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白话聊斋(上)
10766700000089

第89章 苏仙

高明图做郴州知州时,有一个民女苏氏在河边洗衣。河里有一块大石头,女子就蹲在上面。她看见一缕青苔,绿绿的,光洁可爱,在水面上漂荡,绕石三圈。女子看着看着,不觉心里有所触动。回到家里就怀孕了,肚子一天天大起来。母亲很奇怪,就暗地里盘问,女子就以实情相告。母亲不能理解。过了几个月,女子竟生下个儿子。家里本想把小孩抛弃掉,但女子不忍心,就把小孩藏在柜子里养起来。于是发誓不嫁人,以表明她贞洁不二的心迹。但是没有丈夫却怀孕,终究是不光彩的事。

儿子长到七岁,从未出来见过人。一天,儿子突然对母亲说:“我慢慢长大了,关起来怎么会长大呢?还是让我走吧,不连累母亲。”母亲问他到哪里去。儿子说:“我不是人种,我将腾云驾雾,飞上天去。”母亲哭着问他的归期。儿子说:“等母亲寿终时再回来。我走后,母亲若有什么需要,可以打开藏我的柜子去索要,定能如愿。”说完,拜过母亲就径直离去了。母亲出门去看,儿子已不见踪影了。女子将这件事告诉母亲,母亲很惊异。女子坚守初衷,与母亲相依为命,但家境更加衰落。家里偶然有一次没米做早饭,母女俩没有办法。女子突然想起儿子说过的话,就打开柜子,果然得到了米,依赖此生火做饭。以后总是有求必应。

三年后,母亲死去,一切丧葬用品都是从柜子里得到的。埋葬了母亲,女子独居了三十年,没有出过门。一天,有个邻居妇女前来借火,见她静静地坐在房子里。聊一会儿话邻居才走了。过了不久,忽然看见彩云环绕在女子家房子周围,高耸如车盖,其中有一个人穿着整齐华贵而站着,仔细一看,原来是苏家女子。她乘风盘旋着上升,慢慢地越升越高直到看不见。邻居都感到很惊疑,到苏家屋里去看,只见她穿戴端庄整齐,定定地坐在那里,已经断了气。大家想着她无处归葬,共同商议办理丧事。这时,忽然有个少年来到苏家,长得魁梧而英俊。他向大家一一致谢,邻居们以前知道苏家女子有个儿子,所以并不怀疑。少年出钱安葬了母亲,在坟墓上种了两棵桃树,才离别而去。他走出几步之外,脚下生云,腾空飞去。

后来桃树结了果实,味道甘甜爽口,人们把它称作“苏仙桃”。桃树年年开花结果,长得十分繁茂。凡是在当地做官的人,往往要带果实赠送亲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