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空缺(中篇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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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和县里商量无非是想让县里知道卖荒山留下了后患,以后出了麻烦事,也是前任的责任。你游小二肚子里的那点东西,看一眼就知道是啥货,吴广成心里一阵冷笑想,游小二本来就软弱,现在又是这种心态,由他主持全乡的工作,弄不好真要出点事。东沟村事多确实得花点力气做工作,看来得给游小二加点压力打点气,让他把这一阵子顶下来,以后的事到了县里再商量。吴广成严肃了脸说,老游你也是老同志了,我们干工作几十年,啥时候没有困难?困难要人去克服,东沟村的困难有多大?无非就是点水么,解决的办法是现成的。阳光公司虽建了坝,但东沟村的用水,公司必须包下来,必须让村民有水用,关键是有偿使用和无偿使用的问题。这些问题都得乡里出面和公司谈。这也是考验工作能力的一个机会,我相信你能干好。

吴广成已把话挑明了,他可以左右游小二的前程,再说啥都多余了,游小二说,我现在就去一趟,按你的意思尽量把这事处理好。

乡里只一辆吉普车,吴广成要坐了去县里。游小二问吕根本,你们村那么远,这怎么走?吕根本心里急一直候着游小二,他忙说就坐我的摩托车,你穿厚点也不冷。游小二知道这摩托也是阳光公司所送。游小二心里更恼火,卖了荒山吴广成升了官,吕根本也得了车,你们都得到了好处,可拉屎的屁股却让我去擦。游小二阴了脸一声不响,骑在了吕根本的后面向东沟村进发。

到东沟村走小路十五六里地,走大路绕来弯去二十多里。外乡人把这里叫做山区,其实这里也算黄土高原,常年的风吹雨刷,冲出一条条沟沟叉叉,刷出一个个连绵不断馒头样的大土包。看着窗外光秃秃的土山,游小二想,这里如果雨水充足长了草长了树,有山有水峰峦起伏,别说是塞外江南就是人间仙境,也只能是这个样子,但没有水一切都没了。虽说是走大路,但土路坑坑洼洼,几次将摩托颠熄了火,到东沟村已快到中午。游小二下了车,腿都冻麻了,半天迈不开步。进了吕根本家游小二照照镜子成了个土人,不由骂了句脏话。吕根本说,应该给你顶件衣服。游小二说,打点水来得洗洗头脸。吕根本老婆急忙出门端来半盆底水,游小二看那水浑浊发黄,说算了。拿起毛巾将头上的土干擦一阵。吕根本一边给游小二扫身上的土,一边说游乡长你也看到了,池水都成这样了,再过几天就连这脏水也没有了。

游小二不吃饭要到坝上看看。出了门吕根本说,你看炸药包就挂在树上。吕根本家大门外有棵大杨树,树杈上架了个破麻袋捆成的包,导火线长长地垂下来在风中摇荡。阳光公司买地考虑到吕根本是村长,强龙不压地头蛇,在人家的地盘上取利,就得和村长搞好关系,于是拉吕根本入了伙,吕根本象征性地出了点钱就成了阳光公司的股东。这事村里人都知晓,骂吕根本是两面村长维持会长。给吕根本挂炸药包原因就在这里。游小二说,快把这玩意取下来,不然让坏人点着了闹出事来。

吕根本说,我看还是让它挂着吧,那伙人正愁找不着茬子,你一取掉他正好闹,挂在那里也是吓唬人的,我看谁敢点。游小二想想觉得也是。他们给吕根本挂炸药包无非是逼他出面和阳光公司协商,把水要回来。游小二问,阳光公司那里你和人家谈了没有?

吕根本找过公司胡经理,经理不但不听他的劝说,还给了他许多指示,要他制止村民闹事。吕根本一脸为难说,公司方面是能拖就拖,人家不买村里的帐,人家只认乡里,乡里不出面不行。

东沟村东面就是东沟。沟边转弯处有个大蓄水池叫涝池,东沟村祖祖辈辈人畜饮水都靠这涝池。过去这池四周敞开,牲畜喝水就下到池里,池里到处漂着牲畜的粪便。游小二调到这乡工作时,看到村民挑了池里的水,捞出大的粪便等脏物就把水倒入锅里,蝌蚪蛆虫满锅乱游。村里人说这水养人,知青刚下来时面黄肌瘦,吃一阵涝池水一个个红光满面,两个脸蛋紫红下坠一走两腮乱颤。游小二吃惊之余弄了专款,用水泥把涝池四周围起来,把人畜饮水分开。现在村里仍用着这个涝池。游小二走进涝池看池水已结了薄冰,在池底处有个冰洞,往洞里看池水只剩了薄薄的一层,本来就浑浊的池水更是污浊不堪。几个从冰洞里舀水的村民见乡长来了就围了诉苦,游小二不知怎样做答。村民缺水迫在眉睫,让阳光公司放水又没一点把握,若不放水村民只好爬过蓄水坝到库里背水,一来一回少说也有十里,村民能接受吗?这都是吴广成干的好事,就凭这人家升了官!游小二一言不发转身离开。

阳光公司建的拦水坝还没完工,坝上仍有一些人在干活。坝是石土混合坝,竟没留闸门,只在坝中间留了几米宽的溢水口。就是说蓄满了水后,才有水溢出,下面的人才能使用。蹬上坝顶里面只蓄了半池水。在工地负责的是阳光公司的副总,他说蓄到溢水口库容为2万多立方米,我们再建个扬水站,把库里的水抽到山顶可灌溉周围六架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