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好。”我没有任何犹豫就答应了他。
岳峰看我的目光里充满感激。他从来没有碰到我这么好说话。
我又留意了一下他那块表,还有他的衬衫腰带……我手指捏捏紧,一层冷汗泌出,躲进房间里深吸一口气。
不知道那些东西的威力发散的如何?
岳峰现在,有没有什么难受的感觉?
胡思乱想了一晚上,第二天我陪他去医院。病房里碰见陆于琛带着岳玲,他站在她身边,高大的身形好像她的保护神。
我心口一酸,只见她的小手紧紧拽住他衣袖,脸上自然浮现依恋的神色……
不知当年我依偎在陆于琛身边,是不是也这个样子?
我别过头,装作什么也看不见。身后响起脚步声,有人轻拍我肩膀,低哑的声音在耳边散发着诱/惑,“邱晴,你来了。”
“嗯。”我背对着他,“岳峰今天想亲自给她妹妹检查,现在他在做准备。”
“他能亲自做检查最好。毕竟他是她哥哥,了解她的情况也是天经地义。”陆于琛轻声说,“但根据我这段时间和各位眼科医生的接触,从他们口中都得出一个同样的结论,那就是……”
话音未落,护士已经来叫人。岳玲手杖敲着地面,由人扶着进诊室。
两个小时后,岳峰走出来,摘下汗涔涔的口罩,面色凝重。
“怎么了?”我上前,特意看了看他的衬衫衣扣和腰带,它们仿佛散发着邪恶的黑色之光。
“情况不好。”他摇摇头,随即看到陆于琛,“陆先生也很关心我妹妹?”
“应该的。”陆于琛淡淡的说,“毕竟她从前受制于陆铮,不管我们之间有什么恩怨,她是无辜被牵连。这是我们陆家欠她的。”
“岳医生,”他看向岳峰,目光透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是不是真有什么问题?我之前也跟几个眼科医生探讨过,他们的一致结论是换眼角膜!”
岳峰脸色一变,半晌,才轻轻点头。
“既然岳医生也确诊,那岳玲的情况就是确定无疑了。”陆于琛说,“必须要换眼角膜,对吧?”
“对。”岳峰低声说,“现在眼部已经发生病变,随时有细菌感染可能,如果不及时替换眼角膜,可能要进行眼珠摘除。”
“什么?”我一惊,“这么严重!”
岳峰看看我,不说话。
他低头抚摸手腕的表。
我象征性拍了拍他肩膀,坐到另外一端。
陆于琛打量着我,又打量岳峰,露出一种奇怪的神情。
“岳医生,”他说,“从前陆铮挟持岳玲用来威胁你,这是他的错,也是陆家的错。现在陆铮死了,我愿意替他承担这个责任。岳玲的眼角膜手术可以交给我,我会负责一切费用。”
“但至于眼角膜……”他皱皱眉,“恐怕一时还没有那么合适的。”
“对。”岳峰语气沉重,“现在眼角膜急缺,我刚刚查过医院病历,在小玲之前,还有三位病人等待眼角膜,排在最先的那个人已经等了半年,依然没有消息。”
“如若不行,可不可以另想办法?”陆于琛说,“比如……出钱买?”
岳峰眼睛圆瞪,陆于琛的话像是戳到了他心里某个地方。他先是惊讶,很快恢复平静,接着眸色阴狠,似乎想到什么。
“我先送岳玲回去。”陆于琛笑笑,“关于这件事还可以再做商讨,但时间不多了,一定要尽快拿出解决方案。”
他转身离开,我望着他的背影,与此同时脑海里一阵电光火石般的碰撞……
如果我没猜错……
陆于琛说这种话完全是在试探?
出钱买?买健康人的眼角膜?
可即便出再高的价钱,又有谁愿意为了那些钱挖掉双眼?
那么就只有用极端的手法,比如……去类似缅甸那家赌石场那种地下器/官买卖组织,从黑市上买。
而岳峰,是做这种事的高手!
我的心急速跳着,全身血液似乎都涌到头顶。我不知道陆于琛有没有我想的这么复杂,但看他的眼光,这件事绝对不简单!
我心里又对他燃起了希望。
我就知道,陆于琛不会单纯为了什么女人承担责任,他对岳玲的事这么热心,其中一定有原因!
他的目的,或许就是以此为契机,坐实岳峰进行器/官买卖的罪名。
我心头涌起一种难以言喻的情感,他这样做可能不是为了我,但我依然感激。他用他的方式,我用我的方式,我们的最终目标是一样的,作恶多端的人,必须得到法律制裁。
那天之后我特别留意岳峰的一举一动。在家里他跟苗苗表面上保持距离,但私下扔送她不少东西,名包名表,名牌服装,甚至直接塞钱,把苗苗逗的心花怒放。这丫头在我面前又耀武扬威起来,但慑于我上次给她的警告,她不敢做的太过。
我不生气,倒有些担心,同时也抱着看好戏的心理。
从一开始我就觉得岳峰跟苗苗的事没有那么简单,果然被我猜中。苗苗只是岳峰另一个器/官容器而已。
事情的转折发生在一周之后。一天晚上我在工作室待到很晚,出来时看见客厅还亮着灯,苗苗一个人坐在那里,样子孤寂落寞。
“岳峰没回来?”我问道。
她看我一眼,没说话,继续抱膝坐着。
“我记得他今天有手术。”我说,“但不是下午做手术吗?而且只有一场。怎么拖到现在还不回来?难不成做完手术还要在外面喝几杯?”
“太太!”她终于站起来,转过身,一脸怒容,“这么晚了,你都不关心自己的丈夫去了哪吗?”
“他去哪与我有什么关系?倒是你,你看上去倒是挺着急的,好像你才是他妻子呢!”
“太太,”她看看我,“我给先生打过电话,好几通电话,他都不接!他一定是出事了……”
“苗苗!”我真是忍无可忍,“他不是小孩子,能出什么事?呵,最多是在外面哪座温柔乡睡着了!”
“太太,你……”
她脸色涨红,眼泪一下子盈了上来。恋爱中的女人真不禁逗,尤其这种年轻女孩,对感情看的太重,说两句不着边际的话就能让她崩溃。
“行了,你去睡吧。”我看她一眼,“如果你实在睡不着,就给你的心上人准备一下宵夜,他可能在别的女人那里吃不饱。”
“太太,”她低下头,泪水沾在睫毛上,看上去我见犹怜,“你为什么要这样呢?”
“哪样?”
她抬眼看我,“你明知道你跟先生再没有可能,你也明知道我跟先生的感情,为什么还要在这个家里,还不放手?”
什么?
我听了以后的感觉只有一个,就是可笑。
“呵,”我回答她,“为什么还在这里,为什么不成全你们?苗苗,你弄错了,你应该去问问你那个伟大的先生,他对你的感情是不是也像你对他一样真挚。傻瓜,别到时候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呢!”
至于我为什么还赖在这不走,当然不能告诉她。
我要亲眼看见黑蜂发力,把岳峰折磨的生不如死。
“先生不会卖了我!”苗苗有些激动,瞪着眼睛跟我讲理,“太太,你是嫉妒我们!”
“随你怎么认为。苗苗,我跟你实在无话可谈。”
“我告诉你,先生是爱我的,他……”
还没说完,门锁咔哒一声,岳峰进门,带着一身酒味和戾气。
他手微微颤抖,走路踉踉跄跄,唯有那双眼睛,里面的光比从前更凶狠。
这束凶狠的光,直直的射向苗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