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从军赶忙制止:“你别忙着说要走的话,医生说每半个月还得来复查一次。”
“那得多久?”徐秀珍着急地问。
“一两个月吧。”向从军不慌不忙地回答。刚说完,高素芬办完出院手续走了过来。主治医生接过单子看了下,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和用药方法。
任素群帮徐秀珍脱下了医院的病员衣服,叫女儿拿出刚才在街上买的新衣服、帽子和鞋子,从头到脚给她换上。
徐秀珍忙对向从军说道:“大兄弟,你这是干啥?”
向从军笑着说:“你就只管穿吧!这是你弟妹和孩子们对你尽的一点心意,其他的你就别管了。赶快回家,我们还有几十年的话没说完呢!”
徐秀珍被她们这么一打扮,跟来时判若两人,显得富态和精神了许多,气质都不一样了。孩子们都为经他们努力取得的效果感到满意。特别是忠惠,见自己的用心博得了父亲的赞许,高兴地拉上姑姑就走。
晚上,一大家子人一边看电视一边和徐秀珍聊起分别后这些年的情况。
徐秀珍第一次看电视,觉得电视这东西很奇特,里面的人既能唱又能跳,比自己家中志清给买的那台收音机强多了。她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便跑到电视机跟前,用手反复摸了摸,不知道这些人是怎么钻到里边去的,便问道:
“这个戏匣子确实是个稀罕玩意儿,不但能听还能看。”
她一说完,任素群便解释道:“这是电视机,节目是由电视台播出来的,就跟你在家听收音机一样,是用无线电波传输的。”
等她的新奇劲过了后,向从军便问起村里的情况和乡亲们的生活状况,以及实行改革后大家对目前的农村政策满不满意等。
徐秀珍忙回答说:“满意、满意,只是感到心里还不踏实,怕政策再变。咱村1979年在忠民、志清的领导下,带着大伙儿搞了包干到户。村里人来找志清说就是缺钱花,盼着什么时候钱也像粮食一样多就好了。当前村里正办着好几个厂,就是为了给大伙儿找点钱。听说还建了一个什么矿泉水厂,今年上半年赵志明来找志清时,说厂子建成后能把咱山上流出来的那些水装入瓶里当酒卖,好几元一瓶呢!据说得要一千多万才建得成。这事好是好,可到哪去找这么多的钱。这不是镜子里面打哈哈,摸不着的影子空欢喜吗?现在已花了好几百万了,我来之前,忠民侄儿还去村里视察过呢!”徐秀珍边看电视边给他们介绍着。
向从军听后感到村里铺的摊子大了点,建这样大规模的厂,生产的产品超过了当前人们的生活水平。他想矿泉水一时半会儿很难打开销路,但再过四五年可能情况会逐步好转。想到这,他便问道:“志清是谁?”
徐秀珍忙说道:“是我儿,是你国兴哥1940年跑回来后生的。”
听到这,向从军难过地说:“当年国兴哥和大贵兄弟抬着我日夜兼程地追部队,肩都磨烂了,大路又不敢走,怕碰上土匪,只有钻林子,到松潘才追上部队。他俩后来参军,就在我那营当战士。与中央红军会师后,我们四方面军和中央红军分为左右两路军团北上过草地。走完草地后到了班佑和卓克基,张国焘又命令部队从原路返回,折转来到了甘孜。部队在草地中的日子,那艰难情况是可想而知的。记得第一次过草地时,走在后面的部队连草根都吃不上,更不用说再原路返回来。大贵兄弟就是在第二次过草地时牺牲的。我们在甘孜、川南一带又逗留了一年,中央红军这时早就到了陕北,与刘志单、徐海东的红军会了师。我们当初还有五六万人,经过这段时间的折腾,最后只有两三万人了。第二年,红二方面军在贺龙、任弼时、刘伯承等同志的领导下也来到了甘孜。红二、红四方面军才又会合在一起,继续长征,往陕北方向走去。临出发时,国兴哥带着他那个排的战士去给全营筹粮,还没返回,我们团就接到上级任务开拔了。我留下通讯员在原地等他们,直到最后也不见他们回来,后来就断了音信。”
徐秀珍听到此处,说道:“当时国兴带着战士们在回部队的路上遇见土匪,有的战士牺牲了,有的打散了,他也负了伤。他追大部队追了两天也没追上,只知道队伍向北去了。他沿路帮人打工,靠乞讨过活,1940年才在平武大山中我娘家找着我。”
“那后来呢?”向从军急切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