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精忠岳飞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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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决黄河赵构自保(1)

金兀术听说岳飞又被杜充派回巩县皇陵守陵,镇守澶州的正是那个曾经私通金人的酒囊饭袋王燮,知道这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便于建炎二年率兵南下,攻打澶州,不想只是随意攻击了一番,澶州就被铁浮屠拿下,犹如探囊取物。

澶州沦陷的消息很快传到了大宋朝廷。这天,在皇宫大内御书房中,赵构召集文武大臣,商议对策。杜充、汪伯彦、秦桧、王渊、赵鼎等人立于一旁,战战兢兢,低头不语。

赵构指着他们的鼻子,不耐烦地道:“你们不是说朝廷搬到了建康,就可以让朕高枕无忧了吗?结果,这才搬来了个把月,澶州破了,宗泽死了,金人长驱直入,你们毫无还击之力!”

杜充走上前,跪地请罪道:“臣防护不力,臣知罪!”

赵构看着他就来气,道:“朕让你接替宗泽的帅位,把长江下游的兵力尽数归你调度,就是希望你能保国泰民安,让朕能睡个安稳觉,现在倒好了,每天提着颗心七上八下,没准儿哪天你就让金人打进宫来了!”

杜充心中愈加惶恐,磕头如鸡啄米,道:“臣罪该万死!”

赵构挥挥手,不耐烦道:“朕要的不是罪该万死,朕要的是你们的行动,你们一个个拿着朝廷俸禄,现在该是你们出力出策的时候了!”

群臣交头接耳,议论了一阵,赵鼎走出来启奏道:“陛下,不如调韩世忠去接应,集中兵力驻守澶州!”

秦桧在一旁道:“韩将军驻守镇江,调动人马少则二十日,多则一个月,可金兵已经大举进犯,迫在眉睫了。”

赵鼎试探着道:“那不如调遣岳飞去对抗金军……”

秦桧笑道:“更不可!岳飞正驻守皇陵,且他只有一万兵马,哪能对抗得了金人二十万铁浮屠!”

赵鼎见秦桧专和自己唱对台戏,生气道:“照秦大人的意思,我们就该束手就擒,任人宰割了?”

秦桧看了看赵构,拱手道:“如今,铁浮屠叱咤一方,所到之处,生灵涂炭,就算集中全国之兵力抵抗,也只是不自量力,以卵击石,倒不如放低姿态,寻求议和,然后皇上便可在建康城安心地韬光养晦。”

赵鼎听他又要议和,大为震怒,斥责道:“现在议和,就等于是向金人投降!向胡虏称臣!这是天大的耻辱,万万不可!”

但是赵构听了秦桧的建议,心里有些动摇,又一听赵鼎坚决反对,生气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你们就眼睁睁地看着金人的铁蹄把大宋踏平吗?”

群臣一片静默,不敢再说。

汪伯彦站出来道:“陛下,眼下看来,金人势不可当,建康还不够安全,您得再往更南的地方去!”

赵构听了,觉得这个主意也挺适合目前的形势,想了想,沉吟道:“再走就是临安了。”

汪伯彦点点头。其他众臣担心频繁迁都,恐社稷更加不稳,便一阵骚动。赵构却命令王渊准备再次迁都临安。

赵鼎心急如焚,只能再次站出来向赵构进谏道:“陛下,恕微臣直言,一味南逃绝不是久安之法,以战代和才是上策,请皇上三思而后断!”

赵构挥了挥手,道:“朕累了,你们先退下吧,此事让朕再想想。”

赵鼎无奈作揖退下,其余大臣也跟着退了下去,杜充却磨磨蹭蹭地留下未走。

秦桧见杜充驻足,自己也留了下来。杜充见其他大臣都走了,而秦桧也不是外人,便向赵构道:“陛下,末将有一两全之计,不知当讲不当讲。”

赵构不耐烦道:“你快说!”

杜充犹豫了一下,道:“金军铁蹄肆虐,我们绝非他们的对手,而金人如今驻扎黄河以北,如果我们决了黄河岸堤,就能一举将二十万金军与铁浮屠全部淹困,这样至少可以保我朝十年的长治久安。”

赵构一听,心中暗叫一声好,虽然残忍了一点,但也不失为一条妙计,他望向秦桧,问道:“秦爱卿,你意下如何?”

秦桧想了想,点头道:“铁浮屠确实令人闻风丧胆,决黄河倒是可以一劳永逸,微臣觉得,此法可行。”

赵构沉吟了一下,道:“嗯,眼下也只有这个办法了。不过,黄河一带居住了数十万百姓,得先让他们迁徙到南方来。”

杜充忙道:“皇上,万万不可啊!”

赵构问道:“这是为何?”

杜充道:“黄河一带,金人多有渗透,一旦告知了百姓,等于告知了金人,那此事可就彻底败露了。”

赵构为难道:“可是北岸那么多老百姓怎么办……”

杜充道:“皇上宅心仁厚,可是事已至此,万不可一念之仁。决黄河固然会抵上数十万百姓的性命,可是试想,金兵若是渡过黄河,大举进犯,逐一屠城,婴幼不留,到时死伤又是多少?孰轻孰重,孰利孰害,相信皇上自有分晓。末将无能,不能率兵痛击金兵,此举也是形势所逼,迫不得已,望皇上明鉴。”

秦桧点点头,附和道:“杜帅言之有理,皇上明鉴。”

秦桧看出了赵构的心思,既想决堤自保,又不想背上千古骂名,便走上前去,向皇上一笑,悄悄道:“陛下若是担心被后人诟病,此事可只下口谕,不写诏书。”赵构点点头,心里一下释然,脸上也缓和起来,于是向杜充下口谕,令其决堤黄河,以退金贼,杜充慨然领命。

议完朝政后,赵构回到后宫,一想到自己这个皇帝当得比徽、钦二宗还窝囊,便借酒消愁起来。吴氏在一旁伺候,为其斟酒,不一会儿他便醉了,向吴氏嘟囔道:“我知道外面那些人是怎么说朕的,逃跑皇上……金兵来了,只会跑,一路往南跑,再往下就是临安了,可到了临安再往下又是哪儿啊?”

吴氏安慰他道:“皇上,您醉了……”

赵构睁着醉眼看了吴氏一眼,摆摆手道:“朕没醉……所有人都在骂朕昏庸、无能……可是,朕何尝不想当个好皇帝,何尝不想挽江山于既倒,救苍生于水火?可是你看看,自从朕匆忙上位,金人的铁蹄就没停歇过,打呢又打不过,谈呢又谈不了,朕只能跑,一路跑到江南。”

吴氏再次安慰道:“皇上,您真的醉了……”

赵构依然自顾自地说道:“朕没醉!朕清醒地记得,曾经立志要当唐太宗那样的好皇帝,为后人称道,朕想让大宋国泰民安,牛马遍野,百姓丰衣足食,夜不闭户,路不拾遗,到处一片欣欣向荣的升平景象。可世事弄人,逢于乱世,朕只想保全大宋,对列祖列宗有个交代……可是谁能告诉朕,朕到底要怎么做?怎么做个好皇帝……”说着,看着手边母亲当年送他的灯笼,“我娘送的灯笼也照不亮我心里的那个空洞……”

说着他又猛灌一杯,道:“如果真的醉了该有多好,自此长醉不愿醒……”最后,他终于醉得睡着了。吴氏服侍他更衣,把他扶上床。这时赵构突然惊醒,猛地一看,以为眼前吴氏为邢氏,吓了一跳,大喊道:“爱妃……你怎么回来了……不是朕害死你的……你不要回来找朕……”惶恐中,他拔出剑来,乱砍一通。吴氏吓得惊叫着逃了出去。

赵构仍拿着剑在空中乱砍一气,叫喊着:“不是朕害死你的……你不要回来找朕……”那些服侍他的小太监被惊动,围着他“皇上皇上”叫个不停,希望他赶紧醒过来,他却一剑将其中一个小太监刺死了。看到太监死去,他才从酒醉和梦中醒来,浑身淌着大汗……

自从凌烟阁建起后,岳飞更加无事可干,说是守陵,但想来金人对一个空园子也不会感兴趣,而土匪曹成已被杨再兴所杀,所以大家轮班看护陵墓之外,就只剩下无聊和苦闷了。

这天,岳飞正在皇陵的一片空地上舒展筋骨,练习师父传授的锁喉枪,就见忠义社的女侠素素驱马而来。

岳飞见到素素,颇为意外,不知她千里迢迢赶来,有何贵干。

素素见到他,开门见山道:“我有重要军情禀报!杜充建议皇上决黄河,以此淹困铁浮屠,皇上已经答应了,而且,皇上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将这件事情完全封锁,不到最后,决不告知两岸百姓。”

岳飞一听,大吃一惊,没想到皇上为了自保,竟置千万百姓于不顾,愤恨道:“黄河的北岸决了口,濮阳、汤阴、辉县、新乡这一带就都直接在黄泉之下了!”说着,匆忙告辞上马,向皇陵外面奔驰。

这个消息令他心急如焚,一刻也不愿多待,立时便带着牛皋等人直奔汴京留守府,要找杜充商议。

杜充知道他们的来意,却闭门不见,在留守府内饮酒作乐,吃喝嫖妓。

岳飞等人堵在留守府门口硬生生等了一夜。

第二天,杜充在两个妓女身边醒来,洗漱过后,打算出门着办黄河决堤之事,却见王燮悄悄进来禀报道:“这个岳飞堵在大门口,等了一夜。”

杜充气得将手中的马鞭扔到一边,骂道:“娘的!这瘟神一到,我头就开始痛!”

王燮道:“看样子,您今儿个要是不见他一面,他是不会走的。”

杜充叫道:“这大清早的,就叫这小子搞得没好心情!让他到大厅候着!”王燮称“是”,便出来吩咐岳飞几人等候杜充接见。

此时,岳飞众人已经等了一夜,张宪、王贵、牛皋早已忍不住了,只好在树下打盹儿。岳飞却一夜未合眼,死死盯着留守府的大门。

这时,吱呀一声,留守府的边门开了,只见两名青楼女子婀娜地走了出来。

牛皋睁开眼,看到青楼女子走出来,道:“妈的,现在留守府成什么地方了?!”

张宪心想,杜充陪着妓女睡觉也不接见他们,气愤道:“岳大哥,不能干等下去了!”

王贵向岳飞道:“等了一天一夜了,咱们得想个法啊!”

牛皋嚷道:“想什么,我看直接闯进去算了!”

张宪也赞成道:“他不见我们,说明他心虚。如果我们打进去,那就正好可以给他个台阶下了。”

岳飞也不知怎么办,觉得张宪说得也有些道理。

这时,正门开了,一个胥吏走出来道:“杜帅有请岳将军。”

牛皋听到,准备和岳飞一起进去,却被那胥吏拦住,那胥吏道:“杜大人只请岳将军一人进去。”

牛皋嚷道:“你这是看不起俺老牛了?以前宗帅在的时候,这门一直是对着三军将士和老百姓敞开的,怎么换了杜留守就变了样?”

岳飞让牛皋少安毋躁,自己去去就回,让他们在外面等候。

岳飞跟随胥吏进入留守府,发现留守府修整一新,添了一些花草,还高挂着杜充亲笔书写的“运筹帷幄”四个字。岳飞看在眼里,心中满是对老元帅的思念,不禁伤感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