在眨眼似的。

马车继续向前走着。

河对岸的街区七零八落的,让人看了眼花缘乱。

福尔摩斯又在报地名:

“沃兹沃斯路,修道院路,拉克豪尔街,斯陶克维尔街,罗伯特街,冷港巷……咱们要去郊区了。”

果不其然,我们进入了这个居民混杂的郊区。灰色的砖房、低级的酒馆饭铺,不太像样的花园,最高的住宅是两层的楼。

马车停在了一个巷子里的第三个门口。

四周黑洞洞的,也许都是没人住的房子,更感觉不到半点居民生活的气息。

第三个门口倒是透出一点亮光,似乎是厨房的灯亮着。只见一个印度仆人开了门。他头戴黄色头包,身穿肥大的白衣,看上去怪模怪样的。

这个印度人开口说话了:“我家主人正在恭候。”

话音未落,就有另一个人的喊声传了过来:

“吉特穆特迦,领他们进来,快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