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一走,大家才抖了抖自己身上的土,发现脸上也跟他差不多脏。这个季节北方经常会遇到沙尘天气,天空灰蒙蒙的,有时白天的能见度也很差。北方妇女出门,头上得扎个头巾。大伙儿便拿上毛巾一道去水池边清洗,却不见肖永才。大伙儿以为他走丢了,便分头在站内寻找。最后,杨永志在厕所里把他找着。问他这么久待在里面干啥,他回答:“在里边把缝在内裤上的钱拿点出来好用,线拆掉后还得缝上,因此时间就耽误了。让你们这阵子好找,实在不好意思。”
等他说完,杨永志叮嘱他说:“以后不能随便乱跑,有事到哪儿得先给大家说一声。你人生地不熟的,人跑丢不好找。”
听杨永志吩咐完,肖永才发现他眉毛上也沾满了土,便催促几个人快去冲洗整理。肖永才自愧起来,因为自己耽误了大家洗漱,便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站在旁边呆呆地看着同来的三人洗脸。男同志都像他一样,三下五除二就洗完了。只有女同胞铺排,花了比男同胞两倍还多的时间。洗了脸就得啦,还慢条斯理地拿出牙刷来漱口。洗漱完毕,只见她一样样地往口袋里收拾东西。肖永才心想这下可走了,哪知她把洗脸的东西捡完,又拿出一个白色的盒子,用手指在里面抠了一点,放在手心上,用两只手互相揉了揉,才往脸上抹。立即一股香气就扑了过来,这种气味他闻到过,与“干叫唤”走他面前时散发出来的香味差不多。
这时他看杨永志和汪公安两人已在往外走,并让他和周英后面来。周英擦完脸,又拿出一面小镜子反复地照起来,不断地用手指在前额上轻轻地理着头发。
见她打扮收拾不完,还没走的意思,肖永才开口说:“乡长他们已出去好一会儿了,我们也快走吧!”
周英这才收拾起小镜子和肖永才一道追赶前面两人去了。
杨永志一行四人出了A县汽车站,先找了个旅馆住下。第二天汪公安、杨永志、周英便拿上介绍信去公安局联系,请求当地政府和公安部门协助办理。县公安局做这项工作的次数多了,有一整套的办法和经验。政府派车把他们送到槐树乡后,他们和当地派出所同志一道研究了带人走的具体实施办法。为避免遭到不必要的围攻和阻拦,决定到村里后,由乡政府的人和杨永志以检查播种进度为名,先找到当地村干部,和他们一道去生产队上,查看人是否在家里,然后再实施营救行动。等乡干部和杨永志下去调查核实后,车上的公安就直奔买肖永才老婆的那一家,带上人后立即上车,将车开往派出所。肖永才被安排在乡派出所等着。
到乡派出所办好手续后,他们也没再多停留,汽车就直往县上开去。汽车跑了一个多小时,回到招待所大家才都松了一口气。
赵会琼刚开始还弄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当乡上干部和几个公安进屋后二话没说,把买他的两个男人叫到里面屋子训话,外面同来的女公安和周英架上她就往外面车上走。她们还没坐定,车子就开了,她这才在车上看见同来的杨永志。她记得被拐卖前,杨永志还在读书,如今已长成一个大伙子。见到自己家乡来的亲人,她便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不由自主地哭了起来。
杨永志边劝边安慰她说:“会琼嫂子,这些年你受苦了,以后再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啦!现在家乡改革后,日子都变好过了,你儿子也长成个大小伙子。他天天都在盼你回去,这次我们来接你,就是为使你全家能团圆。过一会儿就到乡上了,永才哥也来接你了。”
赵会琼听完杨永志说的情况后,擦了下眼泪,既痛苦又高兴地说:“兄弟,你不知道这些年我每天的日子是怎么过来的,泪水流了多少缸。要不是想着我那二娃子,也许早就不在人世了。”说完,她又悲愤地哭了起来。
到了乡上,见着肖永才后,也是什么话都没来得及说,两人就抱头痛哭起来,一直哭到车子在县招待所院内停下来才结束。好似两人把这么多年要跟对方诉说的话,都用哭来表达了。当车停稳,杨永志叫他们下车的时候,两人才擦干眼泪,跟着大家回到旅馆楼上房间里。在屋里,赵会琼才跟大家说起了她被骗卖的经过和这些年过的日子。