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斗终于结束了。剩下的几头牦牛是最后的胜利者。它们高扬着头长嗥几声,向伫立在远处的几头牦牛走去。
这时候,狼才发觉那几头牦牛一直伫立在那儿,它们静静地观察着刚才的一场战斗。狼不知道它们为什么不加入战斗?从它们的体形上看,它们有可能都是母牦牛。就在狼这么想着的时候,它们中的一头叫了一声。狼从它的叫声中断定它们的确是一群母牦牛。
那几个胜利者直接走到母牦牛跟前,用嘴去吻它们。母牦牛像是已经等待了许久似的,一对一地与它们依偎在一起,胜利者不时地发出喜悦的嗥叫,母牦牛用嘴舔着它们伤口上的血。舔完之后,它们便头抵着头缠绵在了一起。过了一会儿,母牦牛兴奋起来,它们静静地站着,让公牦牛从后面爬到自己身上,完成一头公牦牛的生命喷射和飞翔。
至此,狼才明白这群牦牛为何奋战的原因——几头母牦牛在远处发出了信号,但因为母牦牛只有为数不多的几头,所有公牦牛便为之奋争。
那些已经结合了的公母牦牛,此时已完全沉醉于幸福之中。经过血的代价换来的幸福,使它们忘记了周围的一切。到达巅峰的幸福,是与光荣和鲜血同在的,是一种非常独特的生命飞扬。那些从战场上退下来的失败者,此时都悄悄地把头扭到了一边。
过了一会儿,除了一只牦牛外,其他牦牛都去了远处,并渐渐变成了荒野中模糊的一团。
这只狼一直躲在一块石头后面等待,丰富的进攻经验和高于一般动物的智商让它明白,毫无防范的牦牛一定会给自己提供一个最佳的进攻时机,那时候自己只需突然窜出,一口咬住牦牛的脖子将喉管扯断,牦牛就会“呜呜呜”地低叫几声轰然倒地。牦牛的力气大,狼不会和它硬拼,只会选择它的致命处一举歼之。
狼对付牦牛这样的大动物,自有它们的办法。有一次,一群狼围住了一头牦牛,但牦牛高大雄壮,加之还有一对尖利的角,所以狼便无从下口。但很快,狼群想出了一个办法,它们从四面八方假装进攻,让牦牛慌乱地打转。一只狼瞅准机会扑过去咬一口它的蹄子,然后迅速返回。就这样,狼群用这种局部攻击的办法,把牦牛的四只蹄子咬得鲜血直流,直至它因为失血过多轰然倒地。
现在,这只狼同样并不惧怕这头高大的牦牛,内心充满对它的杀戮欲望。
过了一会儿,几只乌鸦飞过时发出几声恬静的叫声,牦牛抬头向天空望去。
这是一个最佳的进攻时机。
狼从那块石头后面一跃而出,大张着嘴向牦牛扑了过去。最佳的进攻时机无异于是最得力的“武器”,狼适时将其掌握,可使进攻力度大增。
它扑向牦牛的速度非常快,以至于几株野草被它的身体碰得东倒西歪。但因为它对牦牛的预估附带有主观判断,加之它又轻敌,所以牦牛很快便发现了它的进攻。牦牛迅速将身子一扭,用一对尖利的角对着它,只等着它扑过来便刺进它皮包骨头的身体里去。
狼在心中绘制的蓝图如火焰般迅速熄灭,愿望在顷刻间被改写。但它不服气,嘶叫着又向牦牛逼近。也许狼是最忍受不了耻辱的动物,而且不会轻易改变意图。所以它们一旦出击,都要拼死一搏。
狼数次进攻,牦牛数次将它击退。二者都想致对方于死地。仇恨让杀戮放大数倍,似乎死或者伤就是屈服于对方的耻辱,而杀死对方所享受到的那种快感,则是荣耀。狼在粗喘,并不时嗥叫,让寂静的草滩似乎也在颤抖。牦牛身体的每一个部位都似乎在咆哮,地上的沙砾被它踩得乱飞,飘出纷乱的弧线。牦牛是稳重的伟岸者,在此刻被激怒,浑身一下子像是注入了兴奋剂似的充满了爆发力,恨不得用四蹄或双角一下子让狼丧命。
但狼亦很愤怒,张开的大口如同一个深渊,尖利的牙齿泛出阴森森的光。与牦牛相比,狼更善于短兵相接,一旦被它近身就会有危险。
牦牛身体里的爆发力是不可估量的。在帕米尔高原的塔什库尔干,曾发生过这样一件事。人们用牦牛给牧场上的人送东西,中途要经过一个悬崖。窄小的路从悬崖半中腰通过,人们把牦牛一只一只隔开,让它们缓缓通过。但危险还是出现了,一只牦牛不小心一只蹄子踩空,身子向悬崖下歪斜着倒去,但它的思维很理智,用那一只蹄子蹬住一块石头稳住了身子,但它却因为用那只蹄子蹬着石头而不能用力把身躯挪到路上来。它紧张和害怕,呼吸变得粗重,用茫然的目光望着人们。一位牧民细细看过周围的环境后,从腰间抽出皮夹克(刀子),狠狠地向牦牛的尾巴砍去。牦牛性情凶猛,人一般不敢轻易伤它,若伤了它,它会力量暴发,有时会疯狂地把汽车撞翻。果然,当刀子砍到那只牦牛的尾巴上时,它受到疼痛的刺激,一跃跳到了路上。它的尾巴在流血,对砍它的人并不知恩似的怒叫了一声。队伍很快恢复了秩序,人和牦牛都顺利通过了悬崖。
这只狼并不知道牦牛有惊人的爆发力,所以它不知不觉被置于危险位置。慢慢地,牦牛占了上风,并且频频向狼发起攻击。狼原先设想的具有四两拨千斤的封喉战术,在这时无法发挥,牦牛的那对尖利的角,阻挡了它的任何进攻。
最后,牦牛把狼逼到了它刚才藏身的那块石头跟前。曾被它利用过的石头现在被牦牛很好地利用了起来,它已无后路可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