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栋大厦叫什么?”当时听见这个消息,涂思启心中就划过一丝微妙的感觉。
“叫什么?……唉,那种破地方我哪里记得那么多,好像叫什么,叫什么丰。”
涂思启看起来大大咧咧心无城府,这却不过是表象。
若他真的是那么没有头脑之人,又怎么会十七岁就考上美国顶级名校的MBA.
当时他就去搜索了资料库,很快锁定了那座只有四十来层,叫做宜丰的大楼。
这楼的确有年头了,内部装修老化,名字老土,位置亦是不在寸土寸金的地方,一般都是必须精打细算的中小企业才会租在这种地方。
大哥说的没错,这栋楼比起位于CBD,全部系统都与美国顶级系统接轨,所有设备都通过顶级认证的翱翔大厦,的确就是一个茅房,做个仓库都嫌它停车场不够大。
但是项昊翔绝对不是傻子,他既然能够从骊如风和骊如风的儿子手中将瑞翔大权抢过来,算盘自然比一般人精得多。
很快涂思启就在彻查颜落夕的资料之时发觉……宜丰,正是颜落夕的公司所在地。
他恍然大悟。
——那个男人……
——看来还真的不是玩一玩而已。
——虽然他在众目睽睽之下那样地羞辱她,那也许只是出于他别扭的自尊心作祟。
——颜落夕,在他的心中有多重要,看来只有他知道了。
涂思启今日为什么一定要在宜丰大楼?
他原本是可以让王国忠带着落夕一起去鼎泰的,他却屈尊到这里来,忍受老化的电梯和没有自动芳香设备的大堂。
只因为。
他早就预料到。
那个人,会来。
而且,一定是来在一个相当微妙的时刻。
——他赌赢了。
——他不愧是个天才。
而且,在狭路相逢电光石火的那一瞬间,颜落夕在他的怀中,颜落夕亲昵而乖巧,好似打情骂俏一般地对他说这话,看都没有看项昊翔,这个据传包养她的男人一眼。
这一仗,他赢得毫无悬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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涂思启心头有种酣畅淋漓的快意。
那种感觉,比起攻陷了一个防卫超强的网站,或者制造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复杂程序,甚至徒步攀越六千米高的雪山,还要引人入胜得多。
他顺势搂住落夕的肩,柔声道:“别怕,我们下去。”
这句话摆明是挑衅。
他自然不会以为项昊翔会那么轻易地放他们离开。
他抬起下颌,双眸带着一种勃发自信的恣意飞扬,凝视着面前这个面色比锅底还黑的男人。
但奇怪的是,即使项昊翔克制自己的怒气克制得面色极其不佳,双眸如铁般冷凝,依旧没有影响他的绝世容貌。
涂思启不禁在心中赞叹了一声,啧啧,谁说亚洲人不能有立体完美的轮廓,这男人一张脸一副衣服架子,立即可以去打败欧洲顶级男模。
而且没有男模的阴柔之气,真是绝品啊。
不带个人恩怨地看,他母亲一定是个大美人。
项昊翔的瞳孔黑得好似最梦魇的夜。
周遭的随从都感受到了项总身上透出的那种一触即发的压力,虽然他只是站在那里,却足以横扫千军。
……好大的鸭梨啊……
这一刻,竟然好似宇宙黑洞一般短暂而漫长。
所有人都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轰然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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涂思启已经在袖口中屈起了手指,准备万一面前这个男人发飙,就一记左勾拳上去。
颜落夕下意识地退后了一步。
一阵细细密密的颤抖从心底深处蔓延上来,刚才,她的目光甫一接触到项昊翔抿紧的唇线,便心跳骤停。
他吻她的场景闪电一般在脑海中爆发开来,仿佛种植在她记忆基因里面的密码,就算她挫骨扬灰也无法忘记,不容否认。
他到底是怎样的魔鬼。
他的吻是那样火热而冰凉,在她唇角开出激烈无望的曼珠沙华,纠缠,救赎,不得解脱。
从此之后,他仅仅是那么冷淡地瞥她一眼,她都没办法装作他是路人。
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
她无望地对自己吼叫着——自己为什么要这样看待他?他不过是一个自以为是又阴险的冷酷男人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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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出乎所有人的意外。
项昊翔并没有发作。
他只是一任自己眼眸中的黑暗一路燃烧下去,燃烧成地底深处最隐秘最坚硬的一颗化石。
他唇线依旧绷成一条线,大步走出电梯,随从们冷汗湿了一身,大家都有一种感觉。
那就是——劫后余生。
项昊翔没有说话,没有回头,连步伐的刚劲和高贵华丽的韵律都没有一丝更改。
若不是他眼眸中的一丝绝望出卖了他,所有人都会以为他不过是生气有一对狗男女挡了他的电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