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曾国藩家书(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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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致沅弟:治事勤军之外须豁达冲融

【原文】

沅第左右:

二十三日张成服归,摇十八日朱缄,旋夫按十九日专人一缄,俱悉一切。

弟读邵予诗,领得恬淡冲融之趣,欺匀“是”襻怀长进处。自古圣贤豪杰,丈人才士,其志事不同,而其豁达光明之胸大略相同。玖诗言之,必先有豁达光明之韶,而后有恬渍冲融之起。如李白、韩退之、社牧之则豁达处多,陶渊明、五浩然、句番山则冲淡处多。杜、苏二公,无美不备,而社之五律最冲淡,苏之七古最豁达。邵乞夫虽非诗之正宗,而豁达、冲淡二者兼全。吾好读《庄予》,以其豁达足益人胸襟也。去年所讲生而姜者,若知之,若不知之,若闻之,若不闻之一段,最为豁达。据之即舜禹之有天下而不与,亦同欺襻怀也。

吾辈现办军务,承处叻利场中,童刮刻勤劳,如农之力穑,如贾之起利,如稿工之上浑,早作衣思,以求有济。而诌事之外,此中却须有一段豁达冲融乞象,二者并进则勤劳而以恬液出之,最有意喙。余所垓今刻“劳谦夥予”印章与第者,此也。

无为之赋十九日围扑庐江后,未得信息。捻匪于十八日陷宿私后,闻二十一目至青草揭。庐江吴长庆、桐城周厚斋均无信未,想正在危急之际。威武臣亦无信未。来霆二十一日尚在漏汉,顷才比今速援庐江。祁门亦无信来,不知若何危险。少签巳克夏太仓州,若再克昆山,则苏州可图矣。吾但能保诏江最要之城隘,则大局必日振也。

顺问近好。国藩予草。

同治二年三月廿四日

【译文】

沅弟左右:

张成旺二十三日回来了,我接到了你十八日的来信,然后又收到十九日派专人送来的信,已经知道信中所有的情况。

读了邵子的诗,弟弟领悟到了恬淡、冲融的旨趣,这是你的襟怀长进的地方。自古以来的圣贤豪杰、文人才士,虽然他们不见得志同道合,但他们胸怀豁达光明却是大致相同的。

拿诗来说,就一定要先有豁达光明的认识,才会有恬淡、冲融的旨趣。如李白、韩愈、杜牧的诗豁达的韵味多;陶渊明、孟浩然、白香山的诗恬淡的韵味多。

杜、苏这两人,可以说无美不备。可是,杜的五律最恬淡,苏的七古最豁达。邵尧夫虽然不是诗的正宗,但是他的诗豁达恬淡兼有。

就是因为写得豁达,能开阔人的胸襟,我才喜欢读《庄子》的。去年你讲的“生而美的,就像知道、又不知道,就像听见、又没听见”这一段最为豁达。推想起来,舜、禹他们有天下、又没有天下,差不多也是这样的胸怀吧。

我们现在都在处理军务,身处功利场中,最好每时每刻都要勤劳,就像农民辛勤种地,商人勤劳谋利,好比船夫上岸,日里操作,夜里思索,就为了能渡过河去。在治理事务的时候,需要有一种豁达、冲融的气质,让两者并进。这样才能从恬淡中看到勤劳是最有意味的。所以我要刻一方“劳谦君子”的印章也就是因为这个。

十九日无为的敌人围攻庐江后,到现在还没有新的消息。十八日,捻军攻陷宿松后,听说二十一日已经到了青草塥。庐江吴长庆、桐城周厚斋到现在还没有来信,估计是正处危急当中。成武臣也没有信来。二十一日春霆还在泥汊,我马上命令他火速前往庐江增援。祁门也不见来信,不知到底有多大的危险。少荃已经攻克太仓州,如果再攻克昆山,那么就可以考虑去攻打苏州了。我只要能保住沿江最重要的城市和关隘,日益好转的大局一定会来的。

顺便问问近来一切可好?国藩手草。

同治二年三月二十四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