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晓佳家出来,李明感觉自个一无所获!晓佳的个人经验和经历,对她毫无帮助,她甚至有点后悔去问她了!晓佳确实好心好意给她提供了很多实用性的建议,只是没一条说到她心坎里!
关于爱情和婚姻,她虽没形成特别成熟驽定的观点,大多只是些细微感知和近乎本能的反应。可是,随着婚期提上了日程,她的心底依然存着一丝犹豫。
夜深人静时,她一闭上眼,总能听到妈妈凑到爸爸跟前低声说的那些话:“他爸那事儿可不小,影响长着呢,他们那一家子这辈子都别指望出头了。还有,王超那孩子,少爷脾气也忒大了,性格也不稳重,明明嫁给他,岂不受委屈?!这年头,没关系倒也罢了,也犯不着主动去蹭一身黑啊.......”而她爸只是紧锁着眉头。
这些话,她当然不敢说给晓佳听,只是一遍遍的细问婚礼是否很繁琐,好似如果婚礼是个很麻烦的事儿,就可以因此不举行似的。
可她也确实在意王超,在一块儿十几年了,他的幼稚与成长,粗心和体贴,粗暴和温柔......所有的好与不好都和她是连在一起的。这不只是一份感情了,而是一段沉甸甸的岁月。无论何时,当她回忆往事时,都无法将王超从中剔除,所有的时光里都有他的身影,所有的心情也都和他相关。
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子,生于商人之家,纵然心性再纯粹,也会较常人更易感受到利益纷争带来的人情世故。想到因她嫁给王超,可能会让爸妈失望,还可能以后不能如她所愿地照顾二老,心里就隐隐不安。
晓佳或许是对的,爱一个人,就该毫无保留地接纳他的全部,无论贫穷富贵,不论生老病死.....可她偏偏做不到,再说了,难道她不爱父母么?她倾心于从一而终的爱情,前提是这个爱情要建立在一定的物质基础上,她深知,没物质谈何美好?
在很小的时候,她就目睹父母为钱争吵,半夜的困乏,清晨的操劳,烈日下的曝晒,寒冬里的奔波.......她虽不曾身受,却日日看到。更有父母耳提面命的说辞:没有钱,谈什么生活?!
是的,现在她们一家是相亲相爱其乐融融的,她在感受这纯粹幸福的同时,总会不由自主的感恩金钱,就像一个信仰虔诚的人跪拜她的宗教一般,心中都是圣洁的情感。她心性不复杂,也不愿去算计,说到底,她只是想过的如意一点。
再说了,其实在她心底,对外边的世界还有不少期许,如果就此结婚生子,那么这辈子也就尘埃落定了。她觉得,步入婚姻,就等于瞬间老去了,老的像小区门口的那群老太太们一般,再无惊喜和奇遇了。结婚的事儿,我需要点时间来捋捋,她想。
晓佳和雷振东的出游并不顺利,还没出门,婆婆就打电话来了。得知他俩要出去几天,晓佳在卧室都能听见婆婆的大嗓门:“刚小产,到处乱跑啥?光顾自己痛快,掉了孩子跟没事似的?也不想想自个多大了?我告诉你,你那发小小周,大孩儿都快小学毕业了,老二也会下地干活了......”
晓佳气呼呼的从屋里冲出来,雷振东赶紧用手捂着电话摇头瞪眼,示意她不要说话,一边敷衍母亲:“妈,要是没啥事,就不说了啊,我一会还有事呢。”
电话那头却不依不饶:“振东啊,我跟你说啊,我这可都是为恁们好,恁们都小三十儿的人了,还没个根儿,咱村里都落笑话了。”
“我现在出门都躲着人走,就怕人家问。谁家这么大了还没个一儿半女的啊?!你弟都有俩娃了,你这当哥的却不听响儿,村里人背地里都嚼舌你俩身子有病呢!咱们老雷家,哪儿丢得起这个脸啊?!你们啊,不能光顾自个高兴,不能光想着自个快活,得赶紧要个孩子,有了孩儿恁们才算安稳,恁娘的心才搁肚子里了.........”
晓佳使劲儿从雷振东手里抢过手机,直着嗓子说:“妈,医生说了,小产后得调养半年才能怀孕呢。再说了,怀孕也不是说怀就能立马怀上的,你催啥?!我们啥时候光顾自个了,雷振东在单位有多烦你知道么......”
雷振东立马从她手里抢过,赶紧说:“妈,晓佳她心情不好,你别在意.......”晓佳狠狠瞪了他一眼,雷振东怕她再抢,捂着手机跑阳台上去了,还拉上了玻璃门。
即使这样,晓佳还是听到婆婆的吼声:“你听听她说的啥?!她说的啥?!她还有理不是?!我说多了么?!我这不都是为恁好.........”
晓佳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怒火冲天地瞪着雷振东。雷振东却背过身去,继续跟母亲说着悄悄话,正眼不看她一下。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挂了电话,打开玻璃门,走到晓佳身边,看着晓佳满脸怒气,叹了口气说:“老人嘛,很多事儿不懂,你跟她慢慢解释就行了,干嘛生气啊?”
晓佳气呼呼地说:“解释?!这事儿你有没有解释过?你解释了几回了你?每次还是这么一番话,就跟没解释一个样!你说,她什么意思啊?难道小产是我的错么?是我想要小产的么?”
行了!雷振东低吼了一声,瞪了晓佳一眼。晓佳顿时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叫起来:“雷振东,你讲不讲道理?我并没有无理取闹,你这是什么态度?”
雷振东往沙发上一靠,闭着眼,揉揉紧绷的眉头,深吸了一口气,没有说话。晓佳气的也转过身去,背对着雷振东:“一碗水,你却怎么也端不平,在你妈面前,我连立足的地方都没有。说什么爱我,扯淡!”
听到这话,雷振东心里一沉,脸上越发拧巴出几道皱纹,但他压抑住闷气,去拉晓佳的手,慢声说道:“咱们平时很少回去,一个星期才打一个电话。我妈身体不好,就别闹了行吧,回来见面说清楚就得了,我妈不是不讲道理的人。老人嘛,记性不好,你就当是为了我,体谅一下好了。”
这些话出自雷振东的本心,却抚不平晓佳心里的那条坎,它既没有正视晓佳的诉求,也没有解决根本性的问题,只是外交辞令中最含糊的妥协之言。
可晓佳听到那句为了他,心里还是泛起柔意,她是全心全意地爱着雷振东的,不想让他太为难,索性也就抛开了这个事儿,俩人相视一笑和好了。
雷振东拉着晓佳问:“去哪儿玩?你想过了么?”
晓佳歪着头说:“北京!”
雷振东笑着问:“为啥?”
晓佳调皮一笑:“因为没去过,想去看看!”
雷振东心里盘算了一回,说:“好!北京就北京吧!”
晓佳立马高兴地跳起来,打开电脑去买火车票,雷振东任她折腾,只是微笑。
这会儿,晓庆也没闲着,今天是周末,她照例要给母亲打电话报平安,跟妈妈聊了几句家常,顺带诉说最近有点累。
妈妈温柔的嗓音从电话里传来:“庆庆啊,年轻人累点是应该的,你多干点,这样领导才会喜欢,到时候评职称不会不考虑你的,咱家不比别人,凡事都要忍着点。再说了,你年轻,要学会体谅别人的难受,能让着点就让着点吧……”
晓庆一一听着,心思飘忽不定,下意识的答应几句说我知道了,然后妈妈又嘱咐她注意身体多喝点水,她也细心地提醒妈妈按时吃药,跳广场舞不要太用劲儿,免得累着自己,就挂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