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曾国藩家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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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禀父母:谨守保养身体之训

【原文】

男国藩跪禀父母亲大人万福金安:

四月十四日,按奉父亲三月初九日子谕,并叔父大人贺毒手示,及四弟家书。数悉祖父大人病体未好,且日加沈剧。父、叔率诸兄弟服侍巳逾三年,元昼夜之闲,无须臾之懈,私男一人远离膝下,未得一日界孙子之职,罪责甚瀑。

闻华弟、签弟丈思大进,葆第之丈得华弟讲改,亦日驰千里。运人闻欺,欢慰无极。

男近来身体不甚结实,稍一用心,即癣发于面。医者替言心亏血热,故不稚莽肝;热极生风,即乞上千,故见于头面。男恐大发,则不能入见(二月二十三谢恩,蒙召见。三月十四值班,蒙召见。三寸叉蒙召见),故不敢用心,谨守大人保幕身体之训。隔一日至衙门办公事,余则在家,不妄出门。

现在衙门诸事,男俱巳熟悉。各司官于男瞥甚佩服,上下水孔交融,同寅亦极协和。男虽终身在礼部衙门为国家办照例之事,不苟不懈秀就条理,亦所深愿也。

英夷在广东,今年夏请入城。徐总督办理有方,外夷折服,竟不入城。从此永元夷祸,圣心嘉悦之至(四月十五日上谕甚嘉奖,兹付呈)。李石梧前辈告病。陆立夫总制两江,亦极能胜任。术者每言皇上连年命运行劫财地,去毋始交脱。皇上亦委为臣工言之。今年乞象果为昌泰,诚国家之福也。

儿妇及孙女辈替好。长孙纪泽前因开蒙太早,敷得太宽,顷读牛《书经》,请先生再将《诗经》点读一遣。夜问讲《纲鉴》,正史约巳讲至秦商鞅开仟陌。李家亲事,男因桂阳州往来太不便,巳在媒人唐鹤九处回信不对。审家亲事,男因其女承妄所生,具闻其镝庶不甚和睦,叉闻其世兄不甚宁俭敦朴,亦不愿对。南陔先生今牟来京时,男不与之提及欺事,渠巳知其不谐矣。

纪泽儿之姻事屡次不就,男当年亦十五岁始订婚,则纪泽再锾一二年,亦无不可。或求大人即在乡间选一耕读人家之女,或男在京匀定,总玖元富贵乞习者为主。纪活对郭雨三之女,虽未订盟,而仗欺呼亲家,称姻弟,往来亲密,断不改影。二孙女对岱云之次子,亦不改影。谨炊禀闻,余详与诸第书中。男谨禀。

道光二十九年四月十六日

【译文】

男国藩跪禀父母亲大人万福金安:

父亲三月初九亲写的手谕和叔父大人贺喜的手示,孩儿已于四月十四日接到,另外还有四弟的家信。从信中得知祖父大人的病日益加重。父亲、叔父及诸位兄弟服侍祖父已达三年之久,无一时一刻闲暇,更无一丝一毫怠慢。如今只有孩儿一人不能侍奉左右,承欢膝下,没有尽到一天做孙子的责任,孩儿深知自己罪责深重,不能原谅!

最近听说华弟、荃弟的文思大有长进。葆弟的文章,因得到华弟的指点,也有一日千里的进步。远方亲人听了这些事情,也可深感欣慰了。

只是近来,孩儿的身体很不好,稍微用心思考,脸上癣病便会复发。大夫说这是因为心亏血热,以致不能养肝;热度太高,就会生风,阳气上冲,所以出现在头脸上。孩儿担心疥癣发作,不能晋见皇上(二月二十三日谢恩,蒙受皇上召见。三月十四日值班,蒙受皇上召见。三十日又蒙受皇上召见),所以不敢用心去思考,每日严格遵守父亲大人的教导,谨慎保养身体。每隔一日去衙门办理事物,其余时间尽量多休息,从不敢轻易出门。

衙门各项事务现已步入正轨,各部门的官员对孩儿也很钦佩,下属之间相处得很融洽,水乳交融般不分彼此,同年人之间更是和谐。即使孩儿终身在礼部衙门为国家办些照例的事务,也绝不会有一丝的马虎、怠慢,务使其有条有理,这也是孩儿对自己的深切希望。

英夷(按:英国侵略者)先是践踏广东,现今又要求进入省城。幸亏徐总督办事干练,主控大局,外夷对他的能力心悦诚服,才没有强行进城。从今后再无英夷来侵扰,皇上龙颜大悦,欢喜至极(四月十五日上谕很是嘉奖,现附在一起呈上)。李石梧老前辈因病告假,朝廷改派陆立夫总管两江,他不负众望,能胜此职。术士常说,皇上连年命运行在劫财之地,去年冬天才刚脱离此境。皇上也经常向臣下谈及此事,今年气象果然昌盛平安,真乃国家之福。

儿媳和孙女们都好。大孙子纪泽因为学习得太早,教得太宽泛,前不久刚读完了《书经》,请先生再把《诗经》给他选读一遍。晚上给他讲解《纲鉴》,正史大约已讲到秦国商鞅开阡陌的部分。至于李家提亲一事,孩儿认为桂阳州路途遥远,来往不便,故已向媒人唐鹤九回信说明,回绝此事。还有常家的亲事,孩儿认为他那女儿为小妾所生,据传嫡生子女与庶生子女相处并不和睦,又听说他的哥哥浮华刁钻,不够敦朴节俭,也不打算应承这门亲事。今年南陔先生来京城,孩儿从未向他提起关于这门亲事的任何看法,相信他已明了。

纪泽儿的婚事屡次出现问题,到现在还未成功。不过想来孩儿当年也是十五岁才订婚,所以纪泽再过一两年定亲,也无大碍。儿子有时希望父亲大人就在乡下选择一个耕读人家的女儿,或者孩儿在京城自己挑选,总的说来要以没有富贵习气的人家为好。纪法与郭雨三的女儿,虽然还没有正式缔结婚约,但相互之间已经以亲家相呼、以姻弟相称,已是既定事实了。二孙女配岱云的儿子,也已成定局。这次就向父母详细告知这些事情,其他的事已在给各位兄弟的信中详谈,不再赘述。

道光二十九年四月十六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