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没挂,真好。”我用手捋着我不长不短的头发,心里丝毫没有对地下世界的恐惧,反倒是存活下来的欣喜占据了我的整个头脑。
他们三个人互相搀扶着起来,伴随着嘴里哎呦哎呦的呻吟。我双手杵着地想站起来,却发现腿伤又一次开始作痛,尝试了两三次后,我打消站起来的想法,招呼着他们过来。
“我腿受伤站不起来了,你们过来。”
“我说怎么少个人呢,原来是躺这儿了。”老三好像丝毫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依旧笑嘻嘻的抿嘴说着。
他们三个走过来坐下,我们全都手抱膝盖地坐着,我想打开安全帽上的头灯却发现安全帽早不知丢到哪里了,三儿和刘由的头灯也出了故障,现在只有郭阳头顶的灯发出突兀而又和谐的微弱光亮。我仔细打量着他们,发现刘由头顶擦破了皮,贺三只是衣服变得破破烂烂的,身上却没看到什么伤口,而郭阳脸上青一块紫一块,露出的皮肤上也有擦伤和淤青。
“现在咋整啊,这地方也没个光亮,也不知道怎么出去,咱四个不会死这了吧?”一向沈默寡言的阳子发声问道。
阳子左手边的三儿杵着下巴上下开合着嘴唇:“看来胡哥把咱坑了,这矿洞本身就没啥矿石,谁能想到还塌了。”
“人哪有那么容易死?想想办法出去呗,咱手里也剩点工具,还是很有可能找到出去的路的。”我看到了远处和我们一起落下的工具箱和镐头。
刘由倒是一言不发,摸了摸口袋,拿出皱巴巴的烟盒掏出一根半截的香烟叼在嘴上,接着又翻遍了所有口袋也没找到一根火柴。
“先别着急,等我歇会,腿不疼了咱就开干!”
没有人回应我。
看着他们无精打采,我心里也很焦虑,但我还是装出一副乐观的样子。过了一会,我感觉腿没有之前那么疼了,便站起来去远处拿起镐头和工具箱。我拉起阳子,因为如果失去了他的光源,我在这黑暗中看不到任何东西。我们四个人默默地走在这无尽的地下,丝毫没搞明白这里的结构。唯一的洞口就是头顶上我们曾经滑出来的那个,但它已经被碎石填满了。
走了十几分钟,我发现一个狭窄的通道,每次只允许一个人收腹才能勉强通过。我取下阳子头顶的灯,把灯尽可能的向里面伸去,我顺着光线看,看不到尽头。
我犹豫着是否要进去,停滞不前。三儿看出我的纠结,对我说:“如果不往前走也是死路一条,为什么不试试继续往前走?反倒有可能找到出口。”
其余二人想了片刻也点了点头。我立即把灯收了回来,提了一口气进入了狭缝。
狭窄的通道比我想象的更逼仄,尽管我几乎把肚子里的空气都吐了出去,还是有不少石块的棱角轻轻地划过我的肚脐上方。我不知道其他三个人如何,因为狭小的空间不允许我扭头观察,我只能慢慢向前挪动。我脸上的毛孔清晰地感受到我呼出的热气。随着进来的时间越来越长,我们也走了越来越远,呼吸和换气的频率也越来越快,我时常没来得及吸入足够的空气就不得不再一次吐全部出肺部贮存的宝贵气体,我的气息变得紊乱,但我依旧没有看到终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