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童书昆虫记:松毛虫的行进行列(第6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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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松毛虫的窝和社会

寒冷的 11 月悄然临近,是应该修建冬季坚固住所的时候了。松毛虫在松树的高处选择了一个有着密集松针的树梢,开始结网,枝叶被覆盖了起来。与它邻近的松针,因为这个网的作用而向内稍微弯曲,叶梢也被这张网裹在了里面。这样,松毛虫就拥有了一个可以抵御恶劣天气的半丝半叶的住所。

到 12 月初的时候,丝屋就变得像拳头一样大了,甚至比拳头还要大,它在临近冬末的时候终于建成了。这个丝屋的体积大约有 2 升,已经趋于完美。丝屋像一个卵形,很粗糙,下部慢慢地变小,一直延伸到被包裹着的支撑住所的松梢里去了。

假如天气还好,在每晚的 7 点到 9 点这个时间段,松毛虫就会爬出自己的住所,站到裸露的松枝上,这个松枝是住所的中心位置。那里的松枝十分粗大,像瓶颈一样,是松毛虫通向外面的宽阔的道路。松毛虫动作缓慢,毫无秩序地向下爬,第一批松毛虫还没有散开,最后一批松毛虫就又挤着爬了下来,同前面的会合在一起。松毛虫密密麻麻地挤在松枝上,有厚厚的一层。然后,这一群松毛虫慢慢分成许多小组,爬到相邻的松枝上,啃食着美味的松针。所有的松毛虫在这条路上爬行时,都会让纺丝器工作,这样,在松毛虫回来时,宽阔的下行路就变成了上行路。这条路上因为松毛虫长期来来去去地爬行,已经覆盖了许多的连续的线,就像一个鞘一样。

很明显,每条松毛虫在夜间外出往返的这条必经的双线鞘,不只是起到指示松毛虫找到虫窝的作用,假如是这样的话,一根带子就可以了。所以,这个双线鞘还起到了加固建筑物的作用,这样它就把窝和牢固的松枝连在一起,使自己的窝有了很深的基础,变得毫不动摇。

这个建筑物的上部是个凸起的卵形居室,柄和蒂在下部,鞘围绕着支撑物,使建筑物更加牢固。

有的虫窝因为没有松毛虫的长期居住而变了形,在这些变形的虫窝中间,有一个不透明的白色大壳,在这个大壳的四周有一层半透明的薄纱外套。大壳是由丝线密集地织成的,隔开房间的墙就是厚厚的莫列顿呢。没有被触动的许多绿叶成了它的围墙,墙的厚度足有 2 厘米。

圆屋顶上部开着一些直径像普通铅笔大小的圆孔,这些圆孔数量不一,位置也不固定。它是松毛虫进出的门。还有一些没有被啃食的松针分散在白色大壳的周围。这些松针的叶梢部分都有一些线,像秋千一样优美地飘在空中。这些线松散地缠绕在一起,恰似一张柔软的帷帐,又像是一条养护得很好的宽阔游廊。

白天,松毛虫到宽阔的平台上小睡,背部弯成圆行,一条虫紧挨着另一条虫。有一张网罩在平台的上空,就像床顶的华盖,这样松毛虫在梦中就不会被风吹落,也可以遮挡日光的照射。

我把虫窝沿着经脉用剪刀剪开,像给它开了一扇大大的窗户,我就通过这扇窗户来检查虫窝的布置是怎样的。围着的松叶一点儿也没有被触动的痕迹,还那么茂盛茁壮,这些给我留下了深刻的第一印象。

幼小的松毛虫住在临时住所里时,把丝罩里的松叶啃食殆尽。天气不好的时候,它们从不离开自己的隐居窝,食物把橱子装得很满,在几天内足够小松毛虫吃了,它们需要食物来生长。在冬季营地劳动的松毛虫已经身强力壮了,可是它们会尽可能小心地不去碰触食橱。是什么使松毛虫有那么多顾虑而犹豫不决呢?

道理很明显,松针假如受到损伤,会很快干枯,就会随风而落,但这些松针恰恰就是房屋的屋架,一旦丝囊被拔离地基,房屋就会倒塌。而没有受到损伤的松针会始终茂盛如初,这样就会给住所以牢固的支撑,同时还可抵御冬季的寒冷。牢固的支撑在晴朗温暖的季节,对临时住所的作用不大;可是对于长期的住所来讲,因为会受到大雪和寒风的袭击,所以作用是不可替代的。松毛虫对这些危险了然于心,所以,不管有多么饥饿,它们都不会把房屋的小梁锯掉。

我通过剪开的缝隙看见,一条由稠密的绿叶组成的长廊出现在虫窝内部,一些柔软光滑的鞘多多少少地罩在它的上面。这些鞘上晃动着一些破皮屑和干粪,令人恶心,它们成了垃圾场和破衣出售地。它与美丽的庭院是那么的不相称。虫窝周围的高墙是由杂乱的松针和厚厚的莫列顿呢形成的,里面没有隔开的单独房间,房屋很独特。绿叶组成的柱廊像一个卵球,高高低低地堆积在一起,看起来像一座迷宫。

正在休息的松毛虫在柱子上乱七八糟地聚集着。

我把由错综复杂的丝叶做成的屋顶掀掉,阳光就通过它们经常外出的通道照射进来。在包裹虫窝的网上没有特意开的孔,松毛虫只要稍微挤开这些疏松的丝线,就可以穿过这张网。门开在严实的壁垒和内部的围院上,外部薄薄的丝网上是没有门的。

在上午 10 点钟左右,松毛虫从它夜间的屋里爬出来,在美丽的平台上晒太阳。平台和松梢之间有一段距离,在由松梢支撑的游廊下面。

松毛虫每天都来平台上晒太阳,它们一动不动地互相挤靠在一起,看起来非常舒服,这样过了很久,它们才懒洋洋地摇着头,表示着自己心满意足的心情。熟睡的毛虫在 6 ~ 7 点钟的夜间醒来,扭动着身躯,彼此随意地在虫窝表面离开。

白色丝绸上艳丽的橙黄色斑纹,像波浪一样起起伏伏,这是多么令人着迷的景象啊!松毛虫们有的列成纵队前进,有的横着漫步;它们有时上升,有时下降。每条松毛虫在庄严豪迈而又没有秩序的行进途中,同时在所过之处粘贴上丝线。

它在先前的丝上再铺上一层细细的丝,来增加房屋墙壁的厚度,用网抓住邻近的树叶,作为新的支撑物来加固住所。尽管这些松针的尖端不受束缚,可是从这里辐射出了一些丝线,这些丝线把纱网变得更大,也连接得更远。假如天气允许,每天晚上都有 2 个小时,松毛虫会进行加固加厚住所的工作,那时虫窝表面爬满了密密麻麻的松毛虫,它们干得热火朝天。

松毛虫对严冬的警惕是因为它们能预知自己的未来吗?当然不是。

这几个月的生活经验,只不过教会了松毛虫以下几点:美味的松针饭就在自己的家门口,可以在阳光下美美地睡觉。并没有任何迹象使它们懂得冬天的寒冷、连绵的雨雪以及凛冽的寒风的滋味。尽管对冬天的苦难毫不知情,可是它们却在警惕地提防,似乎对冬天的情况知道些什么。

它们起劲地修建住所,不辞劳苦,似乎充满激情地在说:“当松树摇晃它那堆满了霜雪的枝条时,我们却在这里互相拥抱着睡觉,那是多么舒服而惬意的事情啊!让我们为了这个理想而努力劳动吧!”

让我们努力劳动吧!我的松毛虫朋友。我们人类和虫子,为了能睡个安稳觉,一起坚持不懈地劳动吧!你们睡到最后变成虫蛾,我们睡到死去获得新生。

在气候暖和的条件下,为了了解松树上的松毛虫的情况和生活习惯,我在温暖的屋子里放了 6 个虫窝。这间暖房很简陋,也装了玻璃,可是比外面也暖和不了多少,仅能遮风避雨罢了。每个虫窝都由两拃高的松枝当做屋架固定在沙土上。我给每个幼虫分配一小束松枝当做口粮,它们吃完后,我会马上补充。我的大部分资料,就是通过提着灯观察这些寄宿的松毛虫所得到的。

松毛虫从窝里爬出来,把几根丝线添加在小屋梁的银白鞘和一旁的新枝上。劳动完了,它们开始休息,每根松枝上都三三两两爬满了有黄色纤毛的虫群,绿油油的松枝都被它们压弯了。这是多么迷人的景色啊!

它们都把头向前伸着,静静地啃食着松针,一动不动,灯光照射下的黑色脑袋闪闪发光。雨点般落在下面沙土上的细粒是它们的胃的残渣。第二天早晨,地面会被从它们肠里落下的绿东西盖住。这是一幅远胜粗陋蚕房的图景,非常值得一看。我们都对它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晚上的聊天也都以看暖房里的松毛虫结束。

松毛虫的晚餐会一直吃到深夜,有的时候早些,有的时候晚些,只有吃得饱饱的,它们才会回到窝里去。当它们觉得自己的丝壶太满了的时候,就会在窝面上纺织一会儿。这些勤劳的纺织工,非常小心谨慎,每次穿过白色丝绸时,总不忘在上面添上几根丝线。这样,在凌晨一两点时,整个虫群才能回到自己的虫窝。

我每天的任务一方面是更换被松毛虫吃完的小松枝;另一方面,我还要了解松毛虫饮食的变化程度。松毛虫只在普通松树、海洋松树和阿勒普松树上爬行,这是我通过野外的松毛虫窝观察到的。但是,所有具有树脂芳香的树叶却都很适合松毛虫的口味。

我们应该仔细观察曲颈瓶里的混合菜肴。我们看它能制造出黄油加蜡烛油脂、土豆加白兰地吗?如果它们能制造出相同的产品,我们就不要那些讨厌的东西了。那些没有经过加工的物质,是属于科学技术领域的;这些物质符合胃的要求,是由生命的劳动化合而来的,是可以无限划分的。这样,科学技术和方法就被它避免了。用曲颈瓶供应松毛虫饮食的症结就是:我们不能用试剂去定量胃的要求。尽管我们能用人工的方法获得细胞和纤维的物质,可我们永远不能用人工的方法获得细胞和纤维本身。

困难是没有办法克服的,这些在松毛虫身上可以得到验证。我们根据化学资料,向松毛虫提供冷杉、紫杉、侧柏、刺柏和柏这些松树的替代品。但是松毛虫却不去啃咬这些树的替代品,尽管它们也含有树脂的酒香味儿。它们饿死也不会去吃那些树叶的。可是针叶树雪松却是个例外,松毛虫在吃的时候没有表现出明显的厌恶情绪。我不知道松毛虫为什么只对雪松感兴趣。松毛虫和人类的胃一样谨慎,是有它自己的道理的。

我在虫窝中部打开了一条缝隙,想进行虫窝内部结构的试验。因为裂开的莫列顿呢自然回缩,使得虫窝上下两部分都变成了纺锤体,裂缝在虫窝中部张开了两个指头宽。面对这种情况,松毛虫会采取什么措施呢?我在白天趁松毛虫在屋顶上成堆睡觉的时候,拿起剪刀就进行了剪裁,这样不会有杀死一部分居民的危险,因为这时房间空无一人。

熟睡的松毛虫没有被我的破坏活动给弄醒,它们一整天也没有出现在缺口上。它们是因为没有意识到危险才这样漠不关心吧!估计得等到晚上松毛虫回到虫窝的时候才能知道。尽管松毛虫的智力有限,它也会注意到能使风毫无阻拦地吹入室内的大窗户吧!我想,它们会赶紧用丝来堵住缺口的。我忽略了虫子的烦恼,我这样推测着。

夜晚降临了,松毛虫没有像我预计的那样,它们的行动方式仍旧像平常一样,在窝的表面来来去去地纺纱干活,没有为帐篷的缺口而不安。在工作中,偶尔有几条松毛虫爬到了裂缝的边缘,却毫不着急,完全没有把裂缝合起来的意思。它们找到能通过裂缝的路,继续游逛,就像从没看见裂缝一样。它们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把线远远地固定起来,好不容易才越过了危险的裂缝。

越过深渊的松毛虫,一刻不停地在缺口处吐丝。现在,另一些突然来到的松毛虫,利用已经扔投的丝线,像我们使用小桥一样穿过裂口,它们只是在那里留下自己的丝线,对裂口也不加理睬。就这样,裂缝下面有了一块几乎察觉不到的薄纱,它刚好成了这些松毛虫来往于缺口两边的通道。在以后的几个晚上,松毛虫就是利用这块薄纱来来去去,我观察到,这个裂缝最终被薄丝网闭合起来了。

临近冬末的时候不再有什么事了。我用剪刀剪开的裂缝仍然半开在虫窝的表面,只是被薄的丝网盖住了。它们没有把屋顶重新修建完整,也没有用莫列顿呢来添堵裂缝,更没有把裂缝进行织补,假如这件意外是发生在玻璃屋外的露天,这些愚蠢的纺纱工就会在有裂缝的屋子里被冻死。

我进行了两次这样的试验,结果都一样。这说明松毛虫不知道裂缝的危险性。它们没有意识到房屋遭到破坏,就像纺织工没有发现断裂的线轴一样。它们如果把浪费在别处的丝线用来填堵裂缝,使它和别处一样厚实,那么就能够得到一个牢固的住所。

但是情况却不是这样的。它们只是和平常一样劳动纺织,没有去填堵可能会带来灾难的裂缝,它们只是使坚固的更坚固,厚实的更厚实而已。就是这个样子,昆虫是不会重复已经干过的事的。

幼虫的这一心理特点,已经被我多次地进行了阐述。其中大孔雀蛾幼虫最为愚蠢。当我们把茧尖的多重网剪去一部分时,它不是赶紧修补对隐居生活非常必要的锥形丝屋,而是在无关紧要的工程上耗费剩余的丝。它们像松树上的松毛虫对待破帐篷一样,对这种破坏无动于衷。

我又来烦扰我的松毛虫了,不过这次是为了给它们好处。我发现,冬季丝屋里的居民比临时住所的居民要多。我还发现,虫窝的体积很悬殊,最大的体积有最小的 5 ~ 6 倍。为什么会产生这种差异呢?

一个虫蛾母亲一次的产卵数量,如果都成熟得很好,就足可以让一个大丝囊住满毛虫。因为卵的过快过量繁殖,会使重建平衡大量消耗。假如有许多青少年要加入一个大家庭,它们首选非常精简的虫群,这些已经被蝉、蟑螂和蟋蟀证明了。

松毛虫也是其他贪食者美味可口的食物,所以它们孵化出来后,数量必然会减少。几十个幸存者,因为一小口鲜嫩的食物而在小球状的薄网周围存活下来。秋天晴朗美好的日子,它们都在这张网里度过。松毛虫要想建造坚固的过冬帐篷,就必须依赖幼虫的数量。

我想,应该有个使几个家庭合并的容易办法。松毛虫在沿着丝带闲逛时,可能会因为急转弯而遇不到这条带子,反而遇到没有什么区别的另外的带子,它沿着这条带子就会来到另一个陌生的虫窝。我想,它可能会受到那里朋友的热情款待吧!是不是这样呢?

行走途中的偶发事件,会把几个虫群联合起来,联合后的虫群,强大得足以进行大规模的城邦建设。这样人口稠密、体积庞大的虫窝,就会出现在境况可怜的其他虫窝周围。第一批虫窝是由各处纺织工的利益联合起来的劳动共同体;第二批孤立家庭的产生,则是因为遭到了道路上厄运的遗弃。

新家庭里是不是能热情款待因走错了路而突然造访的毛虫,还有待观察。用暖房里的虫窝来试验会很容易。在放牧毛虫群的晚上,我把住满了居民的细枝杈用整枝剪剪下来,放到和它相邻的虫窝的粮垛上。这些松枝上的松毛虫也挤挤挨挨,数量众多。我是这样进行简单操作的:取走驻扎第一个虫窝的青翠枝叶,放到第二个虫窝附近,让两簇枝叶的边缘相互稍微搭在一起。

没有任何争吵发生在主人和入侵者之间,它们都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继续平静地进食。撤离的时候,大家就像一直生活在一起的兄弟姐妹一样,毫不犹豫地向窝里爬去。为了使被子厚些,大家都在临睡前纺织,之后一起就寝。如果需要,第二天、第三天我仍重复着一样的操作。我把第一个虫窝里的松毛虫毫不费力地倒入第二个虫窝,使第一个虫窝彻底变空。

我把 3 个工厂的工人采用同样的办法流放到了一个工厂,这个工厂就扩大了 3 倍。我这么做的原因,不是因为搬动得慌忙出现了混乱,而是因为我觉得试验没什么限制。新加入的居民,被主人很宽容地接受了。因为要想纺织得多,就需要大量的工人。这个规律很正确。

我需要补充说明一下:搬迁后的松毛虫在别人家里就和在自己家一样,对自己以前的住所也没有丝毫的留恋。它们没有为返回自己原来的家作任何尝试,并不是回去的路程很远,使它们失去了希望,才没有那样做。原来的住所离得很近,不过两拃远。为了试验,我想让废弃的虫窝再次住满,就还要利用流放这个方法,而这个方法也屡试不爽。

在偶尔放晴的 2 月的日子里,我不干预,松毛虫在沙土坡和暖房的高墙上排成长列爬行,我只是对其中一支松毛虫纵队的行进动作进行观察。我看见这支队伍因为行进道路的偶然变化,而进入了其他虫窝。

此后,外来的松毛虫以同样的名分和原来居住在这里的昆虫生活在了一起。同样的道理,夜间松毛虫的闲逛,会使弱小的群体扩大到足以进行大型建筑工程要求的数量。

看来,松树上的松毛虫有一个“天下大同”的理念。它们不会为了邻居吃了自己几口食物而争吵,它们进入别人的家就像在自己家里一样,还受到热情的款待。别人的窝就是自己的窝,我的饭厅就是你的饭厅,你的牧场也是我的牧场。它们的口粮和老伙计以及新同伴相比,既不多也不少。

松树上成串爬行的松毛虫也知道“我为人人,人人为我”崇高。它们用自己的微薄的丝,每天晚上使自己的避难所一点点扩大。如果一只松毛虫只有它自己的一点点丝,是什么也干不成的。可是,纺织厂里有成千上万只松毛虫,它们都在用自己微薄的丝纺织着布料,来织出能抵御严寒的大被子。它们既是为别人劳动也是为自己在劳动。这些不了解人类社会“产权就是一切斗争之源”的松毛虫,是多么令人羡慕的团体主义的完美实践者和艰难生活的隐居者啊!

我们对虫子的生存方式应该认真地研究,它们能向我们提供宝贵的资料,我们不应因为向虫子学习而感到脸红。虫子也有和我们一样的物质需求,也懂得为了争取自己的利益而斗争。我们应该对松毛虫盛行群居苦修的原因进行研究。

粮食问题是第一个必然的答复。在松毛虫的社会里,这个世界的可怕捣乱者被消灭了。不通过斗争就能够填饱肚子,这个社会就是和平的。一根松针就够松毛虫吃了。松毛虫的嘴边总有源源不断的松针供它食用。松毛虫呼吸着新鲜的空气,散散步,在有胃口的时候,就在宴席上就坐,松树的粗大和慷慨,使食堂从来就不缺少丰盛的饭菜,它们食物的获得,没有经过残酷的斗争,也没有艰苦的跋涉寻找,在每个夜晚,它们需要做的就是爬到稍远的地方就餐。这样,松毛虫在食物问题上是不用担心的,它们找到食物就像进行呼吸般轻而易举。

慷慨大度的大气层,不用人们恳求,就把上帝创造的生物全部养活着。不知情的动物,不用付出努力,也不用学习技能,就可以得到自己必不可少的空气。相反地,只有在受到痛苦的压迫后,吝啬的土地才把它的财富让出来。贫瘠的土地,没有办法满足各种需求,只好让激烈的竞争来分配食物。

消费者之间的战斗因为必需的食物而引起。看看两只步甲虫同时遇见一截儿蚯蚓的情况吧!它俩将由激烈而凶残的战斗决定出谁才有吃这块肉的资格。这两只动物要很久才能吃上一顿饱饭,所以,让它们共同生活在一起是不可能的。

松树上成串爬行的松毛虫是幸运的,它们在饮食上所花的力气就像自己的呼吸一样轻松,土地对它慷慨大方,毫不吝啬。我还可以举出诸如此类的例证。素食的生物种群聚在一起的原因就是,食物的丰富和不劳而获。肉食制度下的情况正好相反,它们获得猎物是十分困难的,所以不适合群居。对于其中的一个来说,自己所得的份额很少,同桌就餐是没有必要的。

松树上成串爬行的松毛虫有家庭的概念,也不知道什么是粮食短缺。生活赋予各种斗争的理由,一是追求高官厚禄,二是为子孙后代在有可能的范围里开拓疆域。因为保存种群比保存个体重要,所以为未来的战斗总比为现在的战斗激烈。这也是为什么母亲都把子孙兴旺发达当做头等大事的原因。只要孩子们身体健康,别的都死去消亡又有什么关系?野蛮凶残的生存之争强加于人类的法则就是:人人为自己,保护未来。

这是一个没有合作者,只有邻居的城市。每个母亲都只为自己的儿女积攒嫁妆,捏制蜜罐。它们殚精竭虑,不辞劳苦,只是为了自己的家庭。假如某一个母亲不小心落在了其他蜂窝边缘,马上就会开始一场战争。宅子里的女主人是不能容忍别人站在自己的领地上的,它会对入侵者迎头痛击。在这里,财产所有权是神圣的。在这种情况下,要想避免战争,就只有逃跑了。

家蜂也存在很强的母性利己主义,尽管它的群居性更强。每个蜂箱只能有一只雌蜂,当有两只时,要么有一只在战争中死去,要么就会带领其中的一部分蜂远走他乡。蜂箱里有产卵能力的蜜蜂多达 2 万,但是它们为了养育只能有一个母亲的大家庭,而主动放弃做母亲的权利,过着独身生活。尽管在某个方面,团体主义占主导地位,但是,作为母亲的身份,对于大多数蜜蜂来说却没有了。

和这种情况相同的还有胡蜂、蚂蚁、白蚁等各种群居昆虫。它们为共同生活付出了昂贵的代价,为了少数几只具有性能力的昆虫,成千上万的昆虫发育不全,卑微地为这些昆虫工作着。母性既然是固有的普遍规律,所以石蜂尽管有团体主义的外貌,但是个人主义的出现不可避免。

松毛虫没有性别,也可以说,它的性别不明显,好像现在不是自己的,以后可能会发展成自己的一样,所以它不关心种族的延续和维持。

当母性成熟得像花一样盛开怒放时,由个人财产所有权所引起的竞争、掠夺,会随之出现。松毛虫也会出现不能容忍异己的行为,尽管现在是和平的。松毛虫蛾母亲将会独自生活,唯恐失去可供自己产卵的松枝。雄蛾为了争得它们喜欢的雌蛾,抖动着翅膀相互挑战。这场战争出现在温厚宽容者之间,所以并不严重,但这也是交配期必然要发生的致命打斗。激烈竞争的根源也有爱情,因为爱情通过战争来实现对世界的支配。

松毛虫共同生活的主要条件是,它几乎没有性别,对爱恋也十分冷漠。只有这一点是不够的,它还要求全体成员在力量、才能、口味和劳动本领方面均等。这里几乎具备支配其他昆虫的所有条件。松毛虫之间没有区别,尽管它们成千上万生活在同一个窝里。

松毛虫夜以继日地纺织,直到把白天储得满满的丝腺里的丝液全部用完为止。所有松毛虫服装、力气、身材都一样;它们的干劲和纺织才能也一样,都把盛装在小丝壶的丝用于集体。它们劳动的时候懒懒散散,拖拖沓沓,但没有一条松毛虫不干活。它们没有其他刺激,只不过是为了完成职责的满足而已。松毛虫的世界是一个完全平等的世界,没有强大与弱小之分,没有能干与愚蠢之分,没有勤劳与懒惰之分,没有节食与贪食之分,没有节省与浪费之分。它们都用相同的干劲,这条虫干的,别的虫也干,干得不好也不差。这就是松毛虫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