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宗教唯识学概论
1145900000043

第43章 唯识学的实践理论(4)

心心所色等法,和合假有的有情,已如上说无常一主宰的我性,而心所所色等法,亦唯是依他众缘所成,如幻缘缘生,只有虚假事相,亦无主宰自在的我性。然其虚假轨持体用,念念生起,相续流转,相似有坚实自性胜用,众生迷妄,不了解其依他缘生如幻,假有作用,即执为实有色声等法,起常一主宰自在的法我见。而实则一切法,无论心色,都是待缘而成,依他而起一一作用。皆由互相资助,相信相待,显现存在,相似有一实体,实则坚实自性了不可得。要是诸法有坚实的自性,就不应该借缘而成,依他以起,应该是恒时常住,自力独存,但以常识的观察,道理的推征,圣教的印证,任何一法,无论为心为物,都无不是依赖他缘而存在者,缘聚以生缘散则灭。决无常一主宰、自在不变的固性存在,所以诸法亦是无我的。

五位法中,色心心所,是实法尚无我性存在,非色不相应行,既是心心所色三法的分位,更明显易知的不会有我性的存在了。无为法是诸法的真如实性,众生从无始已来即未触见过,更不会有众生计执的我性了。

问:如上所说,一切诸法皆是虚假,无有主宰自在的我性,则诸法中应当无假实种种的差别,何以前说色心心所等法时,又言有实有假?答:此言虚假如幻如梦,乃推入真门空理而谈,若依世俗谛道理门说,自有种子所生诸法,多名为有为实法。此处惟就真门空理而言,皆名假法,故与依世俗谛道理门说有假有实全不相达。

2.五位唯识

既然五位百法都无人法二种我性,为何现见世间有诸有情,人畜等之形状宛然当眼?而五蕴法体,事相显然,色可见,声可闻,乃至识能分别了知,体性作用,显然存在。若全皆虚假,诸如人法相状作用等,都不应该存有,五位有法亦无可说了。解此疑惑,就须明了唯识的意义。所谓色心心所等是虚假幻有,有人法的我性,只是破除情计增益的二种我性实执,并不拨色心心所等法依他缘生的作用。虽然人法的我体实性求不可得,但五蕴和合的假补特伽罗,与依他众缘所成,有虚假事相作用的法,却并非全无,都宛然存在。怎样存在的呢?就是假我假法,俱是依识所变。前文所说的五位百法,皆从有情自心现起。总要而言,以熏习与转变的两种道理,五位百法之总别相状,人法的作用,一切的一切,都显现起来了。所以五位百法虽然都无人法的我性,由唯识的熏习与转变的两种道理,而业果不亡,亦无紊乱,人法诸相的总别相状作用,宛然显现存在。而五位百法何以唯识呢?如《成唯识论》卷七说:一识言,总显一切有情各有八识,六位心所,所变相见,分位差别,彼空理所显真如。识自相故,识相应故,二所变故,三分位故,四实性故。如是诸法,皆不离识,总立识名。五位法中,第一位心法,是识的自相,自相即是自体。这就是说,八个心王,是识的自体相故以为唯识。第二心所法,决不能离开心王单独存在,凡有心起,心所即起而与心王相应,助成心王分别缘境,所以心所是相应故以为唯识。第三位色法,为心王心所二种所变的相分。心王心所为能变,根尘等色为所变,故色法是识所变故以为唯识。第四位二十四不相应行法,是心心所色三种的分位,以此二十四法不能自起,借前心心所色三位差别假立故是分位。前三位法是实,此即假法,故不相应行是三分位故以为唯识。第五位无为法,是识实性,识性即真如。以真如为识性的别名,如《唯识三十论》说:“此诸法胜义,亦即是真如,常如其性故,即唯识实性。所以无为是识实性故以为唯识。”前文曾经说过,五位百法,包括一切法尽。但五位百法如《成唯识论》所说,又皆不离识,故五位百法皆是唯识变现。

总上所立五位百法前四位为事相,后一位为理性,而五法事理皆不离识,故一切法唯识。

如是一切法中,虽无人法的我性,以诸法归有为之主,一切皆为识故,因果不乱,作受不失。了知一切法皆从自心现起。诸法如梦幻义忽然现前,则无始妄心息故,实我法执速除,增益损减,一异等一切妄执,皆得止息,无分别智忽然现前,冥合一真法界理,而证得无生法忍,入圣者位,生如来家。

二、五重唯识观

1.遣虚存实识

三界内外,天地之间,动物、植物、矿物、力能、空间、时间,无论是有精神作用者,无精神作用者,有漏有为法,无漏有为法,无漏无为法,所有一切,法与非法,都为遍计所执性、依他起性、圆成实性所摄。没有哪一种法是超出三性之外,不为三自性所摄的。故《解深密经》,《阿毘达磨法蕴足论》等说,一切法者,即三自性,谓遍计、依他、圆成。以三自性可以说明宇宙万有、森罗事相、染净虚实、有漏无漏、有为无为,其所以显现生起。有情在三界中生死流转,业果因缘、依正果报、福德智慧,一切一切,既没有一法超出三性之外,也都可以有条不紊地阐说清楚。

(1)遍计所执性,即周遍计度的虚妄分别性。我们眼睛看见的青黄赤白、长短方圆等的色法,耳朵听到的可意不可意俱相过的声音,鼻子嗅到的好恶平等的香气、舌识尝到的苦甜、咸淡、甘辛等百味,身识所缘的滑涩、轻重等感觉,乃至第六识所缘有质无质的法境,起我法二执,自觉不自觉地都以为自性固实、主宰自在,而欲趣向逃避占有远离。确切地说,这都是迷执的心理虚妄,分别的显现。其过程是由第六、第七识等的能攀缘思虑的虚妄分别,即一切能起遍计于依因托缘的依他性,依他起的人物事相上,周遍计度而起的遍计所执心性。以佛教的义理来讲,即于所缘的五蕴、十二处、十八界等一切义理,起我法二执的自性及差别义,都是心外非有的法,只有能计度的心体,计有之物,随能计度虚妄分别心所计的无体物,但在妄情识上,亦有种种形相。这种所妄计的自性体与差别义(都是心外非有的法,只有能计度的心体所有之物,随能计度虚妄分别心所计的无体物,但在当妄情识上亦有种种形相。这种所妄计的自性与差别义),以道理圣教去推求,都是不可得的,所以是情有理无,总名遍计所执性,于中能遍计识,依护法义,唯第六、第七,心品执我法者,是能遍计。

(2)依他起性,众缘所生,心心所体,及相见分,有漏无漏,皆依他起。依他众缘而得起故。众缘所生,就是依他性。依他众缘而得起故,即依他的意义。一切杂染清净的心心所法,皆名分别。能缘虑故,如是可知一切染净依他,皆是依他起摄,但说到有情的造业受果,都约染分依他说,净分依他亦通圆成故。在我们见闻觉知的一切色心诸法的事相,其本体都是依托各自的亲因和众多缘法而生起的,除无本质者外,它们都是有体性业有的客观存在,是理有情无的法,如五蕴、十二处、十八界等,都是不认识而存在的法,是为依他起性。

(3)圆成实性,在依他起法上,远离了遍计所执的我法二空所显的圆满成就诸法实性,名为圆成实。依我法二空门所显的真理,一者圆满,二者成就,三者真实,具此三义,名圆成实。换句话说,一者体遍,无处无故,即是圆满义;二者体常,非生灭故,即是成就义;三者体非虚谬,诸法真理,法实性故,即真实义。体遍简诸法自相,诸法自相局限于法体,不通于余法,若通余法,便非自相,惟有真如,能遍诸法。体常简共相,诸法无常、空、无我等,虽遍诸法,体非实有。即诸法上无体无用,名空无我,非有实体,贯通余法。唯有观心无共相体故。言真如常,彼不应说就是常法故。体非虚谬,简虚空我等。非虚言句,简异虚空。非谬之言。即简我等。唯诸法真如,具上述三义,故名圆成实性。

上述三自性,皆不离识,故名唯识所变。变有二种:一因能变,即第八识中等流、异熟。二因习气,等流习气由七识中善恶无记熏令生长。异熟习气,由六识中有漏善恶熏令生长。二果能变,即前二种习气力故,有八识生现之种种相。等流习气为因缘故,八识体相差别而生。名等流果,果似因故。异熟习气为增上缘,感第八识,酬引业力,恒相续故,立异熟名。感前六识酬满业,从异熟起、名异熟出,不名异熟,有间断故,即前异熟及异熟生名异熟果。

简略地知道三自性,我们就可修唯识观了。唯识二字,具一切法。“唯”有三义:一、简持义,简去遍计所执生法二我。持取依他圆成识相识性。二、决定义,谓俗事中定有真理,真理中定有俗事。识表之中,此二决定,显无二取。三、显胜义,说唯识空,但举主胜,理兼心所。识字具表心心所色,不相应行,无为五法。五法中前四是事相,第五是理性。五法事理皆不离识,故名唯识。一切法者,即三自性。《阿毘达磨杂集论》就一切法,以遍计所执性,依他起性,圆成实性为所观体。通观有无性故。性者体性,非真如。遍计所执其体性既无,如何得言唯识耶?由妄识变现不离唯识性,亦称唯识。窥基《大乘法苑义林章》之《唯识章》中引证无著菩萨在《摄大乘论》的颂说:“名事互为客,其性应寻思,于二亦当推,唯量及唯假。实智观无义,唯有分制三;彼无故此无,是即入三性。”第一半颂,证遗虚义。第二半颂及后一行,证存实义。两颂的大义是,初颂四寻思观,后颂四如实观。初颂前半,观名与事更互为客,即是悟入遍计所执自性。初颂后半,观彼二种自性差别,唯有分别,唯有假立,即是悟入依他起自性。第二颂中,即是悟入圆成实自性。四寻思者,一名寻思,二义寻思,三自性假立寻思,四差别假立寻思。四如实智者,一名寻思所引如实智,二义寻思所引如实智,三自性假立寻思所引如实智,四差别假立寻思所引如实智。差别假立寻思所行如实智,四智之体,即别境中的慧心所。“名事互为客”者,一切凡夫从无始以来,攀缘诸法的时候,先缘能诠诸法的名称。名即诠表诸法的名言,事即诸法的体相。由名执体是实有,由体执名是实有。如缘瓶、笔、书、盒、水、火等之名及体,执名与体相属著,是即遍计所执,体用都无,不可行也。“互为客者”即暂住非常住名客,随缘暂名暂有体故。名与事互相为客,没有属著实性,然愚夫迷执,于名称与事相,记为常相属著,是即遍计所执。今由四寻思观,寻思名、义、自性、差别假有实无,故知名事常互为客,非是主实,是名四寻思观。

“其性应寻思”者,其字指上句名与事,名事体相名性。愚夫迷执名事属著,名之为性,是计所执。然今寻思名、义、自性、差别假有实无,是即观互为客而非主实。即名于事为客,事于名亦尔。“二”者于上句所言名与事二法,名是能诠,事谓所诠,即名与义。此名与义各有自性、差别,此二言二种二。此二言中,有名、义、自性、差别,是二种二。智周记说,思名义俱有自性、差别,名之为二。于上句名、事之一,各具自性、差别之二。“当推”寻观察,是劝策修观行者之意。“唯量及唯识”者,重彰依他非计执。唯量者,标“事”观,唯有分别,即唯识门。量即分量,心用分限。智周记说,名义俱有其识,名为唯量。唯有假立,即是悟入依他起自性。为什么要双观,唯量唯假呢?是为遣除二种执,观唯量遣心外执,观唯假遣实有执。

“实智观无义”者,实智即从寻思所生四种如实遍智。“观无义”即观其义本来无有。“唯有分别三”者,谓法有三种分别,即名分别、自性假立分别、差别假立分别。“彼无故此无”者,彼指心外各事自性差别一切境义。“此”指能缘三种分别心。无彼所执之境义故,亦无此能执之三分别心。故《成唯识论》说:“既无实境能取识,宁有实识离所取境。所取能取相待立故。”谓义无故,观此三种能分别亦无。“实智彼无故此无”。悟之名能所故。以四如实非安立智以悟入圆成实性,故云是即入三性也。

存实的意义如《成唯识论》说:“识言总显一切有情各有八识、六位心所,所变相见,分位差别。及彼空理所显真如。”这一段话,表显很有深刻的意趣。即显初地所证百法明门:故修唯识观,则入初地证百法明门。“识”之一字,所表显凡有五类:一、八识心王自体分;二、六位心所自体分;三、心王心所所变相见分二分;四、前三分位不相应法;五、于前四法观遍计所执以空为门所显的空理。初显四俗事。是依他起,后一真理是圆成实。总显所存依他圆成二性是有,以证明存实义。如上所说五类之法,皆不离识,总立识名。论又说:“唯言,但遮愚夫所执定离诸识实有色等。”等者等取心心所不相应无为,即遮遣遍计所执五法事理,唯虚妄起体用都无证明遣虚之义。故说“唯言”。

窥基《唯识章》说:“由无始来,执我法为有,拨事理为空。故此观中,遣者空观,对破有执。存者有观,对遣空执。”此说遣虚存实观之所由起,所以有此初重视法之建立者,遣诸有情无始以来,执遍计我法为有,拨真俗事理为空,是故最初遣彼迷执,令知法性。故最初建立用此观法。“遣空观”等,即说明观行的运用。

《唯识章》又说:“今观空有,而遣有空,有空若无,亦无空有,以彼空有,相待观成。纯有纯空,谁之空有!故欲证入离言法性,皆须依此方便而入。”此说明观的意义,依所治病有计执有与空,约能治药可有空有。若所治病无增益的有执和损减的空执,应能治药亦无遣存了。因迷悟相对方成观行,岂有纯有纯空的空有吗?故欲引起无分别智,证得真见道离言法性真如,要先于资粮位及加行位中修此遣虚存实观。诸法体性,言语道断。非是定有,亦非定无。一切言诠但是世俗虚妄施设。以证真实位,一切诸法,非有非空,离诸分别,性离言故。

《唯识章》又说:“此唯识言,既遮所执,若执实有诸识可唯,即是所执,亦应除遣。”意说为遗妄执心心所外实有境故说唯有识,若执唯识真实有者,如执外境是亦法执,亦应遣遮。

这初门唯识观,至关重要,修止观的人应该重视依修。先知三自性的意义,然后于行住坐卧中修习,特别需要每天以一定的时间静坐而修之。先观想三性三无性的道理,然后停息心上的活动,摄心专住一境,即住于心上不散,不外驰,心念若起,即知是见分于相分上的虚妄分别,当体消灭,摄令安住。念起即觉,觉之即灭,久久忘缘,自成一片。久修正观必成,得大受用。

按:太虚太师对遣虚存实唯识之特胜义,有简短的论说,特附录于下:

《成唯识论》卷七云:“识言、总显一切有情各有八识,六位心所,所变相见,分位差别,及彼空理,所显真如;识自相故,识相应故,三分位故,四实性故。如是诸法。皆不离识,总立识名;唯言、但遮愚夫所执定离诸识实有色等。”此即五重唯识观中第一重遣虚存实观;而唯识观之最胜点,即在乎此,以本只要此第一重唯遣虚妄识,存真实之唯识观。后之四重,只是为钝根人辗转离过,以入真耳。若利根人,只此一观,一了百了,直到究竟;以遣虚则妄无不尽,存实则真无不圆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