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刘二人看到,正要发作,梁红玉见状,抢先说道:“今日大家喝得这么高兴畅快,真是难得!不如让我替各位大人击鼓助兴,你们看可好?”
苗傅急忙拍手,叫好道:“哎呀,早就听闻韩夫人是击鼓高手,一直无缘一见啊。”刘正彦也打着酒嗝道:“韩夫人愿意赏脸,当然好了!”
于是,梁红玉起身击鼓,轻纱飘舞中,梁红玉风姿绰约,巧笑倩兮,十分迷人。她随带的那些舞婢也跟着她的节奏翩翩起舞,而这些舞婢正是她平时亲自调教出来的武婢,个个都是武林高手。
苗傅和刘正彦一边喝酒,一边欣赏,好不得意,全然不知周围已经杀机四伏。
岳飞等人守在皇城外各个城门的隐蔽位置埋伏着,只听到皇宫里传出梁红玉的鼓声,立时便知道,韩世忠准备动手了。
在皇宫鼓声的伴奏下,岳飞、牛皋等人突然从隐蔽处冲出,和城门上的守卫厮杀在一起。
而在皇宫大殿内,只见梁红玉举着鼓槌,上下飞舞,十分优美,在转身的刹那,她向韩世忠使了个眼色,韩世忠微微点了点头,梁红玉手中的鼓槌立即脱手飞出,分别击向苗、刘二人的面门。说时迟,那时快,韩世忠起身打倒了身边的几名侍卫,方才翩翩起舞的舞婢也立即从衣裙下取出藏着的武器,跟着梁红玉上前与苗、刘的手下激战。
赵构被眼前的惊变弄得不知所措,呆呆地坐在那里看着他们。梁红玉立马上前将其推到柱子后面,使其安全。
那苗、刘二人中了梁红玉的袭击,立马惊醒过来,跳过去与韩世忠战在一起。虽然韩世忠有万夫莫开之勇,但毕竟两拳难敌四手,眼看着就要落下风,梁红玉连忙过来,助丈夫一臂之力。二人三两个回合之后,苗、刘便败下阵来。两人一看情势不对,边战边退,想要逃走。
此时,岳飞早已将城门控制,直向皇宫奔来。
苗、刘二人边战边退,已经到了宫门口,眼看着就要逃走,岳飞赶到,与韩世忠里外接应,将二人逮个正着。此时苗、刘二人的手下赶到,不由分说就想冲上来解救自己的上级。韩世忠大叫一声,正义凛然道:“谁敢动手,以欺君之罪判处!”那些人被老将的气势所慑,不敢再动。
此时,梁红玉等人护送赵构出来,赵构见到苗、刘二人已经被拿下,心下释然,道:“将这两个逆贼关押起来,听候发落!”
韩世忠领命称“是”。
岳飞恐赵构一时气愤,将二人问斩,连忙求情道:“皇上,苗、刘二位大逆不道之举,罪不可赦,但念及其初衷是为了抗金大业,这也是大宋千万军民的共同心声,其行可诛,其心可谅,请皇上从轻发落。”
赵构听过,心里很不高兴,以后万万不可姑息武将,但是岳飞才将自己从虎口中救出来,也不好发作,便敷衍道:“好,听你的,把他们收监,听候发落。”
很快,赵构重新龙袍加身,又做回了皇帝。
第二天,在皇宫大殿内,在秦桧的搀扶下,赵构重新坐上了龙椅。韩世忠、梁红玉和岳飞纷纷下跪叩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赵构抚摸着失而复得的“龙椅”,心中感慨万千,哈哈大笑,道:“众位爱卿,不必拘礼。今日我特意让内侍备下酒宴,一来给诸位庆功,二来嘛,也是想不拘君臣之礼,说些交心的话。”
韩世忠他们拱手道:“谢皇上。”
赵构看着他们道:“韩世忠,岳飞,你们可是朕的救命恩人啊!要不是你们带领勤王兵奋勇护驾,立斩逆贼,情势不可预料。二位爱卿忠勇可嘉,实为朕之左膀右臂,有你等忠臣,我大宋必隆盛。”
韩世忠道:“皇上,经过这几日的折腾,不知皇上龙体可安?”
赵构道:“朕不过是受些风寒,几日便可痊愈。”
秦桧早就听闻梁红玉的风姿,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遂向赵构进谏道:“皇上,此次勤王救驾,臣听说韩夫人的功劳不小,不在韩将军之下,如此舍身为国,传为佳话,应予奖励。”
赵构点点头,指着韩世忠旁边的梁红玉问道:“这是令夫人?”
“回皇上,正是贱内。”
梁红玉施了个万福,道:“梁红玉拜见皇上。”
赵构看着她道:“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啊,好,好!朕念你等为国效力,不惧生死,擢升三等。梁红玉护驾有功,封安国夫人。”
韩世忠、梁红玉纷纷叩谢。
赵构看着岳飞道:“如今金人大举南下,直逼建康,若要保大宋,这建康不容有失。岳飞,你是一员虎将,有你在建康,朕放心不少。”
岳飞慷慨领命道:“皇上放心,末将誓死守卫建康!”
赵构看着大家,心中不禁澎湃,道:“望诸位爱卿协力同心,保我大宋江山安宁,百姓不再流离失所,也算是告慰被困金营的二帝。”说着,自己触景生情,流出眼泪。
韩世忠、岳飞等人立马跪了下来,齐声向赵构信誓道:“只要臣等活着一日,便叫我大宋安稳一日!”
赵构听了,心里却像打翻了五味瓶,是信任,还是防备,都是一个难啊。
群臣商议了半晌,没有商议出有用的方略来。虽然朝堂上的危机已解,但是金人在长江边枕戈待旦,随时都会南下,这个朝廷,依旧是危如累卵。
岳飞情知若不打退金人,这等逼宫政变的事还会发生,此时挽救举国危难之任系于他一人之肩,顿时深感责任重大,一刻不敢怠慢,便先驻扎在临安,等形势稳定后再作打算。
这日,他正在校场练兵,远远望见韩世忠夫妇打马而来,岳飞赶忙迎上去。
国家危难,韩世忠一刻也不敢久留,这日便要回到自己的营中去,临行前来向岳飞辞行,见岳飞迎来,便道:“岳将军,金军逼近建康,眼看就要危及江南,情势骇人,如今皇上又有迁都之意,建康防务系朝廷第一要务,你身上的担子更加重了。”
岳飞拱手道:“韩将军亦如此。同为朝臣,理当竭力尽心,报效朝廷。”
韩世忠拱手告辞道:“你我均有军务在身,不便多叙,只盼早日戡乱,迎回二圣,到那时你我兄弟再把酒相贺。”说着,便拍马赶上梁红玉。那梁红玉看了看岳飞,向他告辞。
岳飞看着他们夫妇二人离去的身影,心中感慨,要是朝中能多一些韩将军夫妇这样的文臣武将的话,我们大宋何以沦落到如此田地。他不禁又想起李孝娥,不知她和安娘是死是活,人又在哪里,一时伤心万分。
过了两日,形势稳定了一些,便有消息传来,说金兀术在汴京驻军休整多日,决定再次南下,想要一举拿下建康。
为了应对金人,这天,杜充在自己的留守府中召开军机会议。
杜充指着图道:“以上是本座就敌我的对阵所作的说明,现在要听听岳将军有什么好的建议。”
岳飞想了想,站起来道:“诸君都知道建康府是古来兵家必争之地,现在面对兵临城下的决战,各路精兵悍将聚会一处,今日守建康,十万人可行,他日夺建康,百万人莫办!所以,这次四方瞩目的一场会战,只能赢,不能输,只能得,不能弃!”
牛皋还没听他说完,便叫嚷道:“他娃儿的!不就是一死吗?老牛跟他金兀术拼了!”众将听闻,也鼓噪着“拼了拼了”。
岳飞招手让大家安静下来,道:“金人西路要取江西,东路要陷浙江而夺临安,东西交集,目的是逼咱们的皇上出江漂海,流离失所,弄得君不像君,国将不国。四皇子阵中有谋,谋中见阵,确是一个劲敌。目前帅座耗下心力布置周详,我军士气之盛前所未有。”
岳飞知道杜充爱听什么,先让他高兴高兴,以便随后他能听取自己的意见。
突然,他话锋一转,道:“只是末将听下来,大江北岸全然放空,马家渡一处未加重兵防守,甚至把存在长芦镇崇福禅院里的军需与粮食一把大火烧得精光,万一金兀术出其不意强越马家渡,对我军来个迅雷不及掩耳的奇袭,其后果如何,尚难断定。飞部不自量力,愿以五千人马请缨杀敌,固守马家渡,一则补充布防兵力之不足,再者支持预备军队之机动,如有险胜,尚可越江而北,驱贼出关……”
杜充越听越怒,阻止岳飞道:“好了,好了!你不要又来兴北伐、迎二圣那一套了!马家渡地属天险,易守难攻,四皇子用兵既有谋有略,断不会冒险强渡马家渡,我等下功夫去经营马家渡,实乃毫无意义的一步闲棋,岳将军就不必在此处虚掷人力物力了。你提到愿以预备军队支援他们几位机动作战,这一层本座另有安排,目前已授命王燮率所部一万三千人为预备队,支援各处的不利状况。两位将军早有结交,王燮干得了干不了这个活儿,你心里自然有数,这方面就不必你操劳了!”
王燮在一旁冷笑道:“难不成岳将军要夺为兄这口饭吃?”
岳飞听闻大怒,国家兴亡,这王燮还在计较权位和名利,于是冷冷道:“此刻还有比吃饭更要紧的事,就是辟谣!听说王将军的宝眷和家当都已送到了福建,前线将士如有耳闻,对作战的勇气和决心似有不当!”
众人听了大吃一惊,纷纷交头接耳。
王燮脸上一阵白一阵红,叫道:“没料到你岳飞除了勇气和决心之外,还有千里眼和顺风耳啊!身在巩县却把为兄的家务事搞得如此之清楚,佩服,佩服!”
杜充插嘴道:“岳将军,你这是受了好事者的恶意中伤,挑拨本军彼此的信任!你不要误听不实之言,伤了好弟兄的和气!”
岳飞知道杜老二和王燮本来就沆瀣一气,于是没好声色地道:“那我部既不能守马家渡,又不能充预备队,明日当开拔返巩县去了?”
杜充见他真的恼怒,赶紧换上一副笑脸道:“少了你岳飞怎么成?不能走,不能走!本座邀你来,自有你的用武之处。千古之役,岂能少了你岳飞?”
岳飞沉吟不语,气氛沉重,杜充的脸色也不好看,王燮见状忙打破尴尬道:“留守府备下了盛宴,请大伙入席,入席了!”说着便邀请大家入席。岳飞与牛皋、王贵、张宪、傅庆对视一眼,愤而离开了留守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