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手摘下一朵野菊,靠近鼻尖细细地品味,那时我正在矿山山脚附近的一处草地小憩。经过了六年,我和贺三他们已经成为了经验丰富的矿工,有时候也会指导指导新来的矿工如何挖矿,这样的好处不仅仅是可以拿额外的奖金,更可以在学徒辛苦工作的时候跑出来休息休息。那是一个春天的末尾,或者说是夏天的伊始,我们换下了厚厚的工作服,穿上了薄薄的背心和短袖。温和的风吹过我裸露在外面的肌肤,我打了个颤,随之而来的是身体和心灵的双重快感。菊花瓣被风吹散,落到我的脸上和头发上,我用手轻轻的扫着,想把花瓣扫走,却发现花瓣通过我的汗液黏在我的额头上。扫了几下还是无济于事,心想,算了,过一会汗被吹干了,它自然也会掉下来了。
我环顾四周,除了手里的野花,陪伴我的也就剩下蓝蓝的天空和翠绿的草地了,我闭上眼睛回想这六年发生的事情,我和贺三、郭阳、刘由还是和以往一样打打闹闹,胡工头对我们也是奖惩分明,我感觉好像只是时间在走,而我们一直在原地踏着脚步,唯一改变的只是刘由的头发,以前好歹有浅浅的一层,现在是一根都不剩了。就好像我身下的草地和毗邻的矿山集合地。
今天上午采矿的地点是矿井的第三层,下午则要去山脚处的一处新矿洞。我和刘由他们草草地吃了午饭,就提着工具向矿洞走去,由于矿洞还没被开采过,我们需要先进去看看矿洞是否安全以及有多少值得开采的矿石。等到了矿洞口,只看见两台挖掘机和凿岩机静静地停在那里,看来师傅还在吃饭没有回来。
“要不咱等师傅们回来一起进去看看?”郭阳站在我的身后小声地说道。
贺三转过来戏谑地看着郭阳说:“阳子,没见你这么怂过啊。等他们干什么,他们又不会采矿,带他们进去反倒是个累赘。”
我和刘由也表示赞同,最终我们仨硬生生的把郭阳拖进了矿洞。矿洞里还没来得及安装照明设备,唯一的光源就是我们的头灯,我们靠着直觉向前走着,边走边看着岩壁是否有值得开采的矿石,这里的矿石貌似并远远没有矿井里面的多,但起码够开采一段时间了。刘由弹了弹烟灰,嘬了一大口,最后把烟屁股摁在岩壁上死死地扭了两下,“这狗地方压根没啥可挖的啊,不知道胡工头咋想的来这采矿。”头灯发出的灯光穿过还未完全熄灭的烟头散发出的烟草颗粒,形成一束束肉眼可见的直线。
“要不咱往回走吧,反正没什么值得开采的,正好回去跟胡哥报告一下。”郭阳嘴角微微上扬。
“别急,继续往前走走,咱现在走了才不过整个矿洞的四分之一,说不定接下来会发现什么有用的东西。”我扛着镐头对他说。
但事实好像真如郭阳所说,走到最后也没发现纯度高的赤铁矿。我们在最深处四处寻找却毫无收获,刘由则是漫不经心地吸了一根又一根的廉价香烟,从墙壁上留下的烟屁股就不难发现他到底抽了多少。我们往回走,走了一段时间,贺三忍不住大喊一声“啊!”
“你叫什么,吓我一跳!”刘由抬起脚朝三儿的屁股踹了一脚。
“无聊嘛,走这么久一点收获都没有。”
紧接着又是一声刺耳的声音。“不是告诉你别叫了么,记吃不记打?”我瞪着贺三,他却无辜的摇了摇头,其余二人也是不明所以地挠挠头,一个不祥的预感在我心底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