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零点
地点:生死之间
他听着那些声音,意识时有时无。
他耳边传来了某种用小提琴和钢琴演奏的轻柔古典乐。围在他四周的人在机械般地交谈着。
“剪刀、解剖刀、吸引器。我说的是吸引器!你的脑子就不能听仔细点儿吗?”
“是,医生。”
然后他又听到有人说,“他很走运,再往左偏一寸他的大动脉就要被射穿了,那样的话他过不了几分钟就死了。”
埃尔德里克对医生不感兴趣,也对手术台上他自己的身体不感兴趣。现在它们都在他下方,他看了一眼那些医生拼命去救的那个人,那幅画面让他想起了路边的死狗,看起来并不像值得去救的东西。
他转身朝门口走了出去,在另一个房间里看到了他祖母,她正站在炉子边在一口锅里搅动着,里面的食物闻起来很美味。
“LT,滚进来。”
他跑了进去。时间是下午,他们公寓的窗户外阳光明媚,他想下去到公园里踢球去。但是食物的香味让他有些动摇。那是一段欢快的时光,是在一切变得糟糕之前。
“你写完你的作业了吗,宝贝?”
“是的,奶奶。”
“你不会骗奶奶的,是吗?”
他微笑了起来。
她转向了他,脸上一片严肃。“你干了件坏事,是不是?”
他已经不是个小孩子了,而是变成了一个大人,而她则变成了乳腺癌夺走她的生命之前的那个小老太太。
他点了点头。“我是干了件坏事。”
“你可能改正这个错误吗?”
他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一切还能不能像以前那样了。”
9:30 a.m.
Johns Hopkins Bayview Medical Center-Baltimore, Maryland
他和埃德站在了医院的走廊里,离一扇上面写着药房的门有大约二十码的距离。不久前卢克试过去打开它,但是门上上了锁。走廊里两个里面穿着蓝色手术服外面穿着白大褂的男人朝他们走了过来,一路上有说有笑。
各个角落都有监控摄像头,但是没关系,卢克打算快点采取行动。他已经陷入麻烦了,多一点儿也无妨。
“不好意思,两位,你们是医生吗?”卢克问。
“对,没错”,其中一个戴着金丝眼镜身材匀称的中年医生回答,“你有什么事?”
卢克朝对方走近了过去。他掏出枪并把它抵在了对方的肚子上,他把枪压得很低,监控摄像头拍不到。他像朋友般把一只手按在了对方的肩膀上。“你们两个都不要说话。”
埃德也走到了另一个医生身后。卢克能看到埃德手里也拿着一把枪。他把枪口重重地按在了这名医生的后腰上。
“只要你们完全照我说的做,我们不会伤害你们的。”
那第一个片刻之前还如此自信的医生现在浑身直发抖。“我……”他想说话,却说不出来。
“没关系”,卢克说,“不要说话。我需要你们打开通往那边那间药房的门。我只需要你们做这件事。打开那扇门然后几分钟之后和我一起出来。”
第二个医生则要冷静一些。他秃了顶,戴着厚厚的眼镜,和第一个医生比起来体格要魁梧一些。“没问题。如果你们需要药的话,没问题。我们会让你们拿到你们需要的东西。但是这里到处都是摄像头,你们跑不远。”
卢克笑道:“我们不用跑很远。”
他们四个人一起朝药房的门走了过去。第二个医生把他的卡在读卡器上刷了一下,上面的灯变成了绿色。卢克打开了门,屋里有许多锁着的柜子。
“你们需要什么?”那个医生问。
“利他林”,卢克说,“要两副针剂。”
“利他林?”对方问道。
“是的,快点儿,我的时间不多。”
那个医生停了下来,“先生,利他林不会让你嗨的。如果你有注意力不足的问题,那你拿着医生的处方可以轻易地得到这种药。你没必要让自己陷入这种麻烦。而且政府有相应的方案来帮你支付医药费。而且利他林也不是治这个病最好的……”
卢克摇了摇头。“我们不是孩子了,医生。就让我们假设我知道我在做什么而你不知道我在做什么好吧?”
那个医生耸了耸肩。“随你的便。”他打开了一个柜子,让卢克看了看瓶子,然后就去准备注射液去了。在他做这些的时候埃德将四根塑料扎带绑在了柜台上。他打开抽屉在里面找到了几块手帕和一些医用胶带,然后把这些东西放在了那些扎带旁边。
那个医生把注射液配好了,然后把注射器也放在了柜台上。
“很好”,卢克说,“谢谢你。现在在我们离开之前我还需要你们再做一件事。”
“好的”,医生说。
“脱下你们的衣服。”卢克说。
*
卢克和埃德穿戴着手术服和手套从站在埃尔德里克托马斯的病房大门外的一群警察当中走了过去。他们在进病房之前停下来戴上了他们的口罩。
门上挂着一个由黄色和黑色组成的三角形标志,上面写着“危险:有受到辐射的风险。下面还有另一个标志,上面写了好几条说明。”
1.一天最多只允许探视1个小时。孕妇和18周岁以下的未成年人不得探视。
2.探视者和患者之间的距离必须保存在6英尺以上。
3.探视者进行探视时必须有防辐射服、鞋套和手套的保护。探视者不得擅自去动病房里的任何东西。
4.探视者不得在病房里抽烟或饮食。
一个警察碰了碰卢克的胳膊。“他什么时候能醒过来呢?”
卢克用医生那严肃的面孔看着他道:“你的意思是如果他醒得过来的话。我们已经尽了我们最大的努力了。你们只需要再等等。”
他们走进了病房。托马斯躺在病床上睡着觉,他脸上和脖子上的一颗颗不规则分布的点泛着暗红色的光芒。他的手脚都用塑料弹性手铐铐在病床边的金属栏杆上。有几台不同的设备在监控着他的主要生理特征。有两个带着医用口罩和手套的警察站在离托马斯最远的角落里。
“伙计,你们能让我们和这个病人单独呆几分钟吗?”埃德问。
“我们接到的命令是不得离开病房”,一个警察回答。
埃德说出了句神奇的话,如果这个病人不是受到了辐射的话这句话可能会引起部门间的矛盾。“抱歉,但是你们呆在这里有碍我们对他进行治疗。”然后他露出了一个微笑,“反正这家伙被绑在床上了。他哪儿都去不了,就给我们一分钟吧,行吗?”
那两个警察出去了,很可能很乐意出去。
卢克径直走到了托马斯旁边。他取下了注射器的帽,抬起托马斯的左臂,找到他的臂弯处的一根粗大的血管,把他打了一针。
“利他林吗?”埃德问。
卢克耸了耸肩。“它能把人从一般的麻醉状态中唤醒过来,虽然并没有得到食品药品管理局的许可,但是却有着神奇的效果。”
他向后退了回去。“用不了多久。”
一分钟过去了,然后是两分钟,在两分多钟不到三分钟的时候卢克觉得他看到他的眼睑轻微地动了一下。
“埃尔德里克,醒醒。”他喊道。
埃尔德里克缓缓睁开了眼睛,他眨了眨眼睛,看起来非常疲惫。他看起来像有一百岁。
“我的胸部疼”,他说道,他的声音比耳语大不了多少。他的头滑动,用眼睛缓缓地打量一下四周。“我这是在哪儿?”
卢克摇了摇头,“你在什么地方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昨晚在纽约从中央医疗中心偷出了放射性材料。你是和肯布莱恩特还有易卜拉欣阿卜杜尔拉赫曼一起去干的。他们两个都被杀了,还有两个安保人员也被杀了。”
对方脸上表现出了记起来了的样子。他还是几乎连一根手指都没有动,看起来虚弱到随时都可能死掉。但是他的目光很硬气,“警察?”他问。
卢克点了点头。“我们需要知道炸弹会在何时何地爆炸。”
埃尔德里克托马斯看向了埃德。他用自己的脑袋朝卢克点了点,“嘿,兄弟,让这个白种猪滚出去。”
他缓缓闭上了眼睛,然后再次睁开了,“然后我就告诉你我知道的一切。”
*
卢克等在了大厅里,距离那帮警察有五十码的距离,不久埃德就出来了,安静地走了过来。
”快,伙计,我们走。”
卢克走得很快,跟在了埃德身后,“怎么样了?”
“我想他患了心脏病”,埃德说,“也许是给他注射的利他林太多了,我不知道,我在离开的时候按了报警器。”
“他说什么了吗?”
“是的,他说了。”
“说什么了?”
“我不知道我能不能相信。”
卢克停了下来,埃德也停了下来。
“我们需要继续走”,埃德说。
卢克摇了摇头,“他们的目标是什么?”
他们头顶的医院内部通话系统响了,一个女人冷静而机械的声音传了出来,就像是机器人说的,“蓝色警报,蓝色警报,三楼318病房,三楼318病房,蓝色警报……”发了疯一般的医生和护士们从他们身旁挤了过去。
“时间定在伊朗的斋月开始的时候,当地时间为晚上8:24,在这里是早上10:54。”他看了看表,“距离现在才一个小时多一点。”
“什么地方?”卢克问。
埃德神色严肃地看着他,卢克第一次在他脸上看到了绝望。
“白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