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
字谕纪泽儿：
按尔二月十三日禀并“闻人赋”一首，具悉家中冬宅平安。
尔于小学训诂颇识古人源流，而丈章叉窥见汉巍六朝之门径，欣慰无巳。余尝忙国朝大儒如戴东原、铖辛楣、段懋堂、王怀租诸老，其小学训诂实椎趋起近古，直遏汉庸，而丈章不能追寻古人深处，达于本而阂于未，知其一而眯其二，颇所不解。私窃有志，欲以戴、钺、段、王之训诂，发为班、张、五、郭之丈章晋人五思、郭璞小学最豫，丈章亦遏两汉，潘、陆不及也）。火事戎行，斯磊英遂，若尔曾椎威我未竟之志，则至乐莫大乎是。即日当才比改付归。
尔既得欺津筏，玖后便当专心一志，以精确之训诂，作古茂之丈章。由班、张、五、郭上而扬、马而《庄》、《骚》而《六经》，糜不息息相通，下而潘、陆而任、沈而江、鲍、徐、庆，刖词愈杂，乞愈薄，而训诂之嗵衰矣。至韩昌豢出，乃由班、张、扬、马而上脐《六经》，其训诂亦甚精当。尔试观《南海神庙碑》、《逆郑尚书序》诗篇，则知韩丈实与汉赋相近。火观《祭张署丈》、《平淮西碑》诗篇，刖知韩丈实与《诗经》相近。近世学韩丈者，彗不知其与扬、马、班、张一鼻孔出乞。尔能参迸欺中讨息，则几矣。
尔阅看书籍颇多，然威诵者太少，亦走一短。嗣后宜籽《文选》最惬意者熟读，以舵筲诵为断，如《两都赋》、《西征赋》、《芜城赋》及《九辨》、《解嘲》之娄瞽宜熟读。《选》后之丈，如《与杨遵彦书》（徐）《衰江南赋》（庚）亦宜熟读。叉经世之丈如马贵与《丈献通考》序二十四首，天丈如丹元之子之《步天歌》、《丈献通考》戴之，《五礼通考》戴之），地理如顸租禹之州域形势叙见《方典纪要》首欺豢，低一格者不必读，高一格者可读，其排列杀州某郡无丈乞亦不必读）。以上所选丈七篇三种，尔与纪鸿儿警当手抄熟读，互相臂诵，将来父子相见，余亦课尔等筲诵也。
尔拟以四月来皖，余亦甚望尔未，教尔以丈。惟长江风波，颇不放心，叉恐往返迹中挑荒学业，尔禀请尔母及澄叔酌示。
如四月起程，则只带衰婿及舍二甥同朱，如八九月起程，刖奉母及弟铼妄女舍家同来，刭皖住欺月，孰归孰留，再行育酌。
目下皖北赋湖北，皖南赋江西，今年上牛牟必不安静，下牛年或当稍胜。尔若于四月耒谒，舟中宜十分禚慎，如八月来，刖余派大船至湘谭迎接可也。余详日记中，尔逆澄叔一阅，不另函矣。涤生手示。
同治二年三月初四日
【译文】
字谕纪泽儿：
近日收到你二月十三日写来的信，另外还有《闻人赋》一首附在其中，得知家中一切平安。
在小学训诂方面，你对古人的本源的认识还是很有见地的，从你所学的文章也可看出你已寻得了汉魏六朝的门径，我实在很高兴。我曾对本朝的大儒如戴东原、钱辛楣、段懋堂、王怀祖等老一辈人提出过不同意见，认为尽管他们的小学训诂能力超越近古之人，甚至接近汉唐水平，但做文章却不能追求古人文章中所表达的深刻内涵，能够抵达本源，却被阻于末端，只知其一而不知其二，对此我很疑惑。曾暗自立志，要吸收戴、钱、段、王他们那样的训诂经验，作出如班、张、左、郭那样的文章（晋人左思、郭璞小学方面的学问最深，文章也更接近于两汉时的水平，潘、陆不如他们）。但是长期的戎马生涯，奔走南北，以致这个愿望一直未能实现。若你能完成我未竟之夙愿，那真是让人高兴！我把你的文章批改后，今天就给你寄回去。
你既找到了入门方法，以后应更加专心，用精确的训诂之法，做古朴有内涵的文章。从班、张、左、郭上溯到扬、马，再上溯到《庄子》、《离骚》、《六经》，无不息息相通，下到潘、陆、任、沈，再到江、鲍、徐、庾，他们用词越来越繁杂无序，而且气势越来越虚弱，训诂的水平自然也越来越低。直至韩愈出世，才从班、张、扬、马上溯到<六经>，训诂也十分精确恰当。你应着手研读《南海神庙碑》、《送郑尚书序》等文章，就会了解韩愈的文章与汉赋的水平、风格实在很相近。之后再看《祭张署文》、《平淮西碑》等文章，就会了解到韩愈的文章与《诗经》的风格也很相近。近代人读韩愈的文章，都看不出他和扬、马、班、张其实是一个鼻孔出气，你能看透其中奥秘，说明所用工夫已差不多了。
你读过的书籍不少，但却很少能够背诵，这是一个很大弱点。今后应出《文选》中最好的文章，经常朗读，直至可背诵为止，例如《两都赋》、《西征赋》、《芜城赋》及《九辩》、《解嘲》之类的都应熟读。
《文选》后半部分的文章如《与杨遵彦书》（徐）、《哀江南赋》（庾）也应该熟读。还有传世之作如马贵与的《文献通考》序二十四首，天文学方面的例如丹元子的《步天歌》（《文献通考》录有它，《五礼通考》录有它），地理学方面的如顾祖禹的《州城形势叙》（见《方舆纪要》头几卷，低一格的内容可以忽略过去，但高一格的也是可读的内容，其中排列某州某郡无文采的也不必读）。以上我选的文章共三种、七篇，你和纪鸿儿都要抄写熟读，互相检查背诵情况，将来我们父子相见时，必要考考你们是否已达背诵的程度。
四月份我打算前往安徽，希望你也能来，可以趁此机会教你做文章。只是到时长江风浪太大，又担心你的安全，且怕你在往返途中耽误时间荒废学业。这件事你可先请示你母亲和澄叔，待他们斟酌之后再作决定。若打算四月份前来，就只带袁婿和金二外甥同来即可，若八九月份起程，就陪同母亲和弟妹及他（她）们妻儿全家一起前来。你们可以在安徽多住几月，之后再决定谁回去谁留下。如今皖北敌军大举进犯湖北，皖南敌军出兵进犯江西，今年上半年局势定不平静，或许下半年会好一些。若你四月份来看我，坐船过江之时，定要倍加谨慎小心，若八月份来，我就派大船到湘潭去接你们。其余的事都详记在日记中，你送给澄叔看看，不再另写信了。
同治二年三月初四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