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古龙国东天城城门十里外,有一座小山,山上稀稀拉拉点缀着几片松木林。除此之外,在向阳的坡凹处还坐落着一座破烂的瓦房,四周长满杂草和苔藓,了无人气。
沿着瓦房大门前早已经被杂草覆盖的隐约小路,蛇曲而下,到得山坡脚下时,有一条小溪依然时时刻刻在涔涔而流。
曾经这座瓦房的一家人每日洗衣洗菜都是在这条小溪边完成的,所以路口下来的溪边用石块堆砌了一个小踏头,时下依然还在。
踏头前挖了一个不小的深坑,拢着一大坛子的活水。这家人早在很多年前就去了省城,踏头也就因为很久没有使用几乎被牛筋草覆盖,深坑也快被小溪里的小石子填平了。
今天晚上,这座瓦房突然有一群家伙擅自光顾起来。就在大堂的正中央自在地停放着他们那辆高贵、华丽的马车。马车里正发出偌大的呼噜声,里面住四个人,其中三个男孩,一个是女孩,七、八、九三个年岁之间,打呼噜的是一个胖子。
马车下面铺着一层厚厚的青松枝,上面窝缩一只睡得非常安逸的狐狸。狐狸是一个小老头转变的。
他们是一群从遥远的南凤国来的,经过长途跋涉来到了莓西四不管地区,经过猫丫道,又选择左道见过了三三女巫,其中一个小男孩接受了三三女巫给予他们的紫金法器,最后在这个地方安顿一晚。
可是当他们的马车离开三鼻子老巫婆的骷髅谷,一路神采奕奕飞奔到东天城城门脚下时,城门早已紧紧地关闭上了,不许任何人出入了。
这可怎么办,城门口是一片荒芜的山野,他们的干粮也正好吃完了,不进城大家岂不得挨饿整整一晚上。这一路辛苦的奔波已经很疲惫了,哪还能耐得起饥饿。孩子们一个个问小老头怎么办。
每逢孩子们有困难征求小老头,小老头就沾沾自喜,他是一个流浪经验丰富的人物。他两眼一转就有了一个主意。
“哈,不用担心,孩子们。野外生活的本领我强着呢。”小老头对孩子们自我夸赞。
他说,当时他在奔波中就注意到了,现在他们可以向后倒回十里路左右,路边有一片西瓜地,地里盛产西瓜,他们可以去那里弄几个西瓜,将就将就一餐;并且在西瓜地不远有一座松山,山上有一座房子,他们可以请求房子的主人留宿一晚,如果不同意他们可以直接在西瓜地里凑合凑合一宿,说完他问孩子们这个主意怎么样。
只要不饿肚子,孩子们对野外夜宿一路以来都是很有兴趣的,尽管没有在床上睡得舒服。他们当即调转马车,返回到了小老头所说的地方。
这里确实有几亩地的西瓜,在皓洁的月色下,只要微微欠下身子就能看到一个个又大又圆的西瓜。
西瓜地没有人看护。他们远远就听到有野猪在西瓜地呼哧呼哧地啃吃西瓜。
他们走过去一看,居然有三只大野猪,带着一群小猪仔在肆无忌惮地胡作非为,糟蹋了一大片西瓜。
这片西瓜地虽然不是他们的,但他们为农民劳作就要丰收的成果疼惜。
小老头有了一个想法,他建议把一只野猪杀死,把其它的全赶上山上去。他们再从杀死的野猪上卸一条大腿、抱上几个西瓜放进马车里,带着这些东西再一起爬上身后两百米远的松山上。
孩子们照着笑狐狸的构想做了,他们使用法器杀死了一头野猪,把其它都赶走,带着一条猪腿和几个西瓜来到了松山上的房屋门前。
他们希望猪腿和西瓜能跟房屋的主人换取一个晚上的住宿。
食物非常多,他们根本吃不完,可以肯定连一半都吃不到,会有大量的食物给予屋主。
但他们到得门前他们才发现原来这屋子早已经没有人住了,门锁锈屑粗厚。
这反而令他们甚感恰意,当即,他们就在屋子门外的空地上把野猪腿架起来,从周遭找了一些干柴,由小老头来主烤野猪肉。他们使用法器打开门锁。
小老头烤野味的伎俩不一般,把猪腿烤得香喷喷的,叫人胃口。
大家吃得十分痛快。小老头说,如果有条件把野猪的排骨剔出来火烤,那味道才超级的棒,那才真叫胃。
野猪烤肉吃过后,大家又分享着西瓜。吃饱喝足后,他们直接就倒在马车里入睡了。
意外饱餐了一顿野猪肉,这比客栈里的佳肴要美妙得多,因此,他们今晚感觉比在客栈里睡还舒服,大家咂巴咂巴嘴巴,带着无穷的回味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这里所说的小老头就是笑狐狸,其他人当然是金鸡子、凤凰、多多、赳赳熊。
不过金鸡子还有点心思,没有睡着。尽管他感觉这三次的法力一次次确实要强大了些,比他当初捡到法器时强大得多,但是放出来的一次次光脉好像不可能达到他们所见到的那种恢弘的奇景。尤其在骷髅谷他的这一剑更不可能达到那样出神入化的境界。这一切不免让他觉得很奇怪,好像根本就不是他操控出来的。
可是,他两眼所见到的却是事实啊,他想不明白,他想了些时间后就不去多想了。他想,或许高超的巫术就是这种感觉不出来的感觉吧。
他内心很高兴,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趟路上意外地得到了这么一份难能可贵的巨大收获,这么轻易,这么顺畅。
他想,要是现在秃鹫在天空中出现的话,他只要一剑就能叫它从天上一头栽落在地面上。他对解救他的妈妈有信心了。他这样想着,渐渐入睡了,一只手有意无意地抓了一下胸口。
二
深夜的松山一片静寂,只有一些虫鸣、鸟儿声,这倒把屋里、屋外衬托得更是静寂无声,屋里的人也就睡得很是香甜。
孩子们爱做梦,爱做美梦,孩子们都在做着美梦。梦中他们拥有了法器和法力,并再一次来到三三女巫这里,学习了超级厉害的巫术。之后,赳赳熊发现自己的法力居然达到如此非凡的地步,太阳与月亮他都可以随心所欲地左右。他手握法器指着太阳,要太阳升起来,太阳就乖乖地升了起来,要太阳落下去,太阳就乖巧地落入地平线。他心花怒放,他嘻嘻呵呵把太阳弄得一上一下,又把太阳与月亮相撞在一起,然后又分开,一个人玩得不亦乐乎。
多多的梦也很厉害,他手握法器一跃而起,腾飞到高空中,对着地面一剑下去,大地分成了两半。凤凰喜爱地望着他。
笑狐狸这一次也做了个美梦,梦到孩子们的法力都非常了不得,把他带到高高的天空中,在朵朵洁白的云朵间尽情地戏耍。他相当的满意,满意孩子们对他的孝敬之心。
凤凰的梦不好。梦中,三个巫婆化成了三只走兽,狮子、老虎、花豹在凶猛地追赶金鸡子。而想阻止三只禽兽的她却无能为力,四肢好像被绳子牢牢地绑住了,她努力挣脱却一丝也动弹不得。这时,三只禽兽包围住了金鸡子,张开了血盆大口对着金鸡子一口咬了下去。金鸡子惨叫了一声。
房屋的静寂被这惨痛的尖叫声刺破了。
凤凰从梦中醒了过来。她定心一听,发现金鸡子居然真的在惨叫,他的人并没有在马车里,也没有在屋内,而是在门口外。
与此同时,其他人也都因为惨烈的尖叫声惊醒了过来,大家都发现惨叫声来自门口外,发出惨叫声的是金鸡子。这让大家十分震惊又大感莫名其妙,惊问这是怎么回事。他们一个个从椅子上爬起,爬下马车,冲出屋子。
跑出到屋子门口,大家在朦胧的月光下发现了尖叫中的金鸡子。
他正躺在地面上,左右翻滚,双手狠抓胸口,叫喊出刺耳锥心的痛苦声,胸襟胡乱地敞开着。
一旁还站立着一个人,这是笑狐狸。他一动不动,傻愣愣的望着金鸡子。
赶过来的凤凰、多多、赳赳熊,一个个问笑狐狸,金鸡子怎么了,他这是怎么回事。笑狐狸说,他也不知道,他也是刚刚跑出来的。
“好痛啊,凤凰!凤凰,好痛啊!笑狐狸,哎哟啊!哎哟啊!……”
金鸡子发现了大家,他喊了起来,撕心裂肺。
“怎么啦,金鸡子,你怎么啦?哪里疼啊?是哪里疼啊?”凤凰心疼地问,想蹲下靠近金鸡子,他却滚来滚去弄得她不知所措。
“快救救我啊!快救救我啊!凤凰!凤凰!快救救我啊……”金鸡子撑起身子伸长手想拉住凤凰,却因为痛苦又滚到一边去了。“哎哟!好难受啊!好难受啊!我的心窝窝!我的心窝窝快烧起来了!快烧起来了!谁在灼我的心窝窝,拿着一把香在灼我的心窝窝。笑狐狸?好疼啊!好难受啊!快救救我啊凤凰!快救救我啊笑狐狸!快救救我啊……”金鸡子的惨叫声一声高过一声,像是越发无法控制住自己。
他在地面上从东翻滚到西,从南翻滚到北,不停地翻来覆去,双手疯狂,无情地抓着自己的胸口,要撕裂胸口。
这件事来得太突然了,一个个惊慌失措,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只知道围着他乱转。
凤凰难受了,她哭泣,不停地问,你怎么啦,你怎么了啦;还一句又一句问笑狐狸这是怎么回事。
笑狐狸一句话也没有说,呆呆的他像是沉浸在某种愣懂的思绪当中。
翻滚中的金鸡子突然喊道:“抱着我,凤凰!抱着我!哎哟!我的心窝窝!我的心窝窝要烧起来了!要烧起来了!我的心窝窝要烧起来……”
凤凰照他的要求对着金鸡子扑了过去,抱住了他。他紧紧地抱着凤凰贴紧他的胸口,打了几个滚,之后却又猛烈地推开凤凰。
凤凰跌倒在地上,后脑勺差一点就撞在了一块石块上。
金鸡子大叫着:“不行啊凤凰!没用啊凤凰!哎哟,我的心窝窝!我的心窝窝要烧起来了!要烧起来了!好多蚂蚁在咬我的肉,好多香在灼我的心窝窝。笑狐狸,怎么回事啊?快救救我啊,快救救我啊笑狐狸!救救我啊,多多!快救救我!救救我啊!我要烧起来了,我的心窝窝。我要烧起来了,赳赳熊……赳赳熊……”他的双手在胸部上抓得越发疯狂了。
凤凰从地面上爬起。
突然,她明白过来了。她想很可能是三个老巫婆弄在金鸡子身上的那几件紫金东西在作怪。
她把这个看法说了出来,问笑狐狸是不是这样。
笑狐狸表现得十分心虚,他机械地点了点头,说有可能。
赳赳熊和多多认为肯定是这些东西在作怪。
凤凰又扑了过去,同时对大家叫道:“快,我们一起把她们的东西拿下来。我们一起按住他。”
多多、笑狐狸、赳赳熊齐跟着扑了过去。四个人按住金鸡子的四肢和身子,一起卸下三个老巫婆给金鸡子套上的那三样邪物。
令他们大吃一惊,他们根本不能碰这三件邪物,他们一碰,金鸡子就叫得越发惨烈,鬼哭狼嚎一般。
金鸡子本人也拒绝他们碰这三件邪物,说他们碰一下三个老巫婆的东西,他胸膛里的所有内脏好像被魔鬼的抓子狠狠地撕了一下,要把他撕得支离破碎。
他把大家推开,继续翻滚起来,尖叫不止。
大家无奈,只得呆呆地站起,站在一边,瞅着他翻滚。
现在大家可以确定,就是三三女巫这三件东西在作的怪。
没有人能帮得了金鸡子了,金鸡子没完没了地在地面翻滚,折腾来折腾去。
金鸡子折腾了好些时间,他开始仅往一边翻滚,翻出了破屋子门口的宽大草坪,滚到了下坡处。
伙伴们乱作了一团,想赶紧阻拦他,但是没来得及,他顺着斜坡一直往下滚,直滚到山脚下的那条小溪里。
大家又慌慌张张地跟着跑了下去。
大家想把他从溪沟里抬出来,他却说里面舒服点,他拒绝了大家的好意。
在溪水里,他依然不停地翻滚着,无规则地翻滚,一声声惨叫。
大家不知道该怎么办,想不出任何办法,大家只能站在岸边直勾勾地望着他,任由他自己来回折腾,随着他的惨叫声一阵阵揪心。
他们不知道会是怎样的收场,金鸡子会不会被折磨死去。
他们无能为力,他们等待命运之神对金鸡子的任意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