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个静寂无声的房间里,有一张宽大的石床上,铺着一张厚厚的海藻席子,干燥、软绵绵的,上面静静地横躺着四个人。其中一位是个小老头子,狗身子大点;一位是个年轻人,二十五六岁,鹰钩鼻;另外两个是孩子,都是八九岁,其中一个是胖子,胖乎乎的,另一个的发型是个蘑菇头,一对倒八字眉毛。他们的名字分别叫笑狐狸、哑奴、金鸡子、赳赳熊。之前他们因为某种缘故,齐被海水吞没了,但他们非常幸运,又奇迹般得救了。他们躺在这里已经八九个钟头了。这时,他们一一睁开了眼睛,他们的头有些疼,这是他们溺水后的一种异常反应。他们第一眼见到的是上空的房顶,他们感到很陌生。他们齐坐立起来,他们发现了彼此,他们为之一震,他们瞧了瞧四周,他们很是疑惑,他们到底是死了,现在本尊是处在阴曹地府的灵魂呢,还是……他们正处在一个封闭的空间里,四面没有一条缝隙,四面是岩石凿成的墙壁,一扇厚重的石门紧闭;地面上还有几只老螃蟹在蠕动,角落里有几只漂亮的海星粘在岩壁脚下,五花八门、色彩斑斓的海螺爬满四面墙壁。
“哈,我们没有死!”笑狐狸忽然一声惊叫,从床上一下子跳了起来。他明白了,眼前的空间跟三耳朵老巫婆描述的地宫一模一样。“我们没有死,哈,我们没有死?龟老夫妇救起了我们。”笑狐狸双手抱住赳赳熊,快活极了。死里还生,这真是一次美妙的人生体验。
他们确实没有死,他们得救了,他们的生命确实得到老人家的拯救。
他们不但没有死,连赳赳熊的兔子也在房间的一个角落里窝缩着,静静地翕动鼻翼。
“啊……”赳赳熊发出惊喜的尖叫声,“呼啦啦”爬下床抱起他的兔子,亲了又亲,很是欢喜。他没想到龟翁翁、龟婆婆连他的兔子都救下了。
哑奴热血沸腾,他急切下床,跑到石门前,使尽力量推着石门。这石门相当厚重,动也没有动一下。他把耳朵贴上去,听了好一会儿,一门之隔的那边没有传来任何声音。见石门推不动,笑狐狸走到一面岩壁脚下,举起手敲起了岩壁,每一面岩壁他都尝试了一次,都发出憨实的声音。金鸡子学着笑狐狸也用手敲打着每一面岩体,感觉到都是实体。
“哈,看来如三耳朵老巫婆说的,我们没法儿自作主张,走出这房间呢。”看来他们只能静静地坐在房间里耐心等待了。
但阿奴儿无法按捺住激动的情绪,他叫孩子们现在再一次呼唤龟老夫妇,把他们唤进来,希望能尽快得到一个美好的结果。
“呼唤吧,孩子们,呼唤吧。”笑狐狸理解阿奴儿的心情,热情至极。大家都理解阿奴儿。金鸡子和赳赳熊两人站在了一起,对着石门开口叫喊。
但他们刚开口,门却发出了轰隆轰隆的声音,自动推了开来,一个年老的婆婆站在了门口,接着她跨了进来。
大家暗下高兴。
老婆婆头上没有头发,尽是短短的,鹿茸一般的浅红色珊瑚。她面容泛着微微的皱纹,下巴吊起,如同一张乌龟嘴,嘴唇平扁,口腔没有牙齿。她一只手里挽着一个菜篮子,篮子里放着几个素菜,几碗米饭,一只手里拄着一根缠满了海带的拐杖,后背微微有些驼。
她走进门来,石门就自动关上了。她的脸上没有微笑,她没有说一句话,如同她一个人呆在家里准备给自己用餐,她不疾不徐把食物和碗筷放好在旁边的一张石桌上,摆放好了她这才开口说话。“用饭吧,孩子们,你们应该都饿了吧。”她很慈祥。
他们倒的确饿了。但是哑奴没有心思用餐,他也不想讲一些客套话,他提示笑狐狸直接把他们来到目的对龟婆婆说说,请求她搭救。大家知道他来说是很不方便的。
笑狐狸没有拒绝,也没有拖延,他首先向龟婆婆刚才对他们生命的搭救大大感谢了一番,而后把他们来到无味岛的目的详详细细地告诉老婆婆。
“‘我们来到这海底里,’——孩子们,”当笑狐狸误说到这里时,龟婆婆不高兴地打断他的话说,“这么说,是你们自己故意跳进大海里了?”她的嗓音浊重却有力。
“哈,不是的,不是的,老人家,”笑狐狸忙解释,“我们是被海啸卷进海里来的……”
“是的,婆婆,”金鸡子也忙着解释,“我们是被海啸打乱,被海啸卷进海里来的。就是刚刚的海啸。”
“不是就好,孩子们,不是就好。你们不知道有多少人使用这种愚蠢的方法,结果葬身在大海里,白白断送了自己的生命。海神是个性情古怪的人,它高兴时才会搭救别人,不高兴时任海水缠卷,任鲨鱼吞食。你们是幸运的,他愿意搭救你们,把你们送到了我这里。”
“哦!是海神救了我们,不是她救的。”赳赳熊大张着嘴巴,惊讶地望着金鸡子,接着走到金鸡子身边,一张嘴巴凑了过去细声说,“世界上真的有神仙!?”
对于神仙大家一直以来只是听说过,从来没有看到过,今天从这个他们特别敬重的陌生人嘴里说了出来,使他们不知道该相信还是不该相信。
笑狐狸却偷笑了一下,他继续把阿奴儿的情况告诉龟婆婆。说完后,大家等待她的回应。
老婆婆沉默良久,然后淡然地说:“你们找错人了,孩子们。我对神物法知识只是一知半解。我身上虽然有些法力,那只能满足我生活所需罢了。我对疾病更是一窍不通。你们应该去找医生才是。”
龟婆婆的回答令阿奴儿火热的心打了一个大战栗,脸色寡白。这完全出乎他对美好结果所期待的愿景。这样的结果令他感觉有些不可思议、无法理解。这算怎么一回事呢?这跟三耳朵说的——总之他感觉一塌糊涂了,也绝望了——她不承认自己拥有渊博的法学,也拒绝伸出仁慈的双手。
“婆婆,”金鸡子说,“您说是海神救了我们,您就请海神帮帮我们吧。阿灵儿姐姐她是一个很好的人啦。”他认为海神既然有能力挽救他们,就应该也有能力挽救阿灵儿姐姐。
“海神对疾病也是盲人一个,孩子。他也不会去理会世间的善与恶,悲与欢,只喜欢做自己心血来潮的事,他性情古怪,无法请他来帮助你们,老妪我也没有这个能力主动去寻找他。”
“哈,老人家。”笑狐狸说,“您丈夫呢?龟老爷子可是很懂法学呢。”
说到她的另一半,她脸色凝重。这出乎大家的意料。她叹了口气,说:“他在六年前就已经弃我而去了。”
“死了?”笑狐狸惊叫了一声。每一个人的面容板结了。
“那倒不是。”她说,“尽管我当时努力挽留过他,可他依然为他的梦想,把孤零零的我撇在了这里。”
她这句话让大家的心情轻松了许多。
“他又去了哪里呢?”笑狐狸放低了声音,表达出对她的一丝同情。
“我跟他已经六年没有见过一面了。”她叹了一口气,说到这里她没再说下去了,她提着篮子转身要离开这里。
阿奴儿在原地僵硬地站着,他不知道说一句话了,他无法接受这种结果。原本他不大指望龟老夫妇会现身,现在龟老太太现身了,可是却——当龟婆婆开门准备离开时,他猛然醒悟似的,以他哑巴的天性感觉到这一切不对劲。他冲了过去,无礼地拉住她的手,迅速从嗉囊袋里取出法器抛向空中,打开成画布,他竭力抑制住内心的激动书写起来。他说龟婆婆是在骗他们,龟翁翁这么大的岁数还有梦想去完成?他这么大的年纪还能有什么梦想呢?他说龟翁翁是不是藏在了里面不愿接待他。他请求龟老太太让他们走出这间房间去看看,否则他是不会相信的。他说如果有什么隐情不愿面见他,那就请龟老太太劝劝龟翁翁,求问他有没有间接的办法救救他那可怜的爱人。他希望像三耳朵说的,可以给他一颗能轻轻松松拿下阿灵儿这一身疾病的药丸子。
这个相貌高尚的年轻人在写这些的同时,脸上挂着两行颤动的热泪。
“孩子,”龟婆婆叹了口气,说,“既然你如此不相信他人,就跟我来吧。来仔细查看我的‘地宫’吧。”她突然答应了他的要求,并没有责怪他的无礼。
这时阿奴儿又怀疑他的请求怎么这么轻易就得到了允许,照三耳朵老巫婆说的可没有那么简单,因为在这里没有人离开过这个房间,见上以外的空间,因此这反而又使他心里颇感不妙,涌起了一股冷流——这么说龟翁翁他真的不在这里了?
大家一起跟着龟婆婆进入了她所说的地宫。她的地宫没有多大,只有三间房间,包括他们刚走出来的那间是四间。这里到处是海里的生物:海参、海胆、海马、海葵等生物,有的在地面上匍匐,有的在墙壁上攀爬,有的在房空中游弋。这些原本活在海水中的生物在这里也能活下来,的确有意思,吸引了孩子们的好奇。墙壁上还挂着稀稀疏疏的海藻。却没有在一个房间里看到一张床,只是在最靠边的房间里发现一个珊瑚莲花台,一个房间里看到一个简单的灶台、墙壁式碗柜。看来她每天不需要睡觉,只需要打坐来渡过每夜的睡眠。除了这些之外大家在她三间简陋的房间里没有发现还有其它东西和其他人的影子。
“去用餐吧。”老婆婆对沉默的大家淡淡说道,“吃过饭后我送你们离开这里。你们的心情我能理解。”
阿奴儿彻底绝望了,内心五味杂陈,似乎已经失去了知觉,其他人都走回到刚才出来的房间门口了,他依然不愿动弹,这使得大家停住了脚步,没有迈入房间。
忽然阿奴儿冲到一面墙壁跟前,咬牙切齿,两只手紧握成拳头使劲锤打墙壁,哇哇抽泣,好像他心里有很多痛苦和辛酸憋着,就是述说不出来。伙伴们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大家呆呆望着他难过。
“去用餐吧,孩子,”龟婆婆对哑奴再一次劝道,“我们的世界有太多不愿面对、但又不得不面对的现实了。”
哑奴泣不成声,一颗脑袋顶在墙壁上,痛苦摇晃,他像是在说:我来到这里,不是来听这些的啊。
金鸡子这孩子似乎看懂了哑奴肢体上的语言,体会到其中的滋味,两个眼角挤出了两颗小小的泪珠。他轻轻地走到笑狐狸身边,拉了拉他的衣肘,示意笑狐狸对阿奴儿说点什么,劝慰他。
笑狐狸觉得确实要安慰他几句,他难过地走了过去。这时,哑奴却突然停止哭泣,他抬起头,他的脸上掠过一丝惊喜的微笑,他激动地冲到龟婆婆跟前,从腰身处拿出他的法器抛向空中,法器展开成了画布。
大家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如此兴奋,犹如画家灵光乍现,构思出了一副好画,现在得赶紧画出来,以免灵光一去不覆返。
只见他把右手食指放进嘴巴里,用牙齿砸了一口,指头溢出了一滴鲜血,他把鲜血弹了过去,击在了燕子般悬在空中的画布上。
太奇妙了,这块黄麻编织出来的画布,他的画面瞬间进入了另一个世界,画布上显现出一副活生生的场景。原来这张画布不但是一件法器,还是一个记事轴,记录他人生的经历。画布上显现出他与阿灵儿是怎样的相遇到相爱,再到什么时候开始阿灵儿出现了这个奇怪的疾病,以及之后为了治疗她的疾病他是如何到处寻找办法等,凡是他俩相爱的重要历程栩栩如生在里面展现。他们从相遇到卷入爱河,从厄运的降临再到他为了恋人生命日日夜夜的奔波,欢歌笑语,酸甜苦辣,这两年的点点滴滴都跃然在这画面中。画中阿灵儿的凄惨模样更令人动容,令人爱怜。
龟婆婆被触动了。尽管她依然保持着原有的平静,但是没有掩饰住她对阿灵儿凄惨模样动容的一刹那,以及阿奴儿与阿灵儿恩爱对她所引起的感动之情。
“孩子,”龟婆婆怜悯地说,“我并没有欺瞒你们什么,龟翁确实没有生活在这地宫中,也不是我不愿意告诉你们他在哪里。”她沉默了会儿,接着说,“六年前的一天,那是一个晴朗的日子,也是他离开我的日子。在他离开之时,他对我做了交代,倘若他那伟大的梦想得以完成,他自己会主动回到我这里,与我相聚,倘若没有,请我不要去打饶他。”这句话给了来客某种希望。“但是,今天事情到了这种情况,见你这孩子对爱人的生命又如此执着,我再拒绝,于心不忍。不过你能不能进入他的地方,能不能劝他出来帮助你,这不是我能承若的,还得看你自己了。”
阿奴儿往前冲了过去,颤动着的双手紧紧抓着龟老太太的两只手腕,示意她说下去,同时表示他会努力去争取的。龟老太太点了点头,表示相信他。她开始讲述着龟公公当时离开的背景,去了哪里,他的梦想是什么。
原来,六年前的一天,灵鹫国最有权威的最高统治者巨太带了几个随从,像他们一样也站在无味岛上呼唤过他们。当天他们并没有搭理她,可是她一而再,再而三地来呼喊。龟翁念及她的身份便与她相见了。但是巨太的目的龟翁无法接受。她希望龟翁响应国家的号召,为了天下苍生的“安定与幸福”做出自己的贡献。她所谓的安定与幸福,是希望龟翁研制出一种世界无与伦比的毒药,并能随心所欲控制毒性的发挥与进展,届时,她就虚策一个“天下和谐盟约大会”,以这个大会来邀请世界各国政要以及国王来探讨如何让各国避免相互斗争、永葆天下安宁与和谐的机会,把毒药悄悄投入到食物当中,让各国要人服用,从而控制世界各个国家的政要和国王,也就控制了世界各国的政治。她说:“只有这样的“以静制动”,才能结束十年一小战,百年一大战,战祸不断的局面,才能让天下永葆太平。”她对龟翁翁严厉说,“你作为灵鹫国的一个子民,一个法学渊博完全能胜任太师身份的子民,难道能置身度外,静观世界时不时血雨腥风吗。”但是龟翁翁拒绝了她的要求,更不愿意接受给他所授的太师封号。龟翁说:“把毒药注入人体从而控制他人的灵魂,这种丧尽天良的残忍行为,天理难容,只有完全失去了人性的人才能做得出来。也会因为种种原因达不到目的的。”但是国家的巨太并不愿意接受劝告,依然要坚持追求她所谓的大业。如果龟翁不接受她的要求,她说,她的士兵会每天自愿组织十个人来到无味岛上“血请”龟翁。明了地说就是“自刎”。
“原本,”龟婆婆说,“我劝老头子放弃无味岛离开我们的国家,他们也就无计可施了。然而,长期以来,他自己的内心有一个愿望,希望研发出一种万灵丹的法药,能治疗天下百姓所患的任何疾病。由于他个人能采集药物的能力始终是有限的。他想,既然如此,干脆借这个国家图谋世界的举国之力来完成压在他心底里几百年来的梦想。因此孩子们,如果你们能进得去,你们就去灵鹫堡里的禁地堡找他吧。看来,六年来他还没有完成他的心愿,所以还没有回到我身边与我团聚。”龟婆婆从手腕上取下一个玉镯交给阿奴儿,“拿着它,这玉镯是我与他转变成人那一天两人逛市井时,他买来赠送给我的,他想以此突出我们生命里这个往后值得纪念的重要日子。希望你有了这个,能得到他的关切。”
“禁地堡”这三个字让小家伙们一震,原来禁地堡是一个专门研究法药的地方。现在想想也是,当初毒死那条老黄狗的泡泡丸就是从里面弄出来的,外头却一直在传说禁地堡是灵鹫宫的重要仓库,是收藏着神秘法器之地。
这个时候阿奴儿没有任何怀疑了,可以确定龟翁确实不在这里。令他惊讶的是他身为一个灵鹫堡的法师,对这一切竟然是那么的无知。当然,他也清楚这是一个国家的最高机密。
不用说,哑奴现在有多开心,多激动了,他立刻请求龟婆婆带他们出去。但是小家伙们肚子饿极了,他们得先吃饭才行。
哑奴身心舒畅,这时他觉得确实饿了,饿极了,他也快活极了,他高兴拉起孩子们的手,和孩子们一起回到之前的石室里,一同用餐。
吃过饭,饭碗刚放下,哑奴就迫不及待,他请求龟婆婆尽早送他们出去,不要耽误一分一秒。龟婆婆叫他们一前一后站成一排,齐面向着门外。“接下来,我要遮住你们的眼睛,你们不能拒绝。走出的通道不允许你们见到。”
大家起初以为,接下来会像三耳朵说的,龟婆婆会一一走到他们跟前,举起两只手,用两只拇指轻轻抹一抹他们的眼皮,致使他们睁不开眼睛后,再叫他们抓住一根绳子跟着她一步一步往前走。错了,在他们按照她的要求站好后,手持拐杖的她站到了他们的最前面,提起拐杖,延长缠绕在拐杖上的海带,飘至他们身边,叫他们齐抓住湿滑滑的海带。在他们按照要求齐把海带抓在手里后,她运用法力,致使海带上破裂了四个小口子,并且每一个口子分化出两片茶叶大小的海带片,脱离了海带翻飞了起来,贴在了他们的两只眼皮上,遮挡了他们的视线。这时,她叫大家跟着她一步一步往前走。
孩子们并没有老老实实跟着往前走,他们对两只眼皮上的海带十分好奇。他们一边默默地跟着,一边暗自尝试能否把海带片弄下来,他们希望看看脚下这条神秘的道路。但是他们使尽力量挤动两只眼睛的表皮与肌肉,也没能把海带片挤落,他们又偷偷地用一只手去揭,却发现两只眼皮与两片海带片犹如天生就是一体的,经脉相连,无法揭下。他们使出的手劲越大,引起眼皮的疼痛就越剧烈。他们不敢在作祟了,心里暗暗佩服龟婆婆的法力了不得。
大家跟着龟婆婆摸索了一段不短的时长,听到她叫停时,才一起停了下来。
“大家站立着,不要乱动。”龟老婆婆又吩咐道。大家很听话,站立着等待她的下一步。大家猜测可能是已经出了地宫,到了外面了,接下来她要给大家揭开眼皮上的海带片了。
于是大家耐心等待。可是,大家等了好一会儿也没有听到她接下来的任何动静,也没有感受到她任何的举动。大家莫名其妙,大家忍不住眨了眨眼皮,这时两片海藻自动脱离了他们的眼皮,往下飘落。大家这才发现,龟婆婆早已不见人了,他们手里一直抓着的海带原来也早就被抽空了。大家十分惊讶,自己一点儿也没有感觉出来。
由于大家早就了解到会有这种结果,所以大家没有表现得过度,恍如隔世,他们内心只是一阵惊喜。他们彼此瞧看,他们又望了望四周,看了看脚下。这里确实已经不是龟婆婆的地宫了。他们脚下是一条小小的石子路,四周树木茂盛,其间夹杂着一块块大石头,树叶格外的绿。这里就是无色森林。石子路一头通往树林深处,一头通往传来哗哗潮水声的方向。显然,那一头是海边。
虽然,他们早知道会有这样的情景,但此时大家还是难免为之惊讶,大家为了证实三耳朵的说法,齐沿着脚下的小路往森林外跑。五六分钟左右,他们的眼前出现了一片大海,海面不远处竖立着一座圆锥形的小岛,那就是无味岛。这大海就是无情海。
这太奇怪了。这时他们也一致认为龟老太太很可能就是住在无味岛里面,她的地宫就是在这座岛的下面,只是很深很深罢了,因为他们好像就是从那方向走过来的。但是他们无法根据感觉来判断他们是经过什么样的奇妙路径走出那个地方的,只是觉得他们脚下踩着的是平坦的岩石。
“时间紧迫。”哑奴拿出画布说,他没心思去琢磨那些。“禁地堡是一个禁闭森严之地,带上大家十分不便,恐有生命危险,你们沿着来时的路回原处。我一个人去灵鹫堡,请求龟翁翁的帮助。成,我们将在三三女巫家中会合。不成——听天由命吧。大恩不言谢。”他交代完这些收起画布,腾起身子,变成了一只秃鹫飞上了高空。他越飞越远,越飞越高,飞进了云朵里,谁也见不到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