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自己的衣裳,也留下巴掌大个油渍,没法再穿在外边。
“干叫唤”回到灶屋,见两个厨师和帮忙的人正在洗碗和收拾席上的剩菜。那些装生菜的筐子空了,蒸笼里的干饭没了,她不免心痛起来。她还特意给煮饭的人打过招呼,叫把饭煮硬点。这样老人娃儿嫌饭硬就会少吃两碗,好省点米。哪知还是被吃光了。几十斤肉全让这些人吃了,一块不剩。
她记得应该还剩两碗蒸菜,问厨师,他们说有两桌人喝酒,后面没菜又端出去吃啦。“干叫唤”明白是这帮人有意整她,让她吃了哑巴亏。看着自己辛辛苦苦一年喂猪返还的几十斤肉,一大挑稻子打的米,一把屎、一把尿攒着灌的菜,让这些人一顿给吃了,心里怎么也不平衡。她越看越想不过,气没打一处出地用脚踢了几下筐子,对厨师说:“快点收拾碗筷,把锅洗了,那酸醪给我熬两桶出去。趁这些人还没走,我要叫他们吃了我的干的,尿都得给我拉两泡在这里,我好浇菜。”说完,她又到外边看看,还有多少人在院子里。
见她心疼的样子,厨房里的人都笑开了。晚上,大家都走了,黄有新两口子看着一盆盆残汤剩菜和一只只空筐子,心中几十个地后悔起来。
“冲什么晦气,冲出去这么多东西。”“干叫唤”抱怨男人不该摆这种排场,做蚀本的生意。她拿出收的几十节红布,见大都是两三尺长的布料,没好气地往黄有新身上摔去:“往后你就去庙子里做菩萨吧,把这些东西全顶在头上。”说完,她还是想不过,便跑到屋里把她留下的一块肉拿出来,一面洗肉一面赌气地说着,“他们都吃得,我们忙乎一年也该吃点。”
黄有新很赞同,忙叫二狗子到灶前烧火,他去拿酒。不到半小时,“干叫唤”用蒜苗炒了一大碗端出来,一家人围着桌子开始吃。
“干叫唤”忙往男人和儿子碗里拣骨头,边拣边说:“你俩牙齿好,我不行,啃不动这骨头上的肉。这种肉下酒吃起香,娃儿家也爱啃。”给他们挑后,“干叫唤”自己就专拣肉吃。等爷儿俩把碗里的骨头啃完,碗里的肉就被她吃得差不多了,尽剩下些蒜苗。
黄有新见状,心里边直喊亏了,忙叫儿子丢下骨头找肉吃,一边找一边说:“我们中了你妈的软套。再不拣肉,都让她一个人吃光了。”
“干叫唤”见他揭穿自己心里的算计,也不吱声否认,只是笑,差点把嘴里的一口饭喷了出来。她咽下后才说:“我怕你不着我的道,往天你从街上买的饼子回来,一个人偷着吃。我叫你给留点,你两下把口水吐在上面,别人嫌脏就不吃了。这回怎样?上我的当了吧!”
黄有新两口子平时就爱这样,在这些小事上相互算计。特别是在吃的东西上使出这些花招,总想让自己占点便宜。三下五除二,不一会儿一碗肉就装进了他们三个人的肚里。
冬天,山里的夜晚比白天更冷。六点刚过,夜幕就拉上了。人们习惯边烤火边用鼎锅煮些红薯、芋头什么的,当夜饭。吃完再烤上一阵子火,就上床去睡。“想发财”两口子没睡着,坐在床上打着整钱的主意。唐云江像沉思了很久似的说:“猪往前拱,鸡往后刨,各有各找食的方式。只靠在泥巴里摆弄,是挖不出金子、银子,只能长出几颗粮食。这是我琢磨了多年得出来的事理。现在土地承包到户,日子是比以往好过些,肚子能吃饱了,但发财是不可能的。你想想收的粮食除了人畜吃外,你又能拿多少出去卖,即使拿去卖,也值不到几个钱。我看咱们还得另外想个找钱的买卖干。”
“那你说有啥别的好法子?”“想发财”扯了下被男人裹走的被盖。
“你妈不是会跳神吗?你回去跟她学一阵子。特别是把那几手骗人的绝活学会,回来在咱家里搞起来。我们再给加个工,利用大家想发财的心态,变为跳财神。说跳过这个神后,能帮他家赶走厄运、驱走晦气,以后做事顺当、财源广进,养猪猪成、养人人旺。靠这玩意儿以后挣份家屋不成问题。
每次搞他个十几二十元钱,一年下来也就有千儿八百的了。”
“真有那么多?”“想发财”一骨碌爬起来,问唐云江,“我妈这么多年都没挣多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