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从来就不存在过陈子翰这一个人,也许这一切都是她在做千金小姐的时候闲的无聊的臆想。
唯有在这样一个气氛奇妙,好似爱丽丝幻想仙境的夜里,她把这个故事说出来,似乎就是见证。
似乎这才可以证明,可以肯定,陈子翰的确存在过,曾与她那么热烈的相爱。
窗外的一轮弯月可以见证。
地上的满城灯火阑珊可以见证。
对面这个男子,也可以见证。
她眯上浓密睫毛覆盖的白皙柔嫩眼睑,缓缓睁开,目中似乎有万千星辉:“阿翰——他是我的——老公——”
涂思启的筷子啪地一声落到了桌上,他瞪大眼睛,表情惶恐:“你,你结婚了?”
落夕涩涩地笑了笑:“是的,两年半前,我和阿翰结婚了。”
“那他——”
涂思启从她辛酸的语调中,大概意识到了这个故事的悲伤,他的语调也变得轻柔,似乎不忍令她再想起那一段心碎的回忆。
可是他明白,她想要倾诉。
既然她想要倾诉,他就听着。
他并不在意她结过婚,顶多是有些奇怪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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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夕惨然一笑,瞳中突然没有了焦点,迷失在茫茫红尘中:“结婚的第二天,他就消失了。”
“消失了?”涂思启完全不能理解。
怎么可能有男人在新婚第二日消失,怎么可能?他全然无法想象那是怎样的一种情形。
“对,消失了,带走了他的一切东西。从此我再也没有见过他。”她的思绪似乎还沉浸在那一个冬日的早晨,在睡梦中她突然觉得自己好冷。
为什么会那么冷?
她想要醒来,却怎么也醒不来。
梦里仿佛伸出无数只手,将她牢牢捆绑住。
挣扎了至少两小时之久,她终于昏然醒觉,一看手机,已经是中午十二点。
她怎么可能睡了那么久?阿翰呢?
她举目四望,突然意识到为什么会这么冷。
因为这个房间,变得好空洞。
她甚至都不需要打开衣柜,看看阿翰的衣服还在不在,也不需要去盥洗室,看看阿翰的毛巾和牙刷还在不在,她就明白,他走了,带走了一切。
女人的直觉是多么的敏锐,她低下头,看见地上一只玩偶。
那是前几天她和阿翰去庙会的时候买的一个粉色的陶瓷的小精灵,阿翰说她很像她,她就高兴地买回来,放在床头。
然而,这只小精灵摔在了地上,
四肢折断,美丽的脸上却还带着那种天真无害的笑意。
她静静地将摔碎的小精灵一片一片地拾起来,放在手心。
手心鲜血淋漓,她却一点也不觉得疼。
窗外,漫天细雪……
那场雪,好像一直没有停过。
永远,也不会停了。
直到现在,那场粉色的细雪,还留在她的眼瞳里。
那场细雪,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生命之中,最爱的是谁。
是谁将她拾起,是谁又将她离弃?
就好似沉积多年的泪,在每一个清晨飘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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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夕,别想了。”涂思启心疼地按住她放在桌面上颤抖着的手指,“他不值得你这样,这世上没有一个好男人会在新婚第二天离开他心爱的女人,他根本就不算是人。”
落夕突然笑了,笑容脆弱好似一张纸:“可是即使他这样做,我也不能忘记他曾经对我多好,阿启,你知道吗,后来我化验过新婚晚那一夜他给我喝的牛奶——”
涂思启惊愕于她竟然如此顺畅地叫他“阿启”。
心头有种晕陶陶的喜悦,便更加耐心地听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