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化毓老师说易经(全3册)
11255900000007

第7章 屯卦第三

(云雷屯 坎上震下)

屯,音zhūn,篆字形“屯”如豆芽菜,象草木之初生,初生草穿地,难也。不用繁体字,则许多字的深意没法得。

屯,初阳侵入阴,小块出。生,已成形。一阳生,生之机初动,阳施阴受,“动乎险中,大亨贞”,阴阳合德,成云雷屯,故屯卦置于乾、坤二卦之后。

阳施,要生生不息,一阳动乎内坤之初而成震,震长男交乎坤之中而成坎。震为生之主,坎为万物之所归,故曰“劳乎坎”(《说卦传》)。两性相吸,而难生于生,子生曰难,故曰母难日,人性表露无遗,难乃生之力量,突破一切的艰难,其可怕亦在此。懂得生之力量,就知人的价值。直,其(己)正也,“人之生也直”。没有丢一,养正,止于一。止于至善,止于一,正。

用三五年工夫,将中国东西串一串。但知必要能行,非写文章而已。买卖有牌照,“子贡不受命”(《论语·先进》:“赐不受命,而货殖焉,亿则屡中”)。呆子一说话,证明其脑子皆“京九铁路”。回去好好玩味乾、坤二卦,我在其中得偏方,将《易》与《春秋》《四书》翻两翻。

屯卦,描写人事,男女在一起,生。旧时大陆合婚,看男女八字(称乾命、坤命)合不合。八字,年、月、日、时,亦称四柱。

坎上震下,震(ぃ),家中长子,承宗接代,嫡子,主持家计。“帝出乎震”,“利建侯”,帝,主宰义,即今之领袖。坎(ぅ),险陷也,“动乎险中,大亨贞”,生是自难中求,如走一回鬼门关。

昔人知母亲生他不易,故能孝,生的那一天叫母难日,母苦曰难(nàn),母亲于险陷之中生下了我们,中国人称“母难日”,今称“生日”。以前人过母难日,那一天吃素,不用寿桃。不同佛教吃素,叫“味糁”,喝粥、吃咸菜,以瓜类做的。又吃白饼,不用油。父母过生日,才能给“上寿”。

今天小孩,色情片看多了,怎能不“实习”?必要知乱源之所在,才能拨乱。今天到底是人的社会,还是畜生的社会?许多事必要了解,生在这个时代必有责任,看到病要找病源。

《序卦》:“有天地,然后万物生焉。盈天地之间者唯万物,故受之以屯。屯者,盈也。屯者,物之始生也。”

有工夫,必得看《序卦》。是生的都有母。法自然,自然现象。充满天地之间的就是万物,都自元来的,“民吾同胞,物吾与也”。仁者,爱人而无不爱,此即中华民族的精神。中国文化多丰富!性生万法,面对环境就生万法。生得满满的,得生智慧解决,即经纶。类万物之情,用“经纶”两个字,就可以改变一切。

中华华夏基金会确有传统。中国想达到“华夏”,得将“中”光华于天下,此即中国人的责任。现要重打锣鼓另开张,将孔子以来的伪装,洗尽铅华。就因不美,才要抹粉,是伪装。如何将中国传统光华于天下?

天天不知严格训练自己,读什么也用不上。我多思,绝不多愁。必要解放自己的智慧,才能接纳一切,当智慧接触。

经纶,好的留下,不好的淘汰。我讲得土,但能用上。朱子是“本义”(指《周易本义》),我讲的是“天义”。

初,阳侵入阴“阴阳合德”,乃成屯卦,“其初也难,其终也盈”,盈,无所不用,初难终盈,象征在困境中,必要培养辅佐之士,才能济艰。创业维艰,屯之时,需具备“稳狠准、胆量识”,能动才能脱离险境,行动于险中,成就惊天动地之事业。

“天造草昧”时,人心惶惶,“天听自我民听”,政治人物无所措手足。大学校长没有修养,看似贩夫走卒;博物馆馆长有如工友,哪有器质可言?到什么时候,必有德才稳得住。没有修为,完全虚内恃外、巧取梦幻!想有成就,必要有修的力量,一切以德为本。

“望之俨然,即之也温,听其言也厉”(《论语·子张》),如无定力,则恓恓惶惶,六神无主。不下功夫怎会有所得?所以无论在什么地位,都像个小丑、下女。皆“诚于中,形于外”,无威仪则慑不住。依此类推,必要有内敛的功夫,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

此卦必要好好琢磨。一爻一乾坤。少说闲话,多用智慧!做运动员也得有条件。根据某人的背景,为他拟一套办法。经之、纶之,两个术。“经纬”与“经纶”有何不同?我教你们怎么动心眼。我这么讲,屯卦就值钱了,还用卜?我为这点智慧,挨了我母亲多少骂,至今言犹在耳!

如同解开零件,再组合在一起,将我最近所讲,都串在一起。为什么可以“成位乎其中”?要下功夫,不是一听就完了。怎么动心眼,都有一定的。怀“至圣”的心读,当然不明白,都是普通事。给你们一把钥匙,打开至圣的脑子。就看思想周密与否,并不是作文章。

《杂卦》:“屯见而不失其居。”

“屯”,新也;“见”,显见,发现;“其”,己也;“居”,守也。新见而不失己所守。乾坤,自元来。元,根本,因也,“因而不失其亲(新)”(《论语·学而》),真是“吾道一以贯之”(《论语·里仁》),多有系统!有思想得这么想,齐家治国皆如此。皆无所因、所居、所守,即无根,那“新”何从来?“温故而(能)知新”(《论语·为政》)。故,即传统,为所本;因,元也,因而不失其新。新见而不失其守,新见,时也。

无因、失居,多少学人而今安在哉?看人家是怎么想的。东抄西抄给人看什么?思想是有系统的。要学会有系统地看一问题,想问题得有系统,“吾道一以贯之”,怎么讲也不失其本。

曹锟(1862-1938)贿选,我赶上了,却不知道,你们知道?其墓在天津,百姓称“曹家大坟”。什么皆“有德者居之”!逼宫(1924年11月)后,我住在天津静园。何以显赫一时的无一守正途?报应太厉害。我不迷信,相信因果,且是经过印证的。试看未来的结果。今天乱,无论怎么乱,必守得住,才能拨乱反正。

屯,元亨利贞。勿用,有攸(所)往,利建(立)侯。

乾、坤,性别不同,贞亦不同,即所守的正道不同。屯,刚柔始交,阴动乎险中而难生,为天地的第二代,亦具备亲之四德“元亨利贞”。

屯,乃生卦,万物之宗卦,悟之,乃知其奥,其奥在交生之道,如人曰“克己复礼”,又曰“复性”,因具有“元亨利贞”四德,迷失了,故“复”之,此屯卦具四德之奥也。

屯者,物之始生也,虽有父母的光圈,也不能贸然往前闯,因初生,对任何事皆不了解,故必“勿用”;但也不能等死,将来很有前途,“有攸往”;有所作为,不可以盲进,要先豫备,始计,得“利建侯”,培养辅佐的人,将来才可以用事。

“利建侯”,即普遍设斥候,斥候是安全网,在要在德。

《释名·释船》曰:“五百斛以上还(环)有小屋曰斥候(亦称斥堠),以视敌进退也。”斥,度也;候,即候望。指军旅中主要负责侦察敌情与反敌方侦察机动灵活的侦察兵。

时候不对,天气如何,气候、斥候皆指德(德,凡共同生活及行为准则与规范,《礼记·月令》云:“某日立春,盛德在木。”“天地之大德曰生”)。在屯时,第一要义“利建侯”。侯,乃经纶之人,桩脚,控制敌人的情报,得找专家,有德能,责任重大,在第一防线上。知敌,即御天,如此,可以滴水不漏。

《彖》曰:屯,刚柔始交而难生,动乎险中,大亨贞。

乾之四德“元亨利贞”,为自信之德,未受刚柔始交之困;屯,刚柔始交而动乎中,始交成震(ぃ),动乎中成坎(ぅ),受交之困而不失四德,意深极矣。

屯,“刚柔始交而难生”,表明生之难,困难才有难(nàn)。公母,一定有事干,“刚柔始交而难生”,刚柔始交,成震,“帝出乎震”,一切都出乎震,不得了!生老大,长子。长子主宰一切,为引申义。“君子之道,造端乎夫妇”,有男女,才有圣人……长子一动,也找母的,乃成坎,震动坎陷,故曰“动乎险中”。

“刚柔始交而难生,动乎险中”,屯;险而动,动而免乎险,解。

“动乎险中,大亨贞”,临险难而不妄动,动必以正,正固之道,一切生生之始。“动乎险中”多么勉人!人想成功,皆向险中求,于艰险之中无所阻,何等人物!范仲淹划粥度日向学,而今人什么气都有,就是不成器。

屯虽亦具备四德——“元亨利贞”,但仍必下“大亨贞”的功夫,如儿子虽继承父母之业,但自身也必下功夫。没有正固之德,则“大亨”为祸。读什么,马上得教训。怎么读,怎么得结论,怎么受益。

“刚柔始交而难生”,故必“勿用”,不盲目冲动,因环境是“屯”。“有攸往”,将来绝对有作为。元亨,“元者,善之长也”,善亨,最善的亨。亨者,嘉之会也。生小孩很痛苦,或为龙,或为贼,大亨不贞,绝对贾祸,如严嵩、张居正。做人多难!如何明哲保身?国有道、国无道,要知在乱世应怎么做。

我处乱世,平平安安,确有主见,荣华富贵不能移,《孟子》所谓“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此之谓大丈夫”。天下事绝没有白捡的。你的话有无价值,乃是根据你的德。

雷雨之动满盈,天造草昧,宜建侯而不宁。

“知(智)者观其彖辞,则思过半矣!”(《系辞下传·第九章》)

在险中,福自险中求,必要“动乎险中”,不能等死。但是怎么动法?得如“雷雨之动”,如“大旱之望云霓”“及时雨”。云,体;雨,用。《水浒传》的宋江,号“及时雨”,人家正需要时,来了。

“雷雨之动满盈”,生之机。“天造草昧”时,“宜建侯而不宁”,应建诸侯,设官任事,以理乱启明,国家是自“利建侯”来的。羲皇有头脑,组织一帮人,事多必画卦应付,羲皇教人耕种、教人打猎,不必自己样样来。并非一开始即有“皇”,天下大事非一人办的,必要有群德,要建侯,即发展组织。

“天造草昧”,如草之不齐、天之未明。“草昧”,是经纶的伏笔。自然环境造的草昧时期要清一清,所以“宜建侯而不宁”,要建侯而奋斗不懈,把草昧开拓好。

一个人不能成就事业,必得拉帮,要群策群力。人的智慧无穷,环境愈逼愈有智慧,性生万法,性为智海。领袖都自己拉帮,有大当家、小当家。得有建侯之德、之智,才能当领袖。有内圣的功夫才能成就外王之业,要立本。得“利建侯”,将来才可以用事。

“屯”,有险,要有智慧在险中动,才能出险,包括机智、德行。有德又有充分的准备,才能保元气。

在草创时期不能宁,必要掌握对方的动静——情报。情报,是从不宁——“夙夜匪懈”来的。

《象》曰:云雷,屯。君子以经纶。

坎在上为云,从上向下曰“云雷”,云雷屯;坎在下为雨,从下往上曰“雷雨”,雷雨解。

云而未雨为屯,在云雷中苦难的环境里,君子以苦难来经纶天下,时势造英雄,有面对现实的勇气。屯卦活泼泼的卦,难道活着只会生孩子,做“造人”的机器?得会干事,活还守住正固。“屯”,乃“经纶”之经。干事,才能成为锦绣江山。

“经”,理其绪而分之;“纶”,比其类而合之。“经纶”,即规划,经天纬地。有纶的功夫,丝线乃一条一条出来。无纶不成经,不知纶焉能治国平天下?大经,经纶之道。经纶即“文”,经纬天下。

由“经纶”二字,证明那时中国人已经穿绸子了,孔子时已经穿绸。天下最难理的事即丝,治丝益棼。“经、纶”,是治丝的工具,用以治当时的“草昧”“云雷”。刚打雷,但有希望。这宇宙中有多少希望、可能,就视用什么术。“经纶”即治世的道、术、方。在“云雷”之中,干打雷、不下雨的环境中,要“经纶”才是大才。

“君子以经纶”,君子想经纶天下,必动乎险中,来突破“云雷,屯”的“天造草昧”。

《中庸》云:“唯天下之至诚,为能经纶天下之大经,立天下之大本。”什么样的人才能经纶天下的大经、立天下的大本?《中庸》是《易经》的缩编,如《心经》之于《大般若经》六百卷,是《大般若经》之胆。般若,妙智慧。《大般若经》→《金刚经》→《心经》。

没有读《四书》,不可以读《易经》,费劲!没有基础,白扯!不是卜吉凶祸福,而是以中道经纶天下。

我们的经纶在脑中,是无形的。有脑子,即经之、纶之。“经理”一词多会用,了解字、词之深意,可以使人深省。中华的目的,天下一人,没有战争,远近大小若一。“安仁者,天下一人”,我是“安仁居士”,自始都是一贯的,天德、华夏、奉元。安仁居士,是“亡国”后的第一个号,“长白又一村”的主人即安仁居士。

经纶天下就得不宁,周公“一沐三握发、一饭三吐哺”,见什么样的人,怎样求真知,不能不感谢周公,在那个时代立下多少的规范。孔子要改变,乃因为环境已经变得厉害。

六十四卦,真是用之不尽,取之不竭。要琢磨,一卦琢磨通,都能用事。何以六神无主,一点事都不能做?术非放诸天下而皆准。真大夫找痛源之所在,非头痛医头、脚痛医脚。怎么用智慧?知时,还要有胆,智、仁、勇,三缺一不可。必抓住重点,用头脑,不是读书。

云,水。有云才能下雨,怎知哪块云有雨?儿子多,哪一个孝?生我们的能讨价还价?儿不嫌母丑,“入则孝”(《论语·学而》),责无旁贷。父母才好对付,入门笑一笑,就晕了。“出则弟”,出门行悌道。没有诚信,绝不能成事,“谨而(能)信”,谨是功夫,谨言,少说话,不能轻诺寡信。“泛爱众”与“出则弟”相应,范围广些。“而(能)亲仁”,“无友不如己者”,“过,则勿惮改”。每天必要“吾日三省吾身”,此为做人的根本。

学文的必要有德,一部《大学》读完才能学文,“子帅以正,孰敢不正”?学文必有人教,孔门四教:“文、行、忠、信”(《论语·述而》)。“文”,非指文章。文从哪里来?文的祖师爷是谁?文祖。“仲尼祖述尧舜”(《中庸》),尧即文祖。

《尚书·尧典》:“曰若稽古,帝(主宰)尧曰放(至)勋,钦明文思安安。”“曰若稽古”,“曰若”,启语词。《尚书》皆以“曰若稽古”先之。夏时所作,故皆云“稽古”。“帝尧曰放勋”,“帝”,动词,主宰义。“放勋”:一、尧帝之字;二、至高之勋,无所不在之勋,言尧之功德。

“钦”,诏书尾用“钦此”,意即你要谨慎行事以此。“钦”为中国治事的精神,做此事得敬之,看重此事。为政之道“敬事而信,节用而爱人,使民以时”(《论语·学而》),即“钦”也,敬谨行事,慎始诚终。做事业得钦,是个功夫。其后必有德,得“明”,凡事不亲临,易受蒙蔽,就不能明。境界不同,不可假之行事。君临天下,面临,照临四方,如日月之明,“与日月合其明”,日月无私照,照皇宫也照厕所。一般人“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论语·先进》),做一点事就有私心,能明?你私,别人就能接受?失德,人家还不感谢。书读得再多,自私、不能行,有用?

具备“钦、明”两个基本功,才可以谈到“文”,掌控天地中之事,经之、纬之,即经纬天地,天地操于己手中而支配之,亦即“君子以经纶”。

尧为文祖,尧的“文”从哪儿来的?是交费学来的,或是买来的?“文王既没,文不在兹乎?”(《论语·子罕》)文就在自己身上,乃性之用。“文武之道未坠于地,在人”(《论语·子张》),莫不有文王之道。文王,是况、象,“法其生,不法其死”,是活文王,人人皆为文王,“人人皆可以为尧舜”(《孟子·告子下》),“有为者,亦若是”(《孟子·滕文公下》)。性,是文之体;文,是性之用。“天命之谓性”(《中庸》),性生万法,“天生德于予,桓魋其如予何”(《论语·述而》),“天之未丧斯文也,天将以夫子为木铎”(《论语·八佾》)。文就在自己身上,谁也毁不了。孔子天天宣文,死后成文宣王,宣文→文宣。每天都得有境界。文王,是况、象。昔日文华阁掌文化,体仁阁管民政。

“思”,虑深通敏,思之思之,鬼神通之。“安安”,如天覆地载,无所不容。晏晏,海晏升平,清明。天地唯清晏和柔,故能覆载万物,言尧之德大与天同也。

此“文”,不是学来的,是自人性来的,参考《中庸》。干尧的事即为尧,人人皆可以为尧。求智,应世,中,“允执厥中”,中国人的智慧,德行的总成就。中国一体,讲“中”的国,仍不够,得努力,所以称“中华”,中华了,才达到“华夏”的目的,远近大小若一。成立中华华夏奉元文教基金会,要学民族精神。

依经解经,将所学的串在一起解释。一部《四书》,就将“文”讲得如此完整。学的文,是智慧,不是文章,是治世之智。熙熙攘攘都是混饭吃的。文章不是生命,没有用。骄者必败,感到满足,就完了!

你们这代要成为通儒,太难了!人为何而活?活应活得有意义。死是必然的,没有一人不死,但何以年轻就等死?天天想死的事!人就是迷,还开“生死学”。要学“没有心”,才能成事。人家说什么,就笑笑。一天吃三餐,吃饱就算了,何以要天天找气生?有钱有闲嘛!

今天“实学”都难,况“通儒”哉?生在这个时代必要负责任,文化之混淆两百多年。现中医震惊全世界,对中国文化重启信心。北京中医对治艾滋病有效。一有信心就着魔,气功跟着起来。

业余,抓住问题,深入研究。这么好的环境,一无所成,岂不是呆?早、晚要读两个小时的书,不要獭祭鱼,绝对有成。非不能也,是不为也。朋友在一起,不能言不及义,应讲学、修德。

了解问题,然后深入,自基本谈。必要懂得入手处,知怎么应世。都是人,就知如何应世,人同此心,心同此理。命、性、心,一也。必要懂得善用智慧,不当书读。

《尚书·尧典》:“允恭克让,光被四表,格于上下。克明俊德,以亲九族;九族既睦,平章百姓;百姓昭明,协和万邦。黎民於变时雍。”

“允恭克让”,“允”,诚诚实实的;“恭”,不懈于位,“恭己正南面而已矣”,素其位而行,在其位必谋其政,“思不出其位”;“克”,能;“让”,谦让,不可以骄傲,“为国以礼,其言不让,是故哂之”(《论语·先进》)。

“光被四表,格于上下”,“光”,广也;“被”,披也;“格”,正也,至也,感也,感格。尧则天,言尧之德,光耀及四海之外,至于天地。

“克明俊德,以亲九族”:“克明俊德”,能明天德,则天爱人。明德,指本体;天德,指用。“天德不可为首”,天有好生之德,因人法天。中国人的德行即尊生,尊生者,仁也。杀一无辜而得天下,不为也。仁者,爱人而无不爱。于政治上曰“仁政”,行为上曰“仁心”。德惟善政,政在养民,“正德、利用、厚生”,“备物致用,立成器,以为天下利”(《系辞上传·第十一章》),科学固然有用,但在大问题上,应牺牲科学。“以亲九族”,“九族”,今文家以父族四、母族三、妻族二。

“九族既睦,平章百姓”,“平章”,辨明。中国有姓开始,乃自做官,要加以辨别。姓,等于符号。为辨明百官而有姓,其后人民亦有之,读《百家姓》,做事不糊涂。细心,善用智慧才成。

大陆同姓不婚,因变迁太慢,怕血缘太近。昔无子不可入祖茔,要过同宗儿子,一子可两不绝。中国人行辈最清楚。平辈,以自己年龄算;长辈,以父亲年龄分。不论姻亲血亲,愈长门辈愈小。“百姓昭明,协和万邦”,姓氏分明,万邦就和合了。

“黎民於变时雍”:一、百姓变化得都很和善,不吵架;二、与时合,已经懂得用时了。尧创历法,制历明时,使百姓懂得用历法,夏历。天德、天爵、天禄,“天之历数在尔躬(身)”,天的历数就在己身,宇宙是个大天地,人是个小天地。“男女,犹道也”(《春秋繁露·天道施》),极为尊贵,以前女人视己尊贵,故绝不乱来,天爵自尊吾自贵。

制历明时,“时”的观念乃尧最大的成就,创历造时。夏历,非禹的历法,中国为“夏”,夏历乃中国之历也。“时雍”之时,与“造时”之时同,百姓都懂得用时,与时合了。此为民族精神之所在。

“敬授民时”。看尧是如何创建历法的?

《尚书·尧典》:“乃命羲和,钦(敬)若(顺)昊天,历象(像也)日月星辰(日月之所会),敬授民时(审知时候而授民也)。”羲和,掌天地。“钦若昊天”,言当顺天以求合,不当为合以验天也。总测日月星辰者,乃能敬授民时。人,有官职,负行政之责;民,老百姓。尧之历,夏历,中国之历。

“分命羲仲(春官),宅(度)嵎夷,曰旸谷(日之所出)。寅宾出日,平秩(辨别秩序)东作(始)。日中(日夜相等),星鸟(朱雀),以殷(正)仲春(春分)。厥民析(春耕),鸟兽孳尾。”四子分掌四时,分派任命,使职有所专。“寅宾”,恭敬导引;“出日”,将出之日。“平秩东作”,令民日出而作。“鸟兽孳尾”,孚化日孳、交接日尾。以物之生育,验其气之和也。

“申(重)命羲叔,宅南交。平秩南讹(动也,发动),敬致(底致,止致)。日永(白天最长),星火(大火,心也),以正仲夏(夏至)。厥民因(儴也,解衣耕作),鸟兽希革(换毛)。”“南讹”,《史记》作“南为”,耕作营为,劝农之事。“厥民因”,因,儴也,解衣耕作。气温上升,解衣耕作。观象授时,由天象而人事,由人事而物候,皆先言推步,后言征验。

“分命和仲,宅(度)西,曰昧谷(日之所入地)。寅饯(送别)纳日(落日),平秩西成。宵中(晚上),星虚(虚星出现在正南),以殷仲秋(秋分)。厥民夷(易),鸟兽毛毨(理也,毛更生整理)。”民至秋乐易,休息。春耕、夏耘、秋收、冬藏。

“申命和叔,宅朔方,曰幽都。平在朔易。日短,星昴(与房星对冲),以正仲冬(冬至)。厥民隩(yù),鸟兽氄毛(厚厚的细毛)。”“厥民隩”,民避寒入室,在室内取暖。观测日月运转、气温升降及动植物的生态变化,得出一大原则,作为制历之参考。

“帝曰:‘咨(嗟)!汝羲暨(与)和。期(复其时)三百有(又)六旬(十日曰旬)有六日,以闰月定四时,成岁。’允厘(治)百工,庶(众)绩咸熙(兴)。”置闰成岁,三年一闰,五年二闰,十九年七闰,四时不忒。

历法,自经验慢慢制定,此历法之开始。一切学问都得证验。立政以时,使民以时,则行若时雨,莫之能御也,如时之信以治百官,则众功皆广,海晏升平。

孔子删订“六经”,集中国文化之大成,但“诸侯恶其害己也,皆去其籍”(《孟子·万章下》)。孔子之后,中国文化质变,熊十力要恢复中国文化本来面目,是第一个敲木钟的。可以接着做,我跑第二棒,你们要接着跑。

看书之前,用定静的功夫,先闭眼两分钟,心即定下。

“刚健中正,纯粹精也”,得经“刚、健、中、正、纯、粹”了,才达到“精”,“惟精惟一,允执厥中”,“精一”,纯亦不已,天之道,“诚者,天之道”(《中庸》)。知文化精神之所在最重要。

乱伦之可怕!鬼影幢幢,无能、主观、自欺,扯后腿,看笑话。因你无知,才有人敢横行。明知纯小人,何以还让他乱叫?

创业维艰,念兹在兹才能持久。来得容易,丢得也容易。要救人的灵魂。想做事都有障碍,在做之前,要先设想有哪类障碍、如何除掉,否则必定失败。要“无所不用其极”。事未做前预防之,设几个反对的类型,准备好才可以做事。在自己估计内的都得除掉,才能多彩多姿。智慧,是自深悟“物相杂”(《系辞下传·第十章》)来的,掌握对方得多认真!“不宁”,从自己的真知来拨乱反正。

初九。磐桓,利居(守)贞,利建(立)侯。

“初九”居屯难之始,为震之主,虽当位,但在二阴之下,其中有一当位,“磐桓”。虽当位,但在潜位上,险难在前,处理事必好好盘算,不过梦中生活,必守正固。震,为长子,长子主器,故“利建侯”。

“磐桓”:一、大石、大柱,一奠基,一支撑大厦;二、马融曰:盘旋不进。“磐桓”,盘桓,对事犹疑,在三岔路口上,脑中考虑着如何决定是对的,不知从哪个道走是对的。盘桓不进,迷惑也,犹豫不进。

“利居贞”,“居贞”,想成功,应守正,修己,内圣,己立。志行正,“先迷失道,后顺得常”,仍有志。盘桓没有关系,要利守正,士尚志。

不能一人等死,要拉帮,“利建侯”,外王,立人,是群德,不是画小圈子。在“云雷屯”的时势,造出经纶天下的豪杰。

把房子建在沙滩上行吗?虽当位,但在潜位,处理事情必得好好盘算,不行险侥幸,要居正守己,“利居贞”,贞,德者,本也,虽是国之栋梁,亦得利守贞。守贞太难,不光女人要守贞,罗振玉书房名“贞松堂”。郑孝胥书斋名“夜起庵”“柳下居”。陈太傅晚年纳妾,当年大人物也是人,说:“敲了!”

小孩不学做人,则“履霜,坚冰至”。大陆文风深。台湾文化浅,没有基础。

“利建侯”,在“磐桓”之时就应找一个好的领袖,刚开始叫“建”。领袖必要“利居贞”,才德兼备。在缺德中,找一缺德少者;降一级,退而求其次。

《象》曰:虽磐桓,志行正也;以贵(有位)下贱(无位),大得民也。

有才有德,“建侯”之标准,有才无德也不行。“建侯”,是要求外王之业。“志行”,内圣外王的功夫。“志”,内圣;“行”,外王。

“立贵贱者存乎位”(《系辞上传》),阳,贵也;阴,贱也。震卦,“一君二民”(《系辞下传》),选于众,“初九”贵在下,统率上二阴,“以贵下贱,大得民也”。

此“贵贱”乃指智慧、才力,非阶级之谓。因刚建侯时,哪有贵贱之分?而是选一聪明的当领导人。以“志行正,以贵下贱”作为标准,此一“贵贱”乃是辨贤,就看其“志行正”否?

刚开始创业、求偶,必要读屯卦。这一卦,把一个事业的开始说得淋漓尽致。屯之始,刚有组织,必有领导人。人和动物之别几“几希”。“初九”能“以贵下贱”,礼贤下贱,“一君二民”(《系辞下传·第四章》),多么谦卑!故“大得民也”。许多人在后面跟着跑,不要都不行。

“初九”,谈内圣外王之道。“志行”,一个人的内外,应怎么做?“以贵下贱”,不能装样子,才能“大得民也”。古今一也,好好下功夫。一部政治学,还用卜?“君子以经纶”。真了解一卦,太难!

六十四卦,六十四例,每爻即凡、目。《中庸》“知风之自”,应是“知凡之目”,凡例、条目。中国文化悠久,一句乡语皆一部《易经》,千锤百炼。骂人“不是人”,多么传神!

中国书虽多,真读,一以贯之。读一两本,通了,一以贯之。

在屋中教五十年书,学生遍布亚洲。做事要有目的,人必得成志。“志在亚洲”,记住我之言。

六二。屯如邅如,乘马(一辆车四匹马)班如(牵连不进貌)。

“六二”柔顺中正,与“九五”相应与,但乘刚(初九),故有难。“屯如邅如”,进退为难;“乘马班如”,乘马,一车四马;班如,牵连不进貌。四马牵连皆不能前进,困难重重之意。喻“六二”的处境。

赶马车的功夫就在手上,手一动,马就知往哪边走。“乘马班如”,四匹马都驾驭不好,如何御天下?治理中国,十三亿匹马。总干事、桩脚如御不好,则成反效果。

“班如”,不能齐一并进。“乘马班如”,形容四马不能齐一,步调不一致,绝不听指挥。如同学稍微一抬头就不听。有些人没有接受别人意见的智能与容量,就作秀,没有“以贵下贱”的观念。

“六二”乘“初九”,柔乘在刚之上,故难以前进。虽当位、中正,亦不可“阴拟于阳”,拟于阳,平起必战,何况“乘刚”乎?

匪(非)寇,婚媾。

王弼注:“寇,谓初也。无初之难,则与五婚矣,故曰匪寇婚媾也。”

程颐注:“阴乃阳所求,柔者刚所陵,柔当屯时,固难自济,又为刚阳所逼,故为难也。”

王弼文章之美,超过程头多矣!但屯卦“六二”这爻,王弼、程子都讲不下来。

“匪寇婚媾”,解作匪寇抢婚,此“寇”是否指初爻?初爻“虽磐桓,志行正也;以贵下贱,大得民也”,哪有这么有德的寇?读书必要慎思之、明辨之。

“婚媾”,正式婚姻。《诗经·草虫》云:“亦既见止,亦既媾止,我心则夷。”女子盼丈夫,不但见了,而且住一夜,心里就平安了。

应是非寇,要婚媾,是来求婚,不是性骚扰。“六二”有烦恼,因为旁有一野小子找麻烦,自《小象》“六二之难,乘刚也”印证。必平心静气看书,下功夫,通了,一法通,百法通。

女子贞不字,十年乃字。

王弼注:“志在于五,不从于初,故曰女子贞不字。”

程颐注:“寇,非理而至者。二守中正,不苟合于初,所以不字。”

女子许嫁曰“字”,“女子贞不字”。如是抢婚的,那还管你字不字。人在屯难时,如无贞德,就牺牲了。必以道殉身,守身如玉,不能以道殉人。处屯难之时,最重要的是贞德。不怕没好人,就怕没好邻居,相比之人有问题。

如此读书必深入,用心深细。“六二”是个例,如此爻通,这卦就懂,所有都在例内。

以求婚、求爱的智慧与忍耐,能受气的就是政治家。

所有的法,都因人而立。中国人是以孝、慈解决老人问题、儿童问题。领导人类,根据人性,“率性之谓道”,一个“孝”字就号召天下。

知乱源之所在,就要反(返)正,拨乱反正。“《春秋》重人”,中国有中国的人权,旧社会以儿女是宝。多写、多练达,时候到成为金科玉律。以性为本,以孝慈为用,拨乱反正。拨乱反正并非空的,是根据中国思想——“孝、慈”立大法。

是针对时弊做,而非讲。成立友恭论坛、元胞论坛。友恭,四海之内皆兄弟也;元胞,天下一家。要开始慢慢做,切实,发之于实。消灭不喜欢的,唤醒人性,自人性入手,大家就接受。善用智慧,大家泡个茶,写出来了。绝不可写人看不懂的东西。学会用脑、用心。高清愿(1929-2016,统一企业前董事长)没读小学,王永庆(1917-2008)只有小学毕业。要懂得分析问题。我五十年未碰见一个有大脑的。

《象》曰:六二之难,乘刚也;十年乃字,反(返)常也。

“六二之难,乘刚也”,究竟谁是难首?

一个男的和一个女的在一起,难道没有想法?两个太近了,除非死人才没想法。女的说“你排第五号”,那男的岂不天天想方设法?“六二”喜欢的对象是“九五”,但中间有许多问题,很有耐心地等待,十年才字给“九五”。

“匪寇,婚媾”,不是寇,故意碰一下,不是“性骚扰”,多通神!“初九”正式向“六二”求婚。但“六二”并不喜欢“初九”,不答应。“六二”之屯难,是人家追你,但你不喜。

《说文》云:“十者,数之具也。”数生于一,成于十。“字”,女子订婚,称“字人”。“十年乃字”,非真正十年,乃指整数而言,示有坚决主张,不受任何压迫,形容其志之坚!二、五是正应,“六二”能守贞,“十年乃字”,与“九五”正式成婚,“反常也”。

“六二”与“初九”是情,与“九五”是常、是理,“率性之谓道”,人性。在社会做事,既要通情,又得守常。“六二”这爻,既通情(与“初九”)又达理(与“九五”);如此讲,方通情达理。注,真懂的没几个,因为没有一人仔细想。

中国所有的书完全言性,是大本,“率性之谓道,修道之谓教”。二与五,君与臣,均“利见大人”。“九五,飞龙在天,利见大人”;“九二,见龙在田,利见大人”,既忠又孝。

有功夫,每一爻都得分析,必要深入,看每爻究竟说什么。一爻就是一乾坤,每一爻都是活泼泼的。

我什么野望都没有,就希望你们脑子能“站”起来,认真学习、谦虚。你们为什么不争气?

屯卦讲人与事的关系,古时风俗习惯与今天不同。“以贵下贱”,即《中庸》所谓“嘉善而矜不能”。要点必抓得住,依经解经,看上下文。

“乘刚”,“初九”甘拜“六二”之下风。“六二”之位,正在“初九”旁,但会辨别;旁有障碍,如“拟于阳”则失德。虽是有难,但绝不违理,表现出人的德行。

多少人读此爻,应多么惭愧,入外国籍、出卖人家的。做事、讲道,一切不离人性,性生万法。中国人太伟大,佛教如不传到中国,就断了。必要学会用脑,就是学古人东西,也得实事求是。

因“初九”有那个表情,才有“六二”的情难!如见一点名利,什么都忘了,岂不见利忘义?尚德,人性的表现。不在地位高低,而在智慧,必要好好培智。

不能守口如瓶永远失败,因已成习惯。《大学》“所恶于左,毋以交于右”,我常说左手的事不叫右手知,否则一句话,把一整盘的计划都输掉了。这是你们的致命伤。本身没脑子,根本没办法。一个人得有智慧,其次有胆。

看古人头脑多简练!“六二”之难,是自近情来的,显出“情理”与“贞德”。做事、用人,这些都应考虑到。现在人事,见利忘义。办事必用智慧,绝不可自私自利。你们要提高警觉,和任何人也不能斗。好自为之,必要懂得以什么作为借镜。如超不过这个范围,则永不能当家做主。一本书如读通,什么都看得懂。

六三。即(就)鹿(麓)无虞(虞人,管理动物园者,向导),惟入于林中。君子几,不如舍,往吝。

“六三”阴柔,不中不正,又无应与,当屯难之时,居震之极,而坎在上,“即鹿无虞”,不识其境,不可妄入林中,往吝。

昔打猎有围场,必有管理人,即虞人。要去猎鹿,没有虞人,鹿入林中,追入林中,糟!

君子见几,危险,不如舍弃,宁可失鹿,不可往。“君子几,不如舍,往吝”,“几”,见几之象也;不知几,则失几。“舍”,舍弃而不逐。没有把握,连“几”都得舍弃,否则“惟入于林中”,最低也是“往吝”。

做事怎可不找领路人(向导)?如贸然行事,多危险!自《孙子兵法·用间篇》看,得养多少类的卖国贼?

在社会上得有领路人,知识是自己谋幸福的向导。最低限度家要像个家,回家特别愉快、温馨,其他皆自欺!如自己都不幸福,还能为别人谋幸福?知识得使人幸福。为自己谋幸福是最基本的智慧。家不像个家,还唱什么高调?

《象》曰:即鹿无虞,以(因)从禽也;君子舍之,往吝穷也。

“惟入于林中”,是“从禽”。何不从人?禽与兽,距离不远了。在社会上,见机会来时,必先考虑利弊得失,看是待虞人?或是“从禽”?

君子有“几”,但如无向导,绝对舍几,不盲目跟着跑。处屯难之时,多有智慧,多积极!

《易》为悔吝之书,“悔吝者,言乎其小疵也”(《系辞上传·第三章》),教人把有过变成无过之书。“五十以学《易》,可以无大过”,大过则是有害于人。多读书,可以提高自己的人品,知助人为恶,糟!

开创事业得有领路人。到一新环境,不能没有向导,必要培养,即“利建侯”。用间,必培养间。做事业要培养“虞人”,怎么培养?

看一个人无知,多么可怕!不反对宗教信仰自由,但必在法律内的自由,约束之。

六四。乘马班如,求婚媾,往吉,无不利。

“六四”当位,与“初九”为正应,又近君承刚,展济屯之才,时也。

“二与四,同功而异位,二多誉,四多惧,近也,柔之为道,不利远者,其要无咎”(《系辞下传·第九章》)。

“乘马”,四匹马拉一辆车,如无经过训练,就班如了。

“求”,资济屯之才,有知人之明;“往”,度济屯之才,有自知之明。

有自知之明,才能展济屯之才。求↓,往↑,求而往,无不利。求贤,必要有知人之明,但知人者必得自知,才能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我读书细心,每字都要对。你们什么也不细心,都无所谓。我连读《公羊学引论》都仔细。一个人不知自己不懂,最可怕!什么也没下过功夫,说不懂。自己不读书,怎么进步?有关来知德注《易》的书,我至少读十本以上。

“《易》有圣人之道四焉,以言者尚其辞,以动者尚其变,以制器者尚其象,以卜筮者尚其占”(《系辞上传·第十章》),何以几千年始终用不上?专在“辞、变、象、占”上研究,结果无一窥其全貌。《易》的全貌是什么?伏羲仰观俯察,“近取诸身,远取诸物”(《系辞下传·第二章》),从整个环境产生《易》。今天读《易》,不能不了解环境,亦得仰观俯察……以此了悟《易》。

“生生之谓易”(《系辞上传·第五章》),生生就是易,要活,得天天讲究卫生、维生。每天以高价吃垃圾,看小店早上送的菜可知,吃馆子,自欺。研究《易》的辞变象占,高价用垃圾。易是生生,没有对象,“《易》无思也,无为也,寂然不动,感而遂通天下之故”(《系辞上传·第十章》),无思无为,不用讨价还价,感就能通天下之所以,通天下之志,除天下之患。辞,是敲门砖;变,自然的情形。

《象》曰:求而往,明也。

“求”,主动的。“明”,明其道,有自知之明、知人之明,求贤以济屯。“六四”承“九五”,“九五”乘“六四”,近刚中之君,亦无不利,一君二民,能得民心,故能有为。

“六四”最要在“求”字,以自己为主体,求“初九”。“往吉,无不利”。问题刚发生时,想出能解围者。读书易,而遇事就没那么简单,看文章是一回事,事实又是一回事,谈何容易!

你们将来后悔莫及,被送礼了。我替你们着急,皆咎由自取。所以要你们好好组织。这些人的一举一动代表无知!为了自救,必要才德兼备。自求多福即足。怕死?不是做事就死。看对了,要主动地“求而往,明也”。

九五。屯其膏(膏泽),小贞吉,大贞凶。

“九五”,阳刚中正,居尊位,有德有位,无臣相辅,故“屯其膏”,不能膏天下。

“膏”,《说文》称“肥也”,膏泽。“屯其膏”,二、五“刚柔始交而难生”,在屯难环境中,如何当家做主?上帝吹牛,膏天下。部分膏,即“屯其膏”,撙节。正小则吉,正大则不吉,因不能膏天下,只能膏部分。风、光能膏天下,雨不能,会涝、旱。

为君者应能惠民,“九五”为天下主,有膏天下之责,可是力不足亦不能。所以正小吉,正大不吉,得量力而行。不知量力而行,能不凶?

《象》曰:屯其膏,施未光也。

“施”,得光于天下。“施未光”,未能普及天下。因在坎陷中,未能光被天下,故大事凶。虽有德、有位,居于群小中亦无办法。

雨露,不能普沾天下。光,无所不照,容光必照,与日月同其明,厕所、皇宫都照。施没能像光,则“屯其膏”。“财聚则民散,财散则民聚”(《大学》)。

当领袖的不能小器,但也必要有德。“九五”“屯其膏”,才智、环境都不允许。“贞者,事之干也”,做事没有德行,什么也成不了。就靠骗人?早晚都漏了!

现在的印刷品广告几近浪费。什么都有限,超过此“限”了,准有回报。有余善,是在给后人有回旋的余地。取消公卖米酒,而造成私卖盛行,岂不是自乱阵脚?专门自造麻烦。

“屯其膏”,膏泽,惠也。“施未光”,未能普门。不施,就没得与不得;施,喜与怨各占一半,坏!老人问题,应使之安定、安宁,而不是将就。

居屯难之时,在上位者以成德为第一要义,皆自求多福也。想济屯,再看睽、涣二卦,民心一涣散,接着就有乖违之行。

上六。乘马班如,泣血涟如。

“上六”才柔,居屯之极,虽乘“九五”之刚,但与“九五”只是牵连不进,自己不能济屯,人亦不会帮你济屯,不知所从。

今天年轻人有几个不是“乘马班如”?没有主张,才跑来跑去。泣血,哭得过火!

《象》曰:泣血涟如,何可长也?

屯卦,有了天地、宇宙,困难就来。人生下就哭,是真理。弄不好,就“泣血涟如”,“泣血涟如,何可长也”?

已至穷极之时,如不能变,优柔寡断,必“泣血涟如”。“反者,道之动”,应“穷则变,变则通,通则久”。

在屯难中,太柔不足以成事,必要有阳刚之气,养成阳刚之气才足以有为,要用智慧去解决问题,求突破、发展。

想要天下人归往,必有一庙,有信仰中心,有一象征的东西,能维系天下人之心。遇事以人性做标准,就能解决问题;以人情做标准,绝对失败。聪明人什么都怕,如临深渊。什么都怕,最后都不怕。

“生而知之”固有之,但少。常人必“学而知之”,学即学习前人的智慧与经验,明白物理与人事之所以然,即知其所以然,“穷理尽性以至于命”,探究宇宙万物的本始,亦即追源溯本。

六十四卦,六十四个治国平天下的样板。每一爻,都要知其所以然。

群德,步调一致。开会可以有意见,一旦决定了,必要步调一致。屯卦明白就能创业,至少懂得应付屯难的时代,爻辞暗示三个阶段。

“君子以经纶”,君子,体;经纶,工具。经纶,草昧时期应建侯,不应享受,以经、纶开发草昧时代。由纶,可知中国穿丝太久。丝难治,用以喻治理天下事之难。

当老师的经纶是什么?经,是教材;纶,是教法。元是德,用的是人。老师非贩卖知识的贩子,是以德行事。教材、教法外,施教者是本。为政以德为本,教书亦然。缺德与否自知,别人知否不论,仰不愧,俯不怍。教书的缺德能教书?私生活不管,妓女还上课?又如何掌经纶?

有工具就能办事?缫丝亦不能光有经纶,操纵经纶者得是高手,技高德亦得高,超常人之德。德者,本也。现学校多、义务教育延长,而结果如何?

最高的元,即君子之体,明君、圣君、德君。在屯难之时,“虽磐桓”,但“志行正也”。环境中王八蛋多,“匪寇婚媾”,可见坏到什么程度。花言巧语,并没有想要结婚,就专想捡便宜,达到目的就完了,婚外情!

女子守贞,一等就十年,要合情理才结婚。看政治外的婚外情,为达目的而不择手段。犯了“意、必、固、我”的毛病,欺尽天下人,垮了!社会上“匪寇婚媾”的太多了,没多少好人。慈悲,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可以多修孤儿院、养老院,要众志成城。人治有毛病,应法治,大家有所遵循,建立法制。必“求而往,明也”,要找济屯之才。

看注,问自己:明白否?不明白,就要求明白。如画画,要画龙点睛。读书必要有方法,耐力最重要,要仔细。知自己不能,要拼命学。台大,把你们害了。我小家子气,读书一个字也不放过。养成无所谓,就坏;要下功夫,真做。

中国现正在“复”,今后绝对是“寸土不失”。人不能违背天时。知道做事的步骤,懂该停、该止,“往吝,穷也”。往,不知止,盲目往前,吝;再往前,则无转圜余地,穷。

会画画,每一爻就是一个画题。临老师的画稿,所学乎中,所成乎下。做事开始就作秀,自欺,拿笔没几天,就都成“大师”了。

屯卦什么意思?含几个意思?一、盈。“天造草昧”,第一个现象。不怕,生经纶之道。没有乱,怎么会整理?许多智慧是面对现象产生的,此即治事之道。二、始、生,表现父母的大能,生之始,乾元资始、坤元资生。

“六二”情难,夜里难以入眠。大难已过,而小难不断。

遇到某环境,有某环境之难。无色、无香、无相……空,还不可着空。

不要太幼稚,要多学,将书当成方子,治国平天下的验方。《战国策》是策,《淮南子》是训。典、谟、策、略、训,皆成方子。

打通几个关后,就都懂。必要看书,一卦想通了,都能做事。小说也要好好看,《内经·素问》等书要浏览。什么书也不看,智慧从哪儿来?读完,必要有用。

社会现象,每个人都随时显露聪明。懂事,智有大小,后面跟着伪装,要知动机。无德即无智,智由德生,此我之经验谈。六祖不识字,但“纯亦不已”(《中庸》);王弼年轻,文章能传世,就纯。现在“竞诈”,一个比一个诈,祸难多,因心不宁。信仰,要正信,不要胡扯。

玄奘对中国思想有贡献。中国文化的根基深厚,邓小平“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富了中国。

失败之后,必有丰收,对外国思想不再盲目崇拜。要和历史争短长,中国人要包容西方文化,如唐宋之包容印度文化。今后的中国,绝对丰衣足食。

一日门墙,终身弟子。没有目标,就不知自己干什么。学位是与书本的分家单,不再研究了。

释迦有四万八千法门,天生的聪明人,但留下多少?孔子的法门,不是我们了解得这么少,每句话都有含义,一爻一乾坤,一爻一宇宙。

想包容别人,必要特别深入,才有空间。包容康德,不必提康德,否则为“集注”。元,包容一切,不要有际、界。

通神明之德,“神”与“明”有何不同?此奉元学派精神之所在。神,妙万物而为言,生;明,终始,生生。三“生”有幸: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通三生之德,三生才有幸。

坐着天天琢磨,感也。串在一起,绝对活学问。有智、有抱负,表现于书中,每天得琢磨,思想是自琢磨来的。从“天造草昧”的环境,到产生“经纶”的环境,乃有经纶之术。经纶,已非画卦时代的思想,治丝用经纶,思想已经系统化了。要懂得演进,方知今天要怎么做。

卜,《易》之下焉者也,不卜而已矣。《火珠林》卜卦,糊口之用。教书不好好教,即文丐。不懂,没法影响实际事,古人用以解决实际问题,在困难环境中知如何处理。听讲完,路上、车上可将一卦弄熟。

我们一位同学余永故去了,不到三十岁,耶鲁博士,得癌症。可惜!公费留学,学医药,原想等他回来开药厂可以成功。我们很大的损失。人算,准;天算,更准。筹备第二个工作,挑大梁的却走了,再造就太慢了。

人不要太过苦,生活要正常。他常吃罐头,得了大肠癌。没有任何方法看得出他是短命,相很丰满。人生很难逆料,九十岁的人能活多久,难讲。余永一生哪有享过福?扔下两个小孩。人生就这么苦,真慈悲就别再生孩子。现小孩从早到晚补习,回家晚上不到十二点不睡觉,真比不上养的宠物有福。人就是自惑,真悟就好了。人生最大的苦,求不得之苦,求名、求利……人生不如意事,十常八九。不说“不”,天天和气一团。不求品质,不求就不苦,没有病痛。

人要有独立的智慧,不要净学索隐行怪。一个人活着要有独立思考的智慧,才能正讹,非标新立异。注解虑得不深,所以没有通敏,虑深才能通敏。那时想成名,必得投当政者之所好,否则偶一不慎,就没了脑袋,或是穷苦一辈子。不要好名,当趣味、嗜好,深思,一有名利观,就坏。久则通灵,“思之思之,鬼神通之”。我每天有新境界,即写卡片。心要沉静,欲太多,如何静?多少财富,也就吃一个饱。秦始皇不得了,坟也不过一天就走完了。我看什么都是零,唯有自己真愉快,此必自良知产生。

我吃得并不好,但是健康。“精气神,人之三宝”,如无爱身如玉,老了就兑现。我五十年养出精神,有生以来如一日,没孙子吃得好,只喝茶水,不吃有毒的东西,不买市场的青菜,不吃不削皮的水果,自海水污染后不吃生鱼片。身体好的不二法门在顺自然,不可以过力,超自己之力,要能自持,累了就休息。触景生情,费心,易老。

真想立住,必得斩三关——名、利、色,“本立而道生”(《论语·学而》)。想赢一盘棋,必要能看上三五步棋。想立足社会,能不有看上十步之智?

广博地学,无所不学。学生,在学习生活能力,怎样让自己活得更有意义。人生天地间,宇宙万物与你息息相关,孟子说“万物皆备于我”,就看自己怎么活用,运用万物以造就自己,然后才能不枉生于天地之间,所以说“成事在人”,因为事是由人做出的。

《四书》要打好基础,《春秋》《尚书》是实验的成果。《易》为智海。《尚书》为戒多,为法少。尧不得了,还有四凶,政治之难!一法通,百法通。必要真懂、真知。韩愈的《师说》《原道》均有误,师是行道,非光传道。何以师徒如父子,不可以乱伦?颜回视孔子犹父也,当然不可以乱伦。“足乎己不待于外,谓之德”,就这句话合逻辑,德不是别人能帮忙,无人能替人行德。求学,仍必自己下功夫。

你们的修为,真是气死达摩。必要如常山之蛇,否则到死,《五经》仍读不完,也不能深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